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賀辭言x周夕(2)
「關姣……治療方面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林嫿搖搖頭,「不太好辦,賀知予正在聯繫,他國外有個師兄,在這個方面有研究,現在還不好說,但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周夕嘆了口氣,「你說我幾年前看到她還是好好的。」
「有時候人真的很脆弱,我在醫院裡看到過太多的生老病死,有時候挺無能為力的,以前每次看到這些都會特別的難受,我以為可能自己會麻木,可現在心裡還是說不好的感覺。」
周夕搖搖頭,「我在你這邊坐一會兒吧,賀辭言應該要去看她。」
「你別多想,哥肯定會處理好的。」
「我沒關係的,我其實昨晚上想了很久,不告訴賀辭言我肯定是做不出來的,而且他現在已經生病了,如果真的等有一天,賀辭言知道了這件事兒,她肯定會覺得遺憾的,我不想讓她錯過這個機會,嫿嫿我知道你告訴我這件事兒是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是為了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周夕勉強地對著她笑了笑。
「嫂子,我其實挺明白你的想法,要是這種事兒放在我身上,我肯定也是不好抉擇的,你已經很大度了,要是賀知予之前也有過這麼一段,我肯定會很難受很難受的。」
周夕笑著,「我其實不在乎這些,誰沒個過去呢,我只希望以後能好好地就足夠了,而且他們已經是過去了。」
周夕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林嫿工作也忙,沒人說幾句話也就離開了。
賀辭言過來的時候,周夕正低著頭髮呆。
一抬頭髮現賀辭言已經過來了還有些意外,「你已經好了嗎?」
「剛剛和知予聊了幾句,我準備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
周夕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算了,我就不去了吧,我跟他也不認識,我去了多尷尬啊,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在這裡等你或者先去上班也行。」
賀辭言抿了抿唇,「好,我去看看她。」
病房裡,關稚一拉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很是意外。
「你……」
「她在裡面嗎?」
關稚點點頭。
「我進去看看她。」
「那你們好好聊。」關稚嘆了口氣,直接離開了。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什麼性格,他也知道她現在沒多少求生欲,興許呢,興許看到賀辭言就改變了想法呢,關稚能看到的希望不多,賀辭言就是那麼一個。
賀辭言出現在關姣面前的時候,她也沒多意外,只是臉上表情不怎麼好。
「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剛剛和你的主治醫生聊了你的病情,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醫院治療,之後醫院會安排的。」
關姣搖搖頭,「看著來吧,這種病我也知道,反正我也不抱什麼希望,我現在治療只不過是讓我哥安心罷了。」
賀辭言皺著眉,「關姣,不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的。」
「可我自己壓根就不抱有希望,我現在感覺挺好的。」
賀辭言看著她身形如此的消瘦,臉色也蒼白,和幾年前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從前的沈念枝是鮮活明艷的,如今的她像是垂暮的老人,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像是黃昏,看不到晨曦,看不到朝陽,看不到生氣。
「你現在不要想那些事,你就算是不為了你自己,你就算是為了你哥哥,你也要堅持活下去。」
關姣突然勾著唇笑了笑,配著蒼白的臉色,整個人顯得很陰森森的,「你以為呢?如果不是還因為有我哥,我早就不可能還留在這裡了。」
「那就是為了你哥哥,你也要配合治療。」
關姣閉上你眼睛,不想再繼續溝通,賀辭言在他面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很快,又睜開眼,「我前幾天在超市見到了你兒子,小朋友很可愛,長得挺像你的。」
「嗯。」
「你現在的生活看樣子過得不錯,那就好。」
「可你過得很不好。」賀辭言垂下眼眸。
「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現在這樣是我自己應得的,父母的惡果自然會呈現在子女的身上,你說是不是?」
賀辭言只覺得喉頭有些乾澀難受,說不出話來。
「你走吧,我感覺有點兒累了想睡一會兒。」
「好。」
賀辭言走到門邊的時候,關姣又叫住了他,「你想做你想做的,我不會阻難你,只要讓你們心裡好過一點兒。」
房門被關上之後,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四周很是安靜。
許久之後,關稚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你們這麼快就聊完了?」
關姣追問,「我和他能聊什麼?什麼多少年都沒見面了,現在還能說些什麼,我之前只不過已經告訴過你,不要把我住院這件事告訴別人,你擅自聯繫了江故池,現在還讓賀辭言知道了?」
「姣姣,你不要這麼固執,你現在生病了,現在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休養好好醫治。」
「就算醫治好了,之後呢,永遠地活在自在愧疚中,每一天都在煎熬,每一天都在承受著罪孽,那樣的日子是已經過夠了,哥哥你到現在還沒動嗎,因果循環,我生病都是報應,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何必做這些呢。」關姣情緒激動。
每每提到這樣的話題,她的情緒都會激動。
這段時間住院,周夕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配合治療,情緒好像也穩定了很多。
現在再次崩潰,興許是和賀辭言見面了。
周夕也沒想到賀辭言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是準備先去公司上班的。
「走吧,我先送你去公司,我一會兒……可能要聯繫一下醫院這些。」
周夕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了車上,賀辭言開口了,「我知道你能胡思亂想,所以我不管做什麼之前都會先告訴你,關姣她現在身體情況很差,而且還沒求生欲。」
「嗯。」
周夕隱約也能明白她的那些想法。
只是他們誰都沒切身體會,所以誰都不能提關姣做決定。
「小夕,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清楚,但……我不能不管她。」
周夕打斷了他,「賀辭言,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也在一起相處了很久很久,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是最了解的,我昨天晚上會選擇告訴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關係,我都明白,你不用擔心我,我也不會亂想什麼的,我現在還要去上班,你忙你的。」
「謝謝。」
周夕笑了,「你跟我還說什麼謝謝啊,咱倆什麼樣的關係?你竟然還說這些。」
「應該要說的,確實委屈你了。」
「都現在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麼委不委屈,我不委屈的,和你在一起什麼時候委屈過啊?何況我從小到大也沒受過幾次委屈。」
「好。」
到了周夕的公司,賀辭言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晚上如果時間剛好的話,我就過來接你,我會提前聯繫你。」
「嗯嗯,那我就先去上班了,你去忙吧。」
賀辭言看著周夕進了公司這才發動車子離開。
醫院方面賀知予知道了之後就聯繫。
如今這個情況已經算是遲了。
何況關姣的心態從一開始就是有問題的,她自己並不想活下去,消極的心態直接影響了她的心情。
想救她很難。
江故池是真的覺得自己挺無能為力的。
從某天晚上接到關稚的電話,他就很是驚訝。
畢竟他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關稚竟然還留著他的手機號碼,甚至還聯繫上了。
關稚聯繫他其實也是無能為力,只是想找到希望。
江故池能幫得不多,甚至面對這種事他自己也沒什麼辦法。
一開始關姣和關稚在沙漠里撿到他,把他給救了下去,這個恩情這麼多年江故池也一直都是記著的。
如今他一定要幫上忙的。
這件事他甚至都沒告訴鄭珊珊,他知道關姣曾經和大哥之間有過一段。
他們分開也不是因為感情出現了破裂,是因為彼此太過在意對方,都想要成全對方,所以才變成了如今這樣。
可現在賀辭言已經結婚,有了周夕,也有了孩子。
如今就是最好的生活,他也不想去打擾。
可是要關姣來了南城,總歸是會被發現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帶著鄭珊珊和江昕玥一起去醫院看望了兩兄妹。
關姣精神蔫蔫的,很多的時間都在發獃。
不過看到江昕玥小朋友的時候臉上多了一點兒笑容。
「幾歲了?」
「現在五歲多了。」
關姣身上在小姑娘的腦袋上摸了摸,「我記得我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在沙漠里都快不省人事了,那個時候,你說沒什麼人在乎你,短短几年不見了,孩子也這麼大。」
關姣也笑著看向了鄭珊珊,「你那時候說的姑娘是她嗎?」
江故池笑道,「你這話說得就這麼有把握嗎?要是不是她,你現在不是給我找麻煩了嗎?我老婆女兒都在我面前呢。」
關姣也跟著笑。
「看來確實是她了。」
「那當然,我的眼光這麼挑剔,必須得是她啊,讓我魂牽夢縈了那麼久。」
鄭珊珊受不了他這麼調侃。
關於關姣的事她從前也只是聽林嫿說了一點兒隻言片語,了解得並不多。
但是沒想到竟然還真的見到了這個人。
其實在這樣的場合環境下。
「有時間的話帶小姑娘來玩玩。」
江故池沒敢打擾太久,準備讓關姣好好休息,離開的時候聽到關姣這麼說。
「好啊,有時間我帶她來。」
鄭珊珊嘆了口氣,「自從住院了之後病情並沒有什麼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了。」
「她自己不想活。」
「你說人生無常,她前20年怎麼也不會想到之後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家裡捧著長大的小公主,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哥哥也是在國外留學,自己上的名牌大學,以後的前途一片光明,還有著很好的男朋友,兩人的感情也很穩定,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算了,有些事不要多想,越想越難受。」江故池也不願意再去想這些。
他和關姣也算是接觸了一段時間。
雖然父親是人渣,可養的一雙兒女都是很好的人。
但凡他們沒心沒肺一些,換個城市,換個名字,他們依舊會過得很好,可現在卻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即便在醫院控制之下,周夕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
賀辭言已經聯繫了國外的醫院,準備直接送兄妹倆直接去國外治療。
跟關稚溝通下,關稚自然是很高興的,他覺得看到了希望,國外的醫療水平比國內確實先進不少。
和關姣說這件事的時候,她依舊是很平靜。
不管是生是死,好像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來南城治療或者說是去國外治療,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隨便他們安排。
關稚這段時間都住在附近的酒店,這些也都是江故池安排的。
雖然兄妹倆推託了,可畢竟是江故池的一片好意。
過幾天要出國,關姣也能從醫院出來放鬆放鬆。
關姣平靜地坐在沙發上,趁著哥哥興奮的收拾著衣服。
「你覺得出國就有希望嗎?」
關姣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關稚的動作頓了頓,沒回頭,依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國外的希望總比國內大。」
「可在我的心裡早就沒了希望,所以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一直欠別人呢。」
關稚轉過來頭,「念念,賀辭言他不缺錢,這些錢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你們原本關係那麼好,如今你都生病了,他幫一幫你又怎麼了?你何必這麼一直斤斤計較?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有疙瘩,可八年前明明是有希望的,那個時候只要你鬆口,你可以和賀辭言一起離開,到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結局,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也是你,不是別人,或許你們也會有個很可愛的孩子,你不是說看到那個孩子了嗎?明明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會改變的。」
關姣輕輕地笑了,「所以,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何況到現在,我的想法也沒有改變,就算是回到八年前,還是大學那會,我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關姣扯下了自己的帽子,從一開始接受治療之後,她就被剃了頭髮,曾經她特別愛美的時候,這一頭烏黑的頭髮就是她的命。
「哥,賀辭言有再多的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當初也只不過是順手救了江故池,何況走的時候,他已經付了相應的報酬,現在又何必再占別人的便宜呢?我們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