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此刻已是深夜,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在地面上。
昏暗的地牢內，姜文彬癱坐在地上，他愣愣地望著窗外的月亮。
此刻他心中充滿了懊悔。
姜懷雪一切都是騙他的,姜懷雪沒有失憶,沒有被莫太傅撿到,她是靠著自己的實力認識了秦王,認識了莫太傅。而且還讓這些他平日里觸及不到的人陪著她演戲。
這讓他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崩塌了。
他一直都以為最重要的是身份背景，但是姜懷雪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就算是平常人也能靠著自己的實力和努力,達到許多出生高貴的人也達不到的程度。
若去年春天他接納了芸娘，說不定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姜文彬嘆了口氣,他只覺得要被後悔淹沒。
「我是官身,而且也不是重要成員,頂多是流放,我可受不了流放的日子，不如就在牢中死去……」
錦衣衛還在抓參與江南稅收貪污案的事情，是以姜文彬暫時收押,於是他開始不吃飯不喝水,就這樣一連過了兩天。
顧宴清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貪污案的事情已經在收尾階段，他特意去牢中看了姜文彬。
那刀躺在稻草堆里，離姜文彬的床鋪不過是一米遠。
「姜文彬，」顧宴清站在牢房外叫了一聲姜文彬的名字。
顧宴清道，「你不是要死？」
他卯足了勁兒撞牆，但是被住在昭獄外的大夫救了回來，而且他撞得也不是很用力。
「你不是要死嗎？」顧宴清隨手抽出獄卒的刀扔進牢房，「刀在這裡，你儘快吧。」
「王爺,姜文彬在牢中不吃飯也不喝水,這可如何是好？」
獄卒發現姜文彬不吃不喝之後,就報告給了錦衣衛,裴子期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就報給了顧宴清。
但是姜文彬遲遲沒有動靜。
珍味酒樓的廚子做菜，不是吹的。
「秦王大人日理萬機，怎麼有空到這裡來了，」姜文彬起身，出聲嘲諷。
「如此……」顧宴清從卷宗里抬頭,他這幾日都忙於貪污案的事情,眼底都有些青黑。主要是他想早些把貪污案的事情解決，然後再去找姜懷雪。
但是姜文彬又怕疼,是以決定選個不流血的死，餓死或者渴死。
彼時的姜文彬正躺在牢中的床上，他額頭包著紗布。
餓死渴死這是走不通的了，於是姜文彬打算撞牆。
「不必，」顧宴清搖頭，「去珍味酒樓中請廚子，日日給他們做好吃的，順便去找幾個大夫，給三倍價錢，讓這些大夫住在昭獄外面，隨時應對。」
這飯菜做出來，再加上姜文彬餓了兩天，幾乎就是下意識地往嘴裡塞飯。
裴子期道，「讓獄卒給他塞飯？」
姜文彬，「……你喜歡姜懷雪？」
「……他是想用死亡來逃避刑罰嗎，」顧宴清揉了揉額頭，「但是律法公正嚴明，不會讓任何人用死亡來逃脫，他要死，也是審判完再死。」
顧宴清點頭。
姜文彬卻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堂堂秦王竟是個斷袖！竟然喜歡男人？你是不是以為姜懷雪是男人？對她動心了？其實她是女子！她是女扮男裝，哈哈哈！你真是可笑！」
顧宴清，「……」
牢房內只剩下姜文彬的笑聲。
姜文彬笑了會兒，發現顧宴清臉上面無表情，也就沒笑了。
顧宴清這才道，「……在去年秋天的時候，懷雪就告訴我她是女扮男裝。」
沉默，牢房內沉默一瞬。
「呵，」姜文彬再次輕笑出聲，「她不過是一在鄉野間長大的女子，就算是憑藉著自己的實力結識你，但是你們之間的認識不一樣，你們在一起之後，你們不會幸福，皇家會看不起姜懷雪，你也會變成我，你最後一定會拋棄姜懷雪。」
顧宴清搖搖頭，道，「是我喜歡她，我正準備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是我在等她的回答。」
至於皇家？
皇帝和皇后都是姜懷雪的書迷，姜懷雪帶來的農業器具造福百姓……就算那避火圖，那也暗中增加了大晉的人口數量……如此種種，姜懷雪怎能配不上他。
而且，身份和地位，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顧宴清覺得他無需多言了，只是轉身離開，臨走之前還吩咐裴子期。
「牢房中的刀不必拿走，他沒那個膽子自縊。」
這是純純侮辱姜文彬了，若姜文彬真的是個男人，他就該立馬拿起刀朝自己脖子上抹，但是他不敢。
他餓了兩天，體會到了那種要餓死的感覺，現在他的求生欲其實比誰都強。
一直到他被當堂審判，被流放三千里，都沒有敢拿刀抹自己脖子。
此外，顧宴清終於把貪污案的事情給忙完了。
其實他想的是把姜文彬給送進牢房之後，就給姜懷雪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又覺得這樣是否過於匆忙和倉促？
自己才對姜懷雪表明心意，然後又埋頭工作，對姜懷雪一句也不理會？
這樣一點也不重視姜懷雪。是以，顧宴清決定忙完之後，休息幾天，以自己最好的狀態去面對姜懷雪。
首先得沐浴更衣幾天，好好睡幾天，再擇一好日子，把姜懷雪約著去吃飯，趁著姜懷雪興緻好再表明心意……
而且，或許有股近鄉情怯的意思在吧，越是到了這種時候，顧宴清越是小心謹慎，有點後退的意味。
這一來二去，姜行雨殿試的成績也出來了，也進入了初夏，顧宴清終於選好了日子。
與此同時，姜懷雪也在找好日子，其實她也想把姜文彬送入牢房之後就和顧宴清說事兒，但是又想到顧宴清會很忙，後來姜行雨又中了狀元，這一來二去，也到了初夏。
她慣是不相信「好日子」之類的說法，但是既然她都穿越了，既然清風觀都那麼玄乎，那信任一下也挺好的。
於是姜懷雪選了個好日子，邀請顧宴清去清風觀。
這日，姜懷雪剛剛睡醒，打開門就看見顧宴清坐在她家院子里喝茶。
怎麼說呢，初夏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他就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喝茶，有股很舒服的感覺。
姜懷雪立馬過去打招呼。
「你來了！我今天正好找你有事！」
「巧了，我也有事，」顧宴清放下杯子，故意停頓幾秒，等姜懷雪說話。
「今日天氣好，去清風觀看風景？」姜懷雪建議道。
「想飛過去嗎？」顧宴清建議，自從之前姜懷雪寫武俠文之後的時候帶她飛了一次，姜懷雪就很喜歡飛起來的感覺。
「好哎！飛過去！」姜懷雪立馬答應。
於是顧宴清就帶著姜懷雪，運起輕功，一路「飛」上了清風觀。
此時正是山花爛漫的時候，腳尖點在樹枝上接力，樹上的花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路上行人見花紛紛落下，不由得抬頭一看，只見一男一女「飛」了過去，兩位長相都好看的不像人。
「清風觀真的有神仙！」路人看著姜懷雪和顧宴清遠去的背影，道，「只要我爬完這台階就會通過清風觀的考驗！姜懷雪的話本里不是寫過嗎，修仙門派的入門考試都是爬台階！」
於是繼續哼哧哼哧爬階梯。
而姜懷雪和顧宴清已經到了清風觀，剛剛進門，就被一小道士叫住了。
「來人是姜懷雪和秦王吧？觀主已經等你們多時了。」
兩人對視一眼，跟著小道士走了，走了不多時就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前。
緊閉的門開了，然後傳來守風的聲音。
「來了還不趕緊進來？」
於是兩人進了門。
守風正坐在炕上，他手裡拿著龜殼正在仆算，見姜懷雪和顧宴清進門后就道，「早就算好你們今日會來了，坐吧坐吧，都是老熟人了。」
於是二人坐下。
姜懷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回不去。」
穿越這麼玄乎的事情，不是說穿就穿的，能免費活一次就夠了。
「嗯嗯，」守風點頭，「其實我修行也不夠，我只知道你不是此界中人，絲毫不知道你回去的辦法，當時不過是看你對大晉沒有歸屬感。」
「而且我現在覺得在大晉也不錯，」姜懷雪下意識地看了顧宴清一眼，發現顧宴清也在看自己，於是露出一個微笑。
兩人就對視微笑了一番。
守風看在眼裡，痛在心上，於是揮手，「喂！你們兩個夠了啊！快走快走！別在這裡礙著我的眼了！你們是來幹嘛的啊？」
「哈哈，」姜懷雪笑了兩聲，「那我們走啦？」
「走吧走吧，」守風不耐煩地擺擺手，「你現在是絕無可能入我清風觀的了，我今早就算出你與我清風觀再無緣分，但是我也算出我清風觀的香火不會斷，其中原因在你身上，或許是你的到來造成了這一點？」
守風又補充一點，「我今早還算出一個事情，你們倆有兩世的緣分。」
兩人對視一，又迅速扭頭，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兩人是走的。
周圍是爛漫的山花，鬱鬱蔥蔥的樹木，還有清澈婉轉的鳥鳴。
樹枝掩映，陽光紛飛。
姜懷雪道，「你不好奇剛剛守風和我談論的那些事情。」
「好奇，」顧宴清點頭，「但是等你有空的時候跟我說吧，你的很多想法都很有趣，我也猜出你不是此界之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慢慢說也不遲。」
「哦……」姜懷雪掐了路旁一棵樹的嫩葉在手裡把玩，走了幾步路又把嫩葉扔掉了。
「我已經想好了下本話本該寫什麼了，」姜懷雪拉住顧宴清的袖子。
顧宴清脫口而出，「是主要寫愛情的嗎？」
「你怎麼知道？」姜懷雪停下了腳步。
此刻她站在台階的上方，顧宴清站在離他幾步台階的地方，於是兩人平視了。有金色的陽光從樹木繁茂的枝葉間落下來，印在了台階上，還有兩人的衣物上，如游魚般。
「你說呢？」顧宴清在陽光下露出一絲笑，「懷雪？」
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
「手給我，」顧宴清伸出手。
「哦，」姜懷雪把手放到顧宴清的手心，任由自己被顧宴清牽著走。
「想好名字了嗎？下本話本的名字，」顧宴清問。
「當然是簡介大方又突出重點，而且還低調有內涵的啦！」姜懷雪用小指輕輕撓了一下顧宴清的手心，「就叫《我在古代寫小說的日子》！」
「嗯嗯，」顧宴清也連連點頭，「這個名字很好，簡介大方又突出重點，是你的風格。」
於是，姜懷雪把自己的經歷寫成話本，名為《我在古代寫小說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