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
突然出現的少女,又匆匆忙忙地離去。
隨著大門鎖銷被扣上的聲音落止,公寓又重新回到了只有松田陣平一人的常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發展得簡直莫名其妙。
這個被驚擾的清早松田陣平覺得恍恍惚惚,他坐著發了好一會愣,一直到六點的鬧鐘準時響起,略顯聒噪的鈴聲吵得他的大腦才徹底清醒。
腰上的痛是真實存在的,和女孩對過的話也十分清晰,但好像就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松田陣平也說不上是種怎樣的違和感。
等他想起追至門口再推開門,已經慢了近十分鐘的間隔,以至於門外早就沒了女孩的蹤跡。
算了。
那個叫丹羽飛鳥的女孩都是高中生了,她肯定能夠自己回家,也用不著再擔心太多。
松田陣平回到房間坐到矮桌前,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叼在了嘴裡。
打火機打起的火苗點燃煙頭,橙紅色的火圈逐漸變亮,燃著香煙向後退。
關於今早的經歷,就當真的是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吧。
連續幾天都在做同一個夢,也該看點新鮮的畫面了。
你說對吧,萩?
「呼——」
煙入過肺,松田陣平深深吸了一口后緩緩將煙霧吐出。
逐漸變淡散去的煙霧裡似乎透著和好友曾經的一幕幕,想到那最後的爆.炸,松田陣平不禁捏緊了拳頭。
現在怎樣都無所謂,對於松田陣平而言,重要的是六天之後——11月7日才對。
整裝完畢,隨便解決掉早餐,松田陣平便出了門。
今天是他調職至搜查一課報道的日子,雖然他沒能如願申請至專門負責炸.彈案件的兇案組,但是強行犯搜查三系,也算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接觸到那件事的部門了吧?
對,那件和四年之前的爆.炸犯直接關聯的事。
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四年前的那個傢伙親手……
出門過後,在去到警視廳報道之前,松田陣平先接到了他的新上司目暮十三的電話。
才七點二十,完全就是正式的上班時間之外。
當然,對於身在最前線的一課的刑警而言,根本沒什麼上下班的明確界限。
任何時候都是上班時間,畢竟兇案都是突發事件,並不會照著上班時間規規矩矩地發生。
松田陣平剛按下接聽鍵,渾厚嚴肅的聲音馬上就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啊松田君是嗎?我是搜一的目暮。」
目暮十三,一課的老刑警了,松田陣平當然知道。
直接略過了承應身份的廢話環節,松田陣平直切正題地詢問道:「什麼事?」
「米花町四丁目44番的住宅內發現了一具女屍,如果可以的話,你直接到現場去吧,一會你的搭檔也會趕到。」
不愧是一課。
都沒來得及先去報道,工作就提前而至。
聽到女屍的時候,松田陣平心裡劃過一絲不太妙的預感。
他突然就想到了清早在自己公寓神器出現的少女丹羽飛鳥,莫名地就將兩者聯繫到了一起。
但很快,松田陣平就掐掉了這種想法。
畢竟世界上也不會有這麼天之巧合的事,對吧?
「了解,我馬上就過去。」松田陣平應聲接下了工作。
「抱歉啊松田君,第一天還沒來得及讓你熟悉課里的情況就先遇到了這種事。」對待新人,目暮十三多少還留著幾分客套和客氣。
但個性不羈又肆意的松田陣平完全不吃這副客套,回話更是沒什麼上下級的禮節概念:「目暮警部,你的話有點多餘了。」
「你……」
之於這位來自爆.炸物處理班的精英,目暮十三早就有所耳聞。
優異的業務能力之外,是不太好的脾氣。他算是直接地感受到了這位王牌的脾氣了,確實有點刺人。
「……總而言之,你先去現場吧。」閑話沒有多說,目暮十三隻是又重複了一遍今日尹始的工作任務。
「嗯,了解了。」
職責內之事,松田陣平雷厲風行。
他行至當下所在的位置恰好和案發現場離得不遠,加快腳步用跑著去的話,十分鐘出頭就趕到了。
轄區的片警已經將現場控制了起來,只等警視廳的人員前來介入調查。
面對這位形象看起來更像是黑.道人士的新任一課刑警,現場的警務人員差點把人攔在警戒線之外,直至松田陣平掏出了他的新證件——
松田陣平,搜查一課,巡查部長。
現場警務人員:「原來是搜查一課的……失禮了!請跟我這邊來。」
松田陣平:「嗯。」
四丁目44番地是一棟二層的民居房,門口的姓名牌上寫的是山田。
報警人是送晨報的小哥,說是一早照常給山田家送報紙的時候看到大門是開的,他感覺不太對勁所以上前查看,然後在玄關處看到地上有血跡。
他不敢進屋,在門口呼喊了好幾遍家裡也無人應答。平日里山田太太是個很啰嗦的人,突然沒了動靜讓他覺得很反常,擔心山田太太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選擇了直接報警。
警方到達現場之後,在二樓的卧室里找到了一具女屍。
經過辨認,屍體正是房屋的女主人山田桃香。
「死者山田桃香,女,四十六歲,離異后獨居……」
……
聽著片警簡單的現場概況彙報,松田陣平心裡又是有些失笑。
被害人就是房屋主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孩子呢?他都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
警視廳鑒識課的人員還未趕到現場,轄區片警只是儘可能地在維護現場的不被破壞和初步檢查。
松田陣平進入宅邸內開始勘察,幾乎可以說是能夠收集到第一手線索。
最顯眼的莫過於玄關處的血跡,不太完整的形狀隱隱約約能辨認出是腳印,從二樓一路延伸下來才逐漸變淡。
從大小來看,腳印的主人是女性。
在上到二樓,松田陣平見到山田桃香的屍體。
山田桃香是一位體型非常有富態的肥胖女性,燙了一頭和泡麵查重率百分之一百的捲髮,僅從外表來看的話,她像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包租婆。
當下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她趴在地上,身.下是大灘血跡,乾涸的血跡上有被踩踏過的痕迹。很顯然,從樓上一直延續要玄關處的血腳印就是來源於此。
死者的致命傷是從背部被人捅了一刀,刀口清晰。兇器應該是廚用的常見刀具,不過並沒有被留在現場。
除此之外,並沒有在屍體上發現的除致命傷以外的傷口。
松田陣平特意檢查了一遍屍體的腳部,腳底沒有血跡,腳碼也明顯要比腳印的尺寸大了一圈。
所以,血腳印不是死者的。
應該也不是兇手的腳印,比起兇手,這串腳印的主人更像是目睹了兇案現場后受到了驚嚇逃跑。
沿著腳印,松田陣平又從二樓走下,重新回到了玄關的位置。
違和點就在於,這串腳印到了玄關,突然就不知去向地消失了。
玄關之外,沒有任何與之關聯的痕迹。
就好像腳印的主人不是正常離開,而是……類似被神隱了那樣突然消失的。
在玄關台階和鞋櫃的夾縫中,松田陣平有了新發現。
是掉落了的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塊手掌大小的顯示屏。
帶好手套,松田陣平將這塊屏幕小心翼翼地拿起。
翻轉到正面,松田陣平馬上就認出了這是什麼。
好巧不巧,這就是他一個多小時之前才見過的——那個神秘出現的少女丹羽飛鳥的手機,不需要按鍵鍵盤的手機。
屏幕上有幾道裂痕,應該是掉落地面上砸出來的。
松田陣平也很快排除了這個手機是相同電子產品的可能性。
他按下手機棱邊的主按鈕,屏幕亮起。
上面顯示著七點五十一分的時間,以及最能確定出手機主人的證據的背景圖片——丹羽飛鳥的自拍照。
不會是巧合了,這個手機,就是丹羽飛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