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45～247。

245.

藤丸立香♂是見過身著銀白鎧甲的亞瑟,在最初的夢中他見到過那副頹廢而讓人心碎的模樣。他的理智曾告訴他亞瑟保持現在這副樣子就好，卻還是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換做白色的裝扮、換上那身銀白的鎧甲，是否可以重現真真正正的蒼銀的騎士？

可是事到如今,當蒼銀的騎士被呈現於他的面前，他的心卻不是炙熱而又滾燙的。那是一片死寂的冰冷。他甚至覺得自己掌心的溫度都在一點點的流逝而去，被亞瑟所拋棄的那隻手如墜深淵。

「……這是怎麼回事？」他顫抖著問出了口，胸膛不斷的起伏著,呼吸的聲音都顯得有些讓人懼怕。

騎士們聽著那問話看了看他，又抬起目光一同看向王位之上的王。他們看似在和王對視，但是王的眼中卻從來都沒有過他們的身影。

「神化。」梅林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聖槍倫戈米尼亞德會讓王神化。可以說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已經不是最初我們所熟知的那位亞瑟王了。正如當初的特異點中手持聖槍的阿爾托莉雅稱呼她自己為獅子王，面前這位聖槍的王我相信他也另有稱呼吧。」

聖劍和聖槍都是阿爾托莉雅和阿爾托利斯的武器。雖然具體功能不太一樣,但是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正如阿爾托莉雅的聖槍那般,阿爾托利斯的聖槍也是系住星球表皮的光輝之塔。用梅林曾解釋給大家說過的比喻便是：人類的世界和精靈的世界,都像是一層皮披在星球上，需要像聖槍這樣的「光之柱」來縫合,如果這些柱子被瓦解，那麼世界這層「表皮」會從星球上剝落。

可是如今人類的世界岌岌可危，精靈的世界也在歷史中覆滅。

你手中聖槍所要維持住的、所要縫合釘住的到底是什麼？

於那雙沉默的金色眼眸之中，亞瑟昂首看來。潔白的聖光第一次籠罩著他，連臉上詭異的紋路都被洗刷去污穢的氣息，如同神明降世一般。他的眼中毫無慈悲，漠視一切的存在。

「永恆之王。」阿爾托莉雅開口說道，握著聖劍的手都在顫抖，她說,「他是當之無愧的永恆之王。」

「可是這裡沒有你的國土。王。」所有人都無法說出來的事情,藤丸立香♀最終選擇了開口,妄想喚醒這位亞瑟王之前的模樣，「不列顛已經覆滅了。」

她的話語說的擲地有聲，沒有分毫的懼怕。然而坐在她對面的亞瑟卻對此沒有任何的憤怒。他只是輕飄飄的用指尖敲擊著王位的靠椅，在一聲敲擊之中揮舞而去一道最為鋒利的氣息，帶著無比的威懾劃過藤丸立香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割斷了她一縷橘色的長發落在地面上。

「這是對於入侵者的警告而已。」亞瑟說著，目光挪到了圓桌騎士們的身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守護不列顛的眾卿們，如今為何要站在那邊，站在我的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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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無疑是拿著最為尖銳鋒利的刀刺向各位騎士們的心口反覆的攪動那般讓人痛苦，他們看著王疑惑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低聲的話語彷彿是在等候他們的歸來。

可是騎士們並不是最開始可以無所顧慮忠誠於君主，放棄一切朝著王走去的存在。他們知曉歷史、知曉人類們的存亡，也知曉自己如今該選擇什麼。

成長是最為可怕的敵人。

「很可惜，哥哥。不列顛的確早已經毀滅了，我們的歷史註定只是過去的故事。」阿爾托莉雅開口說道，她似乎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月光之下談論這些話語的時候，亞瑟看著她的目光中帶有欣慰和嘆息。

「不應該是我們站在您的那邊，應該是身為兄長、身為王的您認清這一切，重新站在我們這邊。」

她話

語說的很慢，聽的十分的清楚。阿爾托莉雅看見了騎士們動搖的堅韌，看見了他們最後仍舊站在這邊的選擇，不可避免的回想到了當初騎士們和她所說的有關獅子王的故事。

可是她的兄長這一次卻沒有再以微笑和溫柔回應於她。

頭戴王冠的亞瑟只是挪動著聖槍點地發出令人震顫的波動，而後在他們的中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那縫隙裂開展露出這座宮殿經改造過後無比厚重的地板，卻也給所有人看見了別的東西。

厚重的地板開裂一眼都望不到盡頭，正常人的眼力甚至會以為整座宮殿的下方全都是實心的。可是英靈們看的更遠，他們往下看去，看見的卻不是漆黑的一片，而是無數個亮光一一的在黑暗中冒出。

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下面關著的是什麼。

那些亮光是無數雙眼睛觸碰到光線所反射而來的光亮，無數雙麻木悲哀的目光昂頭看向他們，那裡坐著跪著的，是數不清的屬於不列顛的子民。

被盧修斯關押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知歲月。

「子民、城市、領土。」亞瑟慢慢的說著，目光隨意的掃過，將下方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如今的不列顛欠缺哪一樣東西，不能被稱之為存活呢？」

「聖槍與我將要維持的便是我的國度，聖槍與我將要縫合的便是整個不列顛。」

王如此說著，最終站起身來，他根本不在乎與舊友刀劍相向是一種怎樣痛苦的事情，也根本不在乎生死。他只在乎面前的不列顛。

王說：「所以，站在我面前的入侵之人，說出你們的目的。」

在最後方，莫德雷德握緊了拳頭看向站在最上面的亞瑟，將那道冷漠的身影逐漸和最開始想要殺死他的那位王重疊了起來。他恨的咬牙切齒，唇面都被咬的見血，他愛的撕心裂肺，想要和他一起墮入地獄。

在這種無比混亂的思緒之中，莫德雷德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盧修斯一直維持著不列顛那些子民們的生命，甚至於……要自己親自關押一部分來確保不會死去。

他就是為了讓這位永恆之王擁有能夠守護的東西，能夠變成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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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無數的東西都被連接成線，那些過往日子中一切的一切都明朗了起來，呈現在了徹底失聲啞然的藤丸立香♂的面前。

他的腦子亂的無法言語，卻總覺得故事並不是現在才擁有這種結局，而是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和亞瑟說起那把聖槍的時候，亞瑟就選擇了這種結局。

他想起那次交談中，亞瑟從他肩膀上抽離開藏在身後的手，還有那雙眼眸之中數不清的複雜和痛苦。都在不經意之間被這位王輕描淡寫的歸結於是夜風的微涼。

亞瑟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夢而已。忘掉就好了。」

藤丸立香一直都覺得自己不算是一個聰明人，他總是喜歡笑著稱呼自己為笨小孩。可是事到如今他卻難得的聰明了一次起來，將之前的碎片全部從地上撿了起來，哪怕雙手被那些碎片割得鮮血淋漓都不肯放手。

面前的亞瑟王在聽見迦勒底的救世主訴說著要拯救人類歷史的信念、目的和決斷之後，輕飄飄的開口說：「世界的存亡與我並無關係。我所追求的只是不列顛的永恆而已。如果妄圖毀滅不列顛，我會讓你們永眠於此。」

——殺死他，殺死亞瑟·潘德拉貢。

殺死盧修斯后並沒有還原的世界，回收了聖杯之後沒有修復的世界。那麼說明這個世界最根本的污染源其實並沒有去除掉。

盧修斯騙了所有人，他根本不是正兒八經的這個特異點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早在他說出輪迴的時候大家就應該想到的，這個特異點真真正正的主人是拿著槍的阿爾托

利斯。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一點，只是看著亞瑟拿起了槍，宣判了自己的結局。

過去的亞瑟在聽見自己御主不甘心的吶喊之時，看著他因為弱小而痛苦的時候，珍重而柔和的開口，帶著幾分俏皮的語氣指著送給藤丸立香的鎖鏈說著：「它的本職工作也做得很好，這是聖杯所出品的絕佳的抓捕工具，足以讓任何一個被他禁錮的存在陷入瘋狂和絕望。」

——殺死我，殺死亞瑟·潘德拉貢。

那是當時亞瑟的未盡之言。那個時候的亞瑟還是在預防著自己的變故，不僅僅只是世界知道他是一個定時炸彈，他自己也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如今他終於被盧修斯點燃了。

「我們能夠把聖劍還給他，讓saber變回來嗎？」藤丸立香不抱希望的拽了拽靠近在他的身邊站著的梅林，壓低了聲音沙啞著問道，「重新拿起這把劍，是不是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梅林以同樣沙啞的聲音回答著他，沒有絲毫的笑意：「……在施展寶具之後，他已經徹底的和這個特異點，和那把槍融合了……沒有辦法了，立香。」

藤丸立香看著全員沒有任何消耗的圓桌騎士們，看著手裡能夠禁錮亞瑟的鎖鏈，看著手背上留存的兩道經過沙條愛歌驗證仍舊可以使用的令咒，看著身後不知道為何被留下來的莫德雷德。

每每多出一樣能夠殺死限制那位看起來無比強大的亞瑟王的武器之時，藤丸立香的心都是深深的一墜，最後無比痛苦的跌落進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