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把雞湯在灶上用火煨著，用手端出剛做好的雞蛋湯，大步向著屋子裡走去。

等到方大進了屋子發現嬤嬤已經走了，皺眉「嬤嬤這是……」

吳慧茹抱著孩子開口「她來和我辭行，她和車夫要離開這裡了。」

方大微微震驚「這……」

吳慧茹看了他一眼「相公，嬤嬤也照顧了我這麼久，她和車夫也是因為我才在這裡落腳的，現在她明白，我有你護著，他不用擔心了，自然就要為了自己而活了。」

方大放下了手中的碗「慧茹，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怎麼樣，也得讓嬤嬤吃一口再走。」

吳慧茹垂首輕笑「我的相公，最是淳樸不過。」

方大本能的皺皺眉「慧茹，雖然我書沒有你讀的多，可你也不要輕看了我。」

吳慧茹眼睛彎了「是是是，相公最是有才了。」

方大聞言輕笑「光顧著說話了，快，把它喝了，這麼久了，也不喊餓。」

吳慧茹略微撒嬌，「我真的沒感覺餓嘛，怎麼說？」

方大寵溺道「乖，慢慢把它喝了，我給你把頭髮梳梳。」

吳慧茹點頭，「好啊，最喜歡相公給我梳的髮髻了。」

方大的手很巧，新婚的時候，吳慧茹因為離了丫鬟婆子，自己頭髮梳的有些亂七八糟的，方大憑著感覺給吳慧茹梳頭，自從那以後，方大像是得到了什麼樂趣一樣，每每早起都要親自給吳慧茹梳頭。

吳慧茹也由著他。

畢竟美美的，誰不想要呢？

方大習慣性的用手抓起吳慧茹的頭髮，「慧茹，後天我去錢木匠那裡給你打一個梳妝台吧。」

吳慧茹小口小口的喝著手裡的雞蛋湯。目光溫柔的看著在一旁睡著的女兒。

「不要，我只要你給我梳頭，你要給我梳一輩子的頭。」

方大也笑「好，一輩子。」

吳慧茹嬌嬌軟軟的語氣，像是回到了他們新婚不久后的樣子「說好的了，卿既許我一生，便是一個時辰都不能少的。」

方大笑著回應「好。」

猛的方大想起來了什麼。手上迅速的把頭髮梳好，又貼心的把吳慧茹吃完的碗給端走，吳慧茹正在喝著另一碗雞蛋湯。

方大心頭一陣柔軟「還說不餓？」

吳慧茹咽下了嘴裡的那口湯「相公做的我可捨不得讓它浪費。」

方大輕輕碰了碰吳慧茹的額頭，「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吳慧茹輕輕蹭蹭，「嫁給你，才是我最應該感恩的事情。」

兩口子這邊甜甜蜜蜜，那邊地里。

方父幾次直起身子看著自家的方向，好像在下一秒，大兒子就會像往常那樣跑著向他過來。

可惜從早上等到了中午，等到隔壁幾戶人家也都有人來送飯送水了，也沒等來他心心念念的大兒子。

方父眼睛里掩藏不住的失落，有點想念在祠堂的方母，至少方母在的時候，沒有讓下地的人等過一頓飯菜。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方父接著揮動手裡的鐮刀，繼續割水稻。

旁邊的方二幾次起身，擦著臉上的汗水，目光殷切的盯著來時的路，只要大哥來了，有大哥在，自己就能輕鬆很多了。

方三頭也沒抬，低頭悶聲幹活，偶爾直起身子，抹一把臉，繼續幹活。

方大用小火慢慢煨著雞湯，雞湯的香味慢慢飄了出去。

正在睡覺的方二媳婦鼻子動了動，眼睛霎時間就睜開了，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方二媳婦鼻子動了動，是雞的味道，好香。

在屋裡越想越生氣的劉沁也聞到了香味。眉頭微皺。慢慢的踱步到了廚房，看著忙來忙去的方大。

眉頭微挑，隨後心上一喜。

劉沁主動上前「大哥，看這日頭。得給地里的人送飯了。」

方大微微讓開「啊，那弟妹快忙吧。」

劉沁面上一哂，隨後又問道「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方大也沒想那麼多，劉沁問了，他也就回答了。「殺了個下蛋少的老母雞，給你嫂子補補身體，你不知道你嫂子生產虧了不少，這月子……」

話頓了頓，像是不知道怎麼說，隨後又繼續說「必須要給你嫂子好好補補，她啊，這遭可受罪了。」

劉沁點頭。女人生產如同過鬼門關，若不是成親熱鬧，只怕她也會從頭聽到尾。

莫名的，劉沁就沒有了想要分雞湯一杯羹的意思。

劉沁笑了「那大哥你忙吧，我給地里的他們做點飯。」

兩人一時無話，但是各忙各的，也算和諧。

方二媳婦追著香味到了廚房就看到三弟妹和大哥在廚房裡，方二媳婦鼻子一動，確定了香味就在方大面前的那個鍋里。

方二媳婦看著廚房裡的人，莫名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轉身跑了出去。

一邊跑一邊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方二！方二！方家出大事了！」

一路跑一路喊，引的路過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劉沁和方大聽到聲音，對視一眼，

方大心裡閃過不好的感覺。劉沁心裡也不安，兩人追著方二媳婦跑了出去。

落在村民的眼睛里就是方二媳婦在前頭叫著不好了，後面方家媳婦和方家兒子追，並且還不是成套的兒子兒媳婦。

村民面面相覷，昨日里才出了方母，方家女兒的事情，這方家今日又出了什麼什麼事？

方二媳婦也不知是怎麼長得，竟然沒被方大追上。

方二媳婦找到方家的地，大喊著「方二！不好了。」

方二聽到聲音直起身子「怎麼了？你慢慢說。」

在他身後，方大和劉沁也到了。

劉沁喘著粗氣，指著方二媳婦「二，二嫂，你真，真能跑。」

方大喘氣還好點「二弟妹，你跑什麼？」

方二媳婦一臉理所當然，「當然要跑了，我看到了你們的事情，我不跑等著被你們打嗎？」

方大皺眉「看到我們什麼事情了？」

方父皺眉看著旁邊陸陸續續停了手裡動作的村民，不悅的看著跑來的方二媳婦。

方二媳婦想也沒想直接說道「我看到你們兩個在廚房裡，只有你們兩個，還做了好吃的。」

村民嘩然，其實在村民心裡，做不做好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家大兒子和方家三兒媳在廚房，同處一室。

方二聽完了媳婦的話，也驚了一身汗，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方父，果真方父面如沉水，眼睛盯著躲在了他身後的方二媳婦。

方大心裡叫了聲不好。

急急忙忙說道「二弟妹，我知道你是看到只有三弟妹在廚房裡忙，你心裡愧疚，畢竟給下地的人做飯也不能只是三弟妹自己做，你因為自己沒進去幫忙而心生愧疚就這樣說三弟妹啊。」

村民的眼神和善了不少，方大接著說「大傢伙，都散了吧，我家弟妹太賢惠了，讓諸位看笑話了。」

村民和善的打著哈哈。方父的目光也溫柔一瞬但是看著方二媳婦的目光仍舊帶著冰刀。

方二媳婦不服氣，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方父的目光嚇到了，默默地更加靠近方二。

那一副瑟縮的樣子，看的方父越發的氣憤。

方大打圓場，「三弟妹，二弟妹還不快回去，沒看這周圍都吃上了？」

劉沁反應過來，去拉了方二媳婦「二嫂，我們回去吧，爹還等著吃飯呢。」

方二媳婦點頭「對，對，對，我們快回去。」

方二媳婦只想離開這裡，現在她已經後悔一時衝動跑過來了。

劉沁和方二媳婦離開的很順利。

方大離開的也很順利。

方父並沒有漏聽方二媳婦那一句好吃的。想來是方大做給大兒媳補身子用的，方父心情也不低落了，催著方大回去。

方大心裡也挂念雞湯，辛辛苦苦做的，怎麼也得喝進慧茹的肚子里才行。

方父目送方大離開的背影，就好像在目送當年的自己。

回神，接著揮動鐮刀，但是比之前力氣貌似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