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舊旅館
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兩小時。
沈巍然在房內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幾張報紙,但報紙被水浸爛了,上面的字跡很多都看不清了。
他把報紙遞給何嶼菩,拉著把破舊的椅子在床旁坐著。謝璟言怕何嶼菩被空調凍著,用被子將何嶼菩裹成一個三角形粽子,然後坐在床沿陪著他。
何嶼菩在被子中冒出個腦袋,露出貓一般的清澈透靈的眼眸,臉上沾了幾滴血,瑰麗且脆弱的模樣讓人心疼。
「我那個房內的報紙沒有被浸濕,那個鬼影就呆在報紙的這個位置。」
他指著模糊不清的圖片道:「報紙上的人大概三十歲,留著鬍渣,拿著個鋤頭對鏡頭笑,看起來像生活照。」
沈巍然拿過B級道具照片:「這一家子的背景有很多土房子,而且步道看上去很偏僻,像是在鄉下的村子里。」
謝璟言:「只有小姑娘的衣服比較新,兩個大人的衣服都起球了,而且男人的外套被割破了好幾道口子也沒有換掉,經濟狀況一般。」
沈巍然推測道:「照片應該是某個鄉下村子,他們一家估計就住在那。」
何嶼菩念著報紙上的名字,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個鬼影叫何大牛嗎……好熟悉,感覺像在哪裡看到過。」
謝璟言:「是在你之前房間的報紙上看過嗎?」
「不是……我想起來了,剛才在找鑰匙的時候,看了下登記薄的信息,在裡面看到了這個名字!」
何嶼菩故意將信息透露給他們:「在我們來之前,旅館住過很多人,他們都姓何,而且身份證的前六位數都相同。」
謝璟言眼神暗了幾分:「這麼說來,可能住進來的村民都死掉了,但靈魂還殘留在旅館中,而小女鬼可以將這些靈魂吃掉。」
沈巍然:「我感覺房間內有限制小女鬼的東西,像剛才那道門都快被創爛了,她有能力做到這種程度,沒理由強闖不進來。」
何嶼菩推測道:「會不會這些鬼都怕水,像剛才的鬼影被水潑到,疼得在地上打滾,而且謝哥手上沾了點血,就能直接觸摸它了。」
沈巍然反駁:「不一定,剛才的鬼影沾了水,但小女鬼依舊能吃掉它。」
「也可能是每個鬼的弱點不一樣。」
謝璟言從在房間搜颳了幾個盒子,裝了些水進去,遞給兩人:「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我們待會出去實驗一下就知道了。」
沈巍然陡然想起了,何嶼菩的性命似乎與他連在一起,對方死了,自己也得死。
他看著何嶼菩臉色慘白,渾身虛弱的模樣,有點懷疑對方能不能參與撿冥幣任務。
沈巍然跟謝璟言是第一次見,只是因為神級道具的出現導致難度加大,這才不得不聯手破解副本而已。
兩人其實交情並不深,因此沈巍然不想讓謝璟言知道自己與何嶼菩的特殊聯繫。
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巍然對何嶼菩道:「我跟謝璟言兩個人去,你受了傷行動不便,在房間里等我們就好,你的冥幣我來替你撿。」
何嶼菩聽見這話,頓時明白沈巍然在想什麼,長睫半掩,遮住眸中的情緒。
他也不拆穿對方,但還是拒絕道:「不行。」
沈巍然以為他是在推脫:「有什麼不行,照顧傷患是每個人的責任,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我是傷患,你倆都走了,要是這房裡再竄出一個鬼魂,那我不就嘎了嗎!?」
何嶼菩幽幽道:「你是不是看上謝璟言了,等我死了你們倆就好私奔?!」
沈巍然:「?」
草,這個狗屁戀愛腦NPC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麼?
「好啊!走了一個白月光,這會來了個硃砂痣是吧?」
何嶼菩眼神似刀似刃:「你們倆給我抗傷害,別想著談戀愛!你走前面探路,我走中間,謝哥斷後。」
沈巍然跟謝璟言把他當成NPC,沒有告知他情報的義務,而他若是貿然開口詢問,還可能會暴露身份。
他必須找個理由跟上去。
謝璟言看何嶼菩氣得淚眼汪汪,無奈地低笑一聲:「好好好,我們帶上你。」
沈巍然痛苦閉眼:「行。」
是他高看何嶼菩了,對方指使起人來是毫不留情且理直氣壯,怎麼可能會愧疚!
謝璟言看了眼時間,擦去何嶼菩眼旁的淚痕,將外套披在他身上:「好了,答應帶你走了還哭,下床吧,我們該走了。」
「還剩兩分鐘啊……」
沈巍然在系統買了把槍,塞在何嶼菩手中:「打不過就跑,別送人頭明白嗎?」
何嶼菩點點頭,站著兩人中間。
沈巍然看著手錶,午夜十二點一到,立即按下門柄,將門推開了一條縫,謹慎地觀察著外面。
陰沉的黑暗籠罩了整個走道,借著房內透出去的燈光,隱約見到地上落著數不清的冥幣,還有不少燈泡和玻璃碎。
像是有人刻意將走道的燈破壞掉一樣。
沈巍然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用力將門推開,用槍對著虛無的黑暗。
門外傳來雜亂腳步聲,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
「嘿!」
沈巍然手上的槍險些走火,猛地將燈光照過去,只見旁邊兩個新人手忙腳亂地撿著冥幣,抬頭跟他問好。
然而兩個新人身後,脖子半斷裂的屍體直愣愣地盯著他們,發爛的面部肌肉扯動,咧著大嘴,發出沉沉的一聲詭笑。
「咯咯咯……第一次吃人有點生疏,你們多擔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