失戀
丹羽飛鳥自己都想不到,她居然會因為告白被拒絕而哭得說不出話。
鼻腔被堵得無法呼吸,張嘴吸氣卻又因為哭得太狠開始一抽一抽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也太遜了吧丹羽飛鳥?
告白失敗了而已啊有什麼好哭的?
天底下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幹嘛非得弔死在幸村精市這一棵樹上?
飛鳥心裡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可有些事她就是越想越委屈,越哭越無法自控。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她拒絕別人的告白。
「比起戀愛我覺得學習更重要XX君你是個很好的人但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非常抱歉」這種話,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現在被拒絕的人變成她自己,這樣的打擊……
她突然有點明白以前那些被她拒絕過的男生是怎樣的心態了。
就……
挺難受的,還很委屈。
其實嚴格來說,飛鳥也算不上是被正式地拒絕。
因為在表白的時候,看到對方彎著眉毛略顯困擾的表情時,她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了不讓自己輸得太難看,甚至……
她還相當洒脫地一邊擺著手一邊對對方說:「幸村君可以不用回應我!我只是單純……單純想向你傳達這份心意……僅此而已,請不要多想!」
她自己給自己留了個台階下,自己替幸村拒絕了自己。她不想因為這種事,把和幸村的關係搞成再也無法見面的尷尬。
現在試想回去,自己好卑微哦……
幸村倒滿是歉意地朝她笑得很溫柔,也不知道有沒有聽穿她的言下之意,最後作了這樣的回答:「原來是這樣,丹羽前輩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呢。謝謝丹羽前輩的喜歡,只是……我覺得我……」
「嘛嘛嘛畢竟我比幸村君大了三歲,在一起確實不太合適啊哈哈哈……」
「也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只是覺得丹羽前輩這麼優秀,一定有比我適合的男生。而且,比起喜歡的話,在我心裡對丹羽前輩更多的是尊重。」
尊重,像姐姐一樣的尊重。
說得真給面子。
「幸村君說得也是哈啊哈哈……剛才的那些『喜歡啊』什麼的蠢話你就當做沒聽見啊哈哈哈……」
「丹羽前輩……」
「幸村君不要放在心上哈,明天你不是還要去參加集訓嘛,不要影響了心情!」
有時候笑著笑著就會哭。
當然,飛鳥並沒有在幸村面前直接哭出來,只是最後為了讓氣氛不那麼尷尬,她笑得特別勉強。
10月31日,失戀的日子。
特意選在這一天去告白,是因為飛鳥喜歡的這位小了自己三歲的後輩第二天就要去參加集訓了,她想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
然而,這個機會根本不是給她的,她並沒有告白成功。
晚上一回到家飛鳥就把自己關進了卧室,心情低落得要命,校服都沒有換下就往床上一躺。
她想了挺多的,從她是怎麼和幸村認識的開始,一直想到和對方成了無話不談的親友。即便對方比自己整整小了三歲,他們也一直都很聊得來。
飛鳥去看過幸村的網球比賽,在對方輸了全國大賽之後她還去說了很多安慰的話。幸村也在她住院的時候,給她畫過肖像畫來鼓勵她。
可現在想來,她所見過的所有幸村溫柔的模樣,並不是她的專屬,因為對方對誰都很溫柔。而幸村對她的感情,從來都停留在……對姐姐的尊重這種層面上。
可惡,她喜歡上了年下有什麼錯!
是不是她小個三歲,告白成功的幾率就會大很多?
……算了,現在想這種不可能的事根本沒什麼意義。
躺在床上,其實飛鳥最初本來沒有哭的,眼淚徹底失控之前她甚至還心平氣和地跟幸村在LINE上聊天。
對方一直在跟她說明天就要去參加U-17集訓的事,她還回復了對方「幸村君合宿要加油哦[fighting.gif]」。
她發送的最後的這條訊息的角標標示著信息已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盯著半天都沒有動靜的聊天界面,飛鳥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她的眼眶開始泛起了酸。
這是……
連最後的回復都不願意回她了嗎?
飛鳥抱著手機縮在被窩裡,手機屏幕上因為她呼出的熱氣而結了一層水霧,她用手指去抹掉那層冰冷的濕潤,「已讀」的灰色文字又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盯著盯著,飛鳥莫名就開始掉起了眼淚。
明明就是告白失敗這點小事而已,鬼知道她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厲害。
她的傷心世界被一陣粗暴的敲門聲打破,砰砰砰的聲響沒輕沒重的。
「姐姐!吃晚飯了,快點出來!」
叫飛鳥的是她那還在念小學一年級的弟弟丹羽和樹,小夥子不情不願地被自家老媽要求來喊姐姐出去吃晚飯。
「姐?飛鳥?丹羽副會長?喂?你好?」
飛鳥哪有心情出去吃飯,在床上翻了個身,一聲也不吭。
完全沒有耐心的弟弟和樹在沒有得到飛鳥的回應之後,直接向家長打起了報告:「媽媽!我姐她說不吃飯了!不要管她了,我都要餓死了!前胸貼後背的那種餓!」
門口的弟弟一邊抱怨著一邊砰砰砰地跑下了樓,遠遠的,飛鳥有聽見自家母親擔憂地說著「飛鳥這孩子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學習太累了」之類的話。
是啊,她怎麼了?
她不是學習太累,是失戀了嗚嗚嗚……
哭久了,哭到最後飛鳥甚至都忘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委屈。
她抱著手機打著哭嗝,最後疲憊不堪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飛鳥是被凍醒的,明明蓋在身上的溫暖被褥像被人搶走似的,突然就從她的身上消失了。
雖然天氣尚未入冬,可清早的那股寒意就像是點了破甲buff一樣,透過她的制服襯衫,彷彿要把她冰封住。只穿著裙子露在外面的大腿就更冷了,甚至被凍得有些僵硬。
飛鳥吸了吸鼻子,可鼻塞得無法呼吸,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昨晚哭得太凶。她被迫張嘴吸氣,空氣太冷衝進喉嚨時,發起了一陣乾燥的疼痛。
總而言之就是哪哪都難受。
飛鳥想要睜開眼睛,卻又因為眼睛哭腫了而酸澀無比,只能睜開一道縫隙的視野里,她模模糊糊看到窗檯之外投進的天光還是灰濛濛的。
時間還早,她還能再睡一會。
飛鳥閉著眼睛去拉回了剛才從身上莫名其妙移開的被子,可那份溫暖還沒有在身上停留多久,就又被拉走了。
直到此刻飛鳥才發現了不對勁。
是不是有人在搶她的被子?而且……她的床好像沒有這麼硬。
猛地從床上驚坐了起來,飛鳥瞪大了眼睛。不太明亮的光線之下,她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不止她自己一個人,枕在她的身邊的還有另一顆腦袋。
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人。
微卷的頭髮被睡得有些凌亂,發質看起來硬硬的,枕在枕頭上的睡顏看起來很安逸,完全沒有受到她的動靜的影響。
大腦彷彿停止了工作。
盯著那張陌生面孔的飛鳥愣了足足三秒,腦迴路才重新連接上。
「……變、變態啊啊啊啊!!」
被嚇得清醒的飛鳥尖叫著,並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腳踹在了莫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陌生男人身上。
睡夢中的松田陣平被嚇醒了,那聲堪稱凄厲的少女尖叫聲彷彿要刺破他的耳膜一般,直接擊碎了他的夢境。
也許是因為那個日子原來越近,松田最近一連幾天晚上都夢見四年前的那一天。
今天也一樣,他又做了那個夢,夢到他在跟好友萩原研二打最後的電話。
——這種東西,只要三分鐘就能搞定。
好友的聲音從聽筒的那一邊傳來,再然後,就是似乎能把這一頭的電話都能震碎的爆破聲。
接連幾天都在重複這個夢,連他自己都知道是在夢裡。
接下去本來是該聽見爆破聲的,可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少女的尖叫。
松田睡意朦朧地被驚醒,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什麼狀況,腰上就迎來了直接把他從床上踹下去的力道。
松田陣平:「……」
在地上翻了個身,松田一邊揉著腰一邊爬了起來,伸手按下了就在床頭邊的電燈開關。
燈光照亮室內,明明該只有他一個人的單身公寓卻多了一名少女。
女孩坐在床角,拉著剛才從他身上搶過的被子,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只把腦袋露在外面。
她的眼睛腫成了一條線,即便如此,眼底流露的戒備神色還是清晰地傳達了出來。
松田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公寓里,對方就音色顫抖地先一步控訴了起來:「你你你你是誰……」
「哈?」
松田還想問她是誰呢?這怎麼……
突然就反客為主了?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困意未消的松田陣平聲線微微沙啞。
他說著,剛準備朝女孩靠近一點準備問問情況,對方卻抓起了枕頭,直接對著他的臉扔了過來。
松田:「……」
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