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讓人省心
程瑩抬手指了一個看起來比另外兩位衣著打扮更樸素的月嫂。
姓羅，比邱歡還大幾歲，她客氣稱呼那位月嫂羅姨。
梁秘書又特地囑咐了羅姨幾句，準備離開時，被程瑩喚住，她手裡提著剛才沒丟成的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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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丟垃圾這種小事可以交給我，出門順手的事哪裡需要您親自跑一趟。」
程瑩婉拒，說不要緊。
她跟著梁秘書一起走出去，公司委派來接送的車進不了帝景苑，停在大鐵門外的路邊。
程瑩眼睛放尖，環顧四周的安保，比她見過的任何一處宅子都要森嚴，每十米就矗立著一個保鏢，小孩手臂般粗壯的棍子別在腰間，人均耳朵上都帶著對講機。
程瑩嘮家常般的語氣，「梁秘書在華金做事多久了？」
「兩年半，程小姐還是別送我了，早點回去休息。」
眼看她就要借著送梁秘書的由頭走出門去，不知從什麼地方閃出兩個安保，也不說話，塊頭大得像兩座小山，結結實實攔住程瑩去路。
關廷彥就是故意的，沒有他的准許恐怕她沒辦法出帝景苑，這哪裡是保胎，分明就是監禁。
她拿什麼跟這些全副武裝的保鏢鬥狠，程瑩只好折返回屋內，撞見那位新來的月嫂搭著凳子往高處放了個什麼東西。
「你這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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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不聲不響出現在身後，驟然發出聲音，明顯嚇了羅姨一跳，她踩著凳子下來，態度恭敬，「是按照關先生的吩咐，在屋子的高處放上攝像頭。」
程瑩擰眉，羅姨眼觀鼻鼻觀心，怕她誤會，感覺彆扭，「我之前的僱主家裡都有這個習慣，程小姐是頭胎，謹慎點是沒錯的，監控也是為了及時了解到您的狀態。」
「卧室也要裝嗎？」
羅姨點頭，「關先生的意思，衛生間也是要裝上的。」
程瑩眉頭鎖得更緊，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變態，她拒絕在衛生間裝監控。
羅姨態度相當為難，她說關先生態度強硬，她也不過是拿人錢財忠人之事，希望程小姐能夠體諒。
程瑩不想聽，索性學著關廷彥昨天那一招，把通往卧室旋轉門上的活扣一鎖，獨自在房間里又睡了一上午。
華金早會一結束，已經回到公司的梁秘書火速將整理好的待簽字文件呈上他的辦公桌。
關廷彥伏案在審查財務報表，華金離了他並非不能轉，可沒他不行，他坐在這裡就是主心骨，定海針。
總經理張峰玉叩門走進來，面露愁容，「關董，之前跟林惠酒庄談好的合同又被林總婉拒，現在讓利他也不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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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在文件落款處簽字，眼皮都掀抬一下，雲淡風輕問，「你怎麼看。」
張峰玉表情不屑，「何必死磕林惠一家酒庄，拿號碼牌等著跟華金合作的酒庄沒有十家也有九家，林楠分明得了便宜還賣乖。」
關廷彥抬腕看了眼時間，旋緊鋼筆擱到一邊，抬眸，「程氏還在跟進這個項目嗎。」
「在跟，程興生約過林楠兩次，第一次被婉拒，第二次在隱溪茶樓待過一下午，還是沒談下來，程氏本來主攻房地產和醫療，高端酒進出口生意涉獵不多。」
張峰玉停頓了下，接過梁秘書遞來的濃茶，眼神不由自主在她腰臀部流連，又不敢讓人看出端倪，片刻就離開，「林楠這人的性格謹慎規矩，連華金還在考慮，程氏鐵定沒戲。」
關廷彥手指摩挲過茶杯上雕刻的蘭花圖案，狹眸微眯，迸射出的目光堅定果決，「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拿下林惠酒庄，我要輪船上的填貨一公斤都不能少。」
他這人氣場足，開會時抿唇一言不發就能讓下屬冷汗涔涔，更別說現在，張峰玉如坐針氈，索性站起來，「關董，還讓利嗎？這跟華金...」
關廷彥打斷他，眉眼茶水徐徐上升的熱氣籠罩，遮掩住，有些晦暗，「看來張經理當初坐上華金總經理的位置，是憑藉處處謙讓的美德，倒是我把你想得狹隘了。」
男人棉里藏針，話裡有話，張峰玉聽得出來，他當年做上華金總經理的位置，踩同門師兄弟的背脊往上爬，爭得也算是頭破血流，跟謙讓兩字，八竿子打不著。
張峰玉抻了抻衣擺，呵呵笑了兩聲，「我懂您的意思，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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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峰玉離開之後，梁秘書進來受茶杯，順便彙報，「程小姐留下的月嫂是羅秀。」
她謹慎觀察著關廷彥的神情，羅秀跟關家是有點淵源的，關廷彥起身，面不改色，「她挺會挑。」
關廷彥下到停車場準備回帝景苑時，何東出現在車位旁，像是等了有一陣，紗布把頭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五官，見到大老闆過來，趕忙把煙丟到腳邊，狠踩兩腳熄滅。
關廷彥整理袖扣，波瀾不驚的面孔下閃過一絲疑惑，「不是讓你好好在醫院養傷？」
何東幫他打開邁巴赫後座車門，「醫院太悶我待不住，程小姐離開醫院的原因查到了。」
男人沒作聲，意思是讓他說下去，何東道，「您請魏教授去濱城一院坐診，周小姐大出血差點剝子宮，程總特地轉院讓魏教授主刀，估計被程小姐撞見，上次曹老三的事，她跟周小姐已經不對付，怕見面眼紅所以避開。」
關廷彥拆開扶手箱上的煙盒，敲出一根，何東立刻護著火幫他點上，他抽得很急很兇，得知程瑩懷孕后，在她面前抽煙這事，一直很克制。
「大老闆，周小姐孩子已經沒了，還留嗎？」
關廷彥指節略微一抖，沾著火星的煙灰猝然飛散墜落至鋥亮的皮鞋邊，煙霧從他的口鼻溢散，他淪陷於停車場內一團逆光中，面目模糊不清，「留，程興生對他女人比對他女兒要上心，這兩年她從程氏套取的消息還沒出過錯過，只要她對程瑩留有分寸，就先別動。」
何東低下頭，猶豫片刻，「程小姐還私下聯繫過黑市的人，他們交易的地方沒有監控，所以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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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廷彥掐了煙，正打算上車，聽到這句話動作一頓，扭身投來的視線相當壓人，狹眸里裹挾起巨大的旋渦，擁有摧枯拉朽的力道。
何東吞咽一口唾沫，意識到他正處在暴怒的邊緣，「程小姐並不知道黑市深淺，也許並不是什麼大事。」
「也許？」關廷彥眉目間沒有一絲表情，可風平浪靜之下，迸射出的陰沉，是最危險的，「她懷著孕，也不教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