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祭司
水牢里,一位身穿儺服的老者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顧天啟,你還真是嘴硬,受了九十幾道刑罰,居然還吊著一口氣。」
大祭司吃力地抬起頭,眼前那張模糊的臉逐漸清晰起來。
「鄭北淵,你想要的東西不在我身上,折磨我沒用。」
鄭北淵冷笑道:「墨桑國的奇珍異寶眾多,但是天下修者想要得到的都是十六年前,引起天象異變的那樣東西。」
大祭司冷哼了一聲不予作答。
哪知鄭北淵忽然湊近他,十分篤定開口:「我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麼,他壓根就不是什麼珍寶,他是你的寶貝孫子……」
顧天啟震驚地望向他,渾然不顧他這番激烈動作引得傷口撕裂,血順著肌膚流下來。
鄭北淵饒有興趣地望著他,伸出手去狠狠地按在了顧天啟流血的傷口上。
「嘶——」顧天啟咬著下嘴唇,抑制不住渾身顫抖,卻一聲不吭。
「沒想到吧?你那個寶貝孫子如今就在我傲風國里,離我還近得很呢。」
「不可能!」顧天啟忽然失控,他身後的鎖鏈叮噹作響:「我的卦象不會有誤!」
「自以為算盡天下事的你,料到了今日成為階下囚嗎?」
鄭北淵陰沉一笑,隨後對他說:「如今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這老頭子也沒有什麼價值了。對了,看在你是將死之人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那個寶貝孫子,再過幾日便會成為我腹中的補藥!」
顧天啟氣憤地望著他:「不會的……不會的!」
鄭北淵高興地欣賞著這一幕:「你放心,在你臨死之前,我一定會想辦法設計讓你們爺孫見面的。只不過,他到時候能不能認你,可就兩說了——」
隨即他吩咐人拿著一個刻滿了密文的盒子進來。
那盒子打開的瞬間,顧天啟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之色:「鄭北淵……你瘋了!」
裡頭是一隻巨型的人臉蜘蛛,它吐著猙獰的毒液,惡狠狠地望著顧天啟。
鄭北淵很滿意顧天啟面露懼色:「怕么?這是我命人好不容易從幽冥之地挖出來的魔蛛,若是將它種在你的身上,會如何?」
玄門宗內,柳晏殊感覺到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耗盡了。
「師尊……墨汁掉下來了。」
顧宸小聲地提醒她。
「哦……那你自己來試試看吧。」
柳晏殊抓著顧宸的手練習了好久,結果發現對方真的就是個畫圖黑洞。
一條簡單的豎線他都能畫得歪七扭八,更別說什麼複雜的紋路了。
那頭的韶含已經開始練習灌靈力以畫符,而顧宸這邊還在練習線條的流暢程度。
柳晏殊感覺到自己已經有點炸了,要不還是放棄顧宸吧……
偏偏這時有婢女來報說:「國師,國主請您有要事商討。」
怎麼又是要事?
這個鄭北淵煩不煩啊!
柳晏殊強壓著自己不耐煩的性子朝著門外瞪了一眼,嚇得婢女忙下跪求饒。
算了,去瞧瞧他有什麼花招也成。
顧宸見狀起身要跟過去:「師尊,弟子跟你一起去……」
柳晏殊擺手道:「你們二人繼續再此練習,本尊一會就回。」
她一邊走出去一邊掰算著時間,如今已是第八日了。
只要挨過這兩日,她肯定可以扭轉自己死亡的命運!
鄭北淵獨坐高堂之上,他冷著臉盯著姍姍來遲的柳晏殊。
「國主喚我來所為何事?」
鄭北淵不知道為何,從前她百般討好他時,他厭倦反感。
如今對方就這麼冷冷地站在他身前,他卻記恨她將愛意轉移至他人身上。
他從桌上取出一把匕首,要賜給柳晏殊。
匕首通體銀色,柳晏殊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覺得上面印滿了鎮魔符文。
「阿月,這是從墨桑國那搜尋到的一把鎮魔匕首,本尊覺得很合適你。」
送匕首?這又是什麼路數。
柳晏殊內心警惕起來,想收買她?還是匕首塗了毒藥?
見她不動,鄭北淵輕嘆了口氣緩緩走下台階,親自塞到了她的手中。
「那就——多謝國主。」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不過,我倒是真有件事,想要拜託阿月幫忙。」
都用到拜託了,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柳晏殊張口就想拒絕,卻聽到鄭北淵說出:「是有關於墨桑國大祭司的事情。」
顧宸的爺爺?
柳晏殊忙問:「他怎麼了?」
「他妖言惑眾,竟敢斷言說傲風國不日將滅國!必月,替本尊殺了他。」
柳晏殊抓著匕首心頭一震,殺了大祭司?!
那顧宸不把她削成肉片才怪呢!
她望著手中的匕首剛想拒絕,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倘若是她設法將大祭司救出來,然後讓顧宸與他爺孫相認,那豈不是穩穩地拿捏住了男主?
有道理!
於是柳晏殊不動聲色地詢問道:「好,不知尊上將他關押到了何處?」
「在地牢內。」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拿著匕首就往外面走去。
「她會聽您的話嗎?」
鄭北淵望著柳晏殊的背影:「顧天啟被魔化后,會變得癲狂。到那時候,她只得殺。」
前方有幾個小廝早早地候著柳晏殊,見她出來連忙領路:「國師您請。」
鄭北淵隨後將宋珏召見出來:「你不是看顧宸那小子不順眼么?今日你的機會來了——」
宋珏難掩心底的激動,興高采烈地領命下去。
地牢裡頭設置了些許陣法,大祭司顧天啟就被困在了陣法中央。
「你們都下去吧。」
看守的人領命退到了地牢外頭守候,顧天啟聽到聲音后以為來的人是顧宸,痛苦地閉上眼。
「殺了我……」
「大祭司。」柳晏殊看到對方那瞬間,心中一震,這也……太慘了。
顧天啟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肉,破爛的衣裳沾滿血跡。
但是對方在看清柳晏殊的那一瞬間,眸子忽然睜大:「是你!」
柳晏殊蹙眉,按照書里的情節,他倆應該是不認識的才對。
原本眼神灰敗的顧天啟忽然開始吟唱,柳晏殊依稀聽得對方說什麼:「死局可改……」
等他恢復過來后,嘴裡又念叨著什麼:「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大祭司,你認錯人了。」
她懷疑對方是不是被關得傻掉了。
不行,得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柳晏殊摸到了腰間的芨笛草罐子,瞧瞧地走到地牢的門口。
地牢門口那些人聚精會神地盯著外頭,絲毫沒有注意到緩慢靠近的柳晏殊。
只需沾上一點粉末在指甲蓋上,然後輕輕一彈,那幾個人便倒地昏迷。
「嘖,這玩意可真好用啊。」
「大祭司,你等會,我喊徒弟過來救你出去!」
這地牢靠近懸崖,離玄門宗後山也就幾步路。
「別走!」顧天啟慌忙大喊:「沒用的……」
「你放心,我那倆徒弟很厲害的,而且其中一個徒弟,還是你的孫子顧宸。」
「顧宸!」顧天啟聽了這話,渾濁的眼睛離有了些許明亮的光。
「他如今成了你的弟子?」分不清他是哭還是笑:「很好,這都是命啊!」
柳晏殊聽得雲里霧裡:「先不說了,我去喊人。」
「別去了——」顧天啟忽然作出難受的樣子,面目變得猙獰:「鄭北淵將魔族妖獸植入了我的體內,我快要抑制不住了!」
看著對方的臉逐漸獸化,柳晏殊嚇得張大了嘴巴:「這是怎麼回事……」
顧天啟苦笑:「我與孫子緣分淺薄,怕是見不上最後一面。很快——我的神識就會被魔物佔領,到時候我也會成為一個嗜血魔物的!」
「那怎麼辦……」
顧天啟眼神落在柳晏殊手中的匕首:「降魔匕首……哈哈哈哈,沒想到鄭北淵竟然要我死在自己鑄造的法器之中!」
柳晏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他大喝:「殺了我!」
腦子一翁,她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
但是顧天啟已經控制不住,手化作鋒利的爪朝著她的方向攻擊:「快殺了我,替我解脫……好痛苦,我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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