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87~91。

第14章 87~91。

87.

他的介紹員心情看起來很不好,而且似乎他就是罪魁禍首。

亞瑟慢悠悠的跟在松田陣平的身後,每一次落腳都穩穩噹噹的踩在對方走過的地方,壓低的聲響活脫脫像是一隻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貓。

這隻貓此時此刻正盯著前面搖搖晃晃的捲毛,淡金的眸微微的斂著,泄出絲縷淺淡的笑。

午休的學生們大多都去吃飯和休息了,整個樓棟反倒顯得有幾分空。松田陣平走在前面伸手挑著部分房間指著,言簡意賅的給對方介紹著。在亞瑟開口詢問的時候,他表情似乎更臭了一些,但還是耐心仔細的回答著對方的問題。

下午的課是體能鍛煉,但是出於對這些未來希望們安全的擔憂,鬼冢八藏十分的配合亞瑟的工作,以至於大手一揮乾脆利落將他們兩個的下午假也給批了。

松田陣平帶著他從底層開始介紹一步步朝上,到最後一層樓之前這才站定了下來。黑髮的未來警官清了清嗓子,眼睛輕飄飄的看了過來還帶著點點涼颼颼的冷意。

他冷哼一聲:「藤丸,你就沒什麼想和我坦白的嗎?」

亞瑟隔著一層口罩看了過去,彎了彎眼:「坦白?按理說,我和松田同學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松田陣平可不信他這鬼話:「怎麼,現在不裝鬼了?」

亞瑟正站在窗邊,晴朗的光線照射進來在他身後落下了拉長的影子。他伸手指了過去,彎了彎眼:「誰知道擁有這些的我——會不會還是鬼呢?」

他最終還是承認了下來,拉長的語調都染著笑。

松田陣平對此只是再次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踩在樓梯上看他,活脫脫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姿態。

「你要真是鬼也沒關係,反正站在這裡,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

未來的警官如此說著。

被列為嫌疑犯的亞瑟有些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好吧,目前來說我還算是人這一邊的吧。」他舉手投降,慢悠悠的說,「之前那些只是處理靈異事件的專業人員的手段而已。」

松田陣平的直覺告訴他這傢伙自然還有藏著掖著的東西,就連出口的話語都是半真半假的。不過他卻只是點到為止,咂嘴半聲轉過了身。

「知道了。門后的天台就是當時的案發現場,我們是一起上來聊天的時候發現那傢伙的。」松田陣平說著推開了門朝里走去。

亞瑟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後,眸子詳細的端倪著周遭的一切:「當時那個人的狀態是怎麼樣的?」

「跟發狂了一樣吧,而且力氣出乎意料的很大,大的有些不正常。如果不是來的不止我一個,或許一個人還攔不住他。」松田陣平說。

他這話自然是事出有因。在班級們互相切磋的時候松田陣平和這位自殺的同學對上過,當時對方拼盡全力也還是落敗,顯然他的力量和當時的極限就在那裡。

遠遠不是後面差點能把他掀翻在地的時候所能比較的。

亞瑟沒說話,蹲在地上指尖碾過地上的灰塵,感受著粗糙的磨手感。

警校的天台很大,還有些很多堆疊而起的水泥塊和各種各樣的管道。有的學生就喜歡爬上高高的水泥塊躺在上面偷懶,這種地方也很難被巡邏的人發現。

「精神狀態呢?還有具體時間?」

松田陣平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凌晨一點多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也很奇怪,像是在拚命的想要逃離什麼東西一樣。」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hiro也在那個時候覺得這個地方讓他很不舒服。」

當時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負責抓著要自殺的人將他押下了樓,而降谷零和伊航達則是撈著一瞬間有些脫力,表現的有些痛苦的諸伏景光跟在他們的身後。

「很正常。如果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就是諸伏同學是屬於靈視和感知力比較高的存在。」亞瑟隨口給他說著,「他感覺到的估計就是逼著你們同學自殺的罪魁禍首。」

然而五條悟之前派來的咒術師也的確沒有撒謊,因為這裡雖然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卻沒有一絲一毫咒靈、咒力的殘存氣息。

這下可真有點麻煩了。

亞瑟想,他可還沒和別的英靈正面對上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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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亞瑟也並不是毫無感受。他站在天台上能夠清晰的察覺到一種黏膩的惡意正在陰影處虎視眈眈。

水泥地遍布著灰塵,一陣風吹來就足以揚起漫天的灰霧。看著肆意翻滾的灰塵,口罩成功的阻攔了它們的侵擾。

然而松田陣平卻沒有這麼幸運,反倒是被嗆得咳嗽了幾聲。他伸手揮開灰塵,滿臉疑惑:「這地方……什麼時候這麼髒了?」

「可能是因為很久沒有人上來打理,天台也容易積累灰塵的緣故吧。」亞瑟說著,站直了身體,目光卻仍舊落在堆積的灰塵上。

他的目光自松田陣平身上轉了一圈,思緒在這一刻猛然一頓:「松田同學,鬼冢教官和我說過,天台在那之後應該是被封鎖了起來才對。」

探查到如今,兩個人過於的自然。學生只是被囑咐了天台不能再去的命令,亞瑟知道天台上了鎖。他一直以為是鬼冢八藏給了松田陣平鑰匙,可是他現在才想起來並沒有聽到明顯的開鎖聲,也沒有從松田陣平的身上看到鑰匙。

「……鬼冢教官沒有給你鑰匙嗎?」

松田陣平也愣住了,他滾動著喉結表情在這一瞬間凝重了起來:「沒有。鬼冢教官讓我午休時間去他辦公室一趟……我忘記了。」

他擔心亞瑟這傢伙跑路,早就把這件事情忘了個乾淨。再加上他們後來也沒去過天台,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的門上了鎖。

兩人的目光相對,彼此眼中都是一片死寂的沉默,亞瑟下意識拽上對方的手腕踱步壓在松田陣平的面前,淺金的眼瞬間戒備起來。

一片寂靜之中,風聲席捲而過,在高大樹立的水泥塊的另一端傳來了靠近的腳步聲。腳步聲落在灰燼滿布的地面上以至於聲音都有些沉悶。

對於兩個人而言都十分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松田同學?這裡可不是學生現在適合上來的地方——尤其是還帶著朋友哦。一不小心,就會被漆黑的怪物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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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聽見這個聲音先是舒了口氣,他聽得出來是誰。他低頭看著被抓住的手,對於自己是被保護的存在這一點極其不滿。松田陣平正打算抽回被亞瑟拽著的手腕,卻在瞥眼略過之際窺見了對方金色的眼眸陡然收縮的瞬間。

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人反倒在這一刻有了情緒的波動,如同天際劃過的流星一般轉瞬即逝,卻被觀星的人得以窺見。

松田陣平幾欲鬆開的手察覺到對方比他更快的抽離,直覺告訴他這傢伙根本不打算面對即將到來的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事實上亞瑟也的確打算跑。

在聽到夏油傑那相似的聲音的時候,他的心就曾猛烈的跳過一次。不過礙於他看見對方的面容確定過不會是別人,才顯得平淡而又得心應手。

然而在這一次,他卻能夠無比清晰的感知到正在朝著這裡走來的人是誰。

白髮的魔術師,無心的夢魘,亞瑟王的老師。

那顆心早已經冰冷不會輕易跳動,可是時隔無數年的如今,再次聽到這個聲音他還是有些難以抑制的顫抖。

這是來自於身體的戰慄,而並非靈魂。

眼眸清晰的一切都在被模糊淡化下去,無數筆直的稜角冰冷的線條都被淡開成斑駁的黑白。黑白迷亂著,而後再次重新匯攏起來,無數線條再次重組,呈現出來的卻是記憶中零碎的一點。

他看見白髮的夢魘端坐在樹下探出的指尖滑過金髮的王緊閉的眼眸,含笑的唇角輕輕的喊著。

他看見昏暗的夜晚,燭火搖曳的屋內,白髮的夢魘捉來一縷淡粉的花自掌心把玩,而後又輕飄飄的落在王的耳畔,得逞的笑意對上無奈的表情,魔法師笑著喊著他的名字。

他也看見無心的魔術師單膝跪地垂首而來,絳紫的眼底染著漠然的冷,無波無瀾如同冰冷的石頭一般。他緩緩昂首看來,伸展的手心貼合胸口之前,笑意都凝結而成拉直的線。他無比恭敬的喊著。

「阿爾托利斯。」

「阿爾托利斯。」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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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想跑,然而英靈的力量用來逃跑對方會察覺,單純的靠著雙腿時間卻又來不及。

腳步聲近在眉睫,渾身上下只帶了一個口罩的亞瑟還有些發愣,模糊的視線努力的想要收攏回來淡去過往那些記憶,卻又十分艱難。

他似乎陷入了一種死局之中。

他妄圖調動一些情緒來感染自己,然而冰冷的心臟卻在跳動之後又陷入無數的沉默。那些感情和情緒甚至都未蔓延就早已消亡,留下這具空殼下意識因為身體的反應想要做出什麼。

無與倫比的空洞緊隨而至,將一切填滿。

亞瑟滾動著喉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模糊的眼中看什麼都彷彿隔著一層玻璃,抽回的手貼在眼前都只能窺見那被拉長的一縷慘白。

「梅林老師,我這邊有點事情,您能等一下再過來嗎?」

穿透而來的聲音如同轟響的雷鳴,熟悉的聲音這一次卻染上了幾縷無奈和嘆息。

一隻手伸了過來狠狠地攥上他的手腕,將那一縷慘白拖拽而去,融進刺眼的光中。

松田陣平咂嘴一聲,聽起來似乎十分的煩躁,然而他的動作卻又格外的輕柔,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墨鏡摁在了亞瑟的鼻樑上,用漆黑的色掩蓋他眸中的渙散。

他湊首過來,兩人呼吸都灑在一起,糾纏出炙熱的溫度。

松田陣平的聲音壓的很低:「……之前的得意勁兒呢?」

亞瑟摸著墨鏡,察覺出這是自己當初送給他的禮物,渙散的目光在墨鏡之下終於開始一點點凝聚回來。他不動聲色藏起那一瞬間展露的迷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應聲道:「大概是松田同學看錯了吧。」

松田陣平冷哼一聲,就瞅著他裝模作樣,拽著他的手倒是沒松。

他還想著丟出幾句話來砸這傢伙,卻在下一刻臉色一變,拽著對方手腕的動作猛地加大向下拉,在亞瑟往下倒去的一瞬間手臂彎曲著就夾上了他的脖頸,將他整個腦袋如同玩鬧一般掐在了面前。

在他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水泥牆的後方,言笑晏晏的白髮老師冒出了頭來,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松田陣平的背影之上。

「在這裡玩的開心嗎?那就好哦。」醫務室的老師挑眉,「不過嘛,和同期打鬧這種事情還要瞞著老師,你們這幾個傢伙又不是第一次被我發現了。」

松田陣平頭也不回,故作動作的掐著亞瑟的脖子揚了揚自己的拳頭:「好歹也要做做樣子,不能真的讓老師看見我們打起來才對吧?」

梅林抱胸瞧著他們,聞言倒是無奈的笑了笑:「讓梅林老師給你們這群鬧騰的小傢伙處理傷口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說?松田同學,這可不行。」

他說著,又指了指不遠處被推開的大門旁放在地上的鎖:「鬼冢教官應該提醒過你們不要上來吧,我今天才來看看忘記關門了,你就帶著人偷溜上來了?」

松田陣平這才回頭,隔著小段的距離看著這位新任職的醫務室老師,往日和藹有趣會給他們打掩護的老師此時此刻卻意外的有些看不透。

那張總是笑著的臉這一刻笑容的弧度卻有些小。

他打著哈哈就拖著亞瑟朝前走去:「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會了!那我們先走了梅林老師!」

亞瑟安安靜靜的被他拖著走,活脫脫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然而墨鏡下的眼卻終於徹底凝聚回來恢復正常,將松田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天台大門、放下心的時候,身後卻再次傳來了聲音。

「走之前,把今天被你教訓的那位同學轉個身,給我瞧瞧看是你的哪位同期吧?」

梅林笑著將目光落到了那道仍舊背對著他的身影,話語出口的當下,語調卻被徹底的拉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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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倒是徹底從這副軀殼下意識的反應中恢復了過來,心情波瀾不驚,目光還來得及落在松田陣平的身上詢問著。

——怎麼辦?

松田陣平看了看身後的梅林,又低頭看了看亞瑟。

他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的拽著亞瑟連跳帶蹦的就往下跑去,一跨好幾步,近乎是一個瞬間就消失在了梅林的眼中。

——這樣辦!

只要跑的夠快,就不會被抓住。這是當初不知道誰交給他的。而松田陣平看著監控記錄里對方一閃而過模糊無比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旁辨認半天都未曾認出這是誰遂作罷處分的風紀委員們,深深地將這個辦法記在了心中。

被甩在後面,吃了一鼻子灰的梅林:「……」

梅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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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梅林老師和自殺事件有關係?」

亞瑟已經恢復了自由,此時此刻反倒是他拽著松田陣平三步並兩步的朝下跳去。

「沒關係,應該說要是我早知道這傢伙在這裡的話我就不會來的。因為他處理這些事情遠比我更合適。」

松田陣平跟在他的身邊,沒說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那種反應也不是看見仇人的反應啦。」亞瑟回頭笑著看他,眼眸彎彎,「真要說的話,我和他的關係大概是不願再相見、彼此忘懷的陌生人吧。」

教導的老師,溫情的歲月,似乎都跟著那一句稱呼散成了細碎的流星。在那場流星中他遍體鱗傷,流淌的血液鑄就了一場璀璨的煙火。

一場慶祝「王」誕生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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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規性聖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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