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眼淚
周玉在程興生面前完全收斂起對她的跋扈，扯著他的褲管涕淚縱橫認下所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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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看得蹙眉，惡寒膽邊生，當初招她進公司做私助時，她也是這般訴說自己母親重病，幼弟年幼，演技真是爐火純青。
偏偏程興生很吃這套，神色動容，想要扶她起來，周玉不肯，堅持跪著，「興生，我不想坐牢，我不想...」
哭著訴著，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栽倒到地上。
特護驚叫一聲，指著周玉的下半身，她穿著的病號服褲子染上了一片的血跡。
「程總，周小姐的傷口崩開了！」
齊銘趕忙幫著程興生把周玉扶回病床上，他拉上帘子準備做檢查時，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程瑩。
可作為醫生他總不能見死不救，轉頭提醒，「程總，您到帘子外面等候吧。」
程興生退出來，擔憂的神色在望向程瑩時消失了個乾乾淨淨，他氣憤不已，「你心腸怎麼這麼歹毒，阿玉流產已經算是得到懲罰，你還要來聲討，曹復興也沒對你做什麼，你是非要逼死阿玉才罷休？」
程瑩荒涼地輕嗤一聲，「也許是您的阿玉看我態度堅決，故技重施苦肉計呢。」
程興生手搭在腰上，怒斥，「程瑩你有完沒完！我還沒計較你跟華金關廷彥之間見不得人的關係，我養你這麼大你一心想背叛程氏，關廷彥處處叫板程氏，你敢跟他廝混，你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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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醒得晚了！」程瑩咬牙，一把摜倒門邊置放消毒用品的小桌，用具掉落嘩啦啦轟然倒塌。
一如她在程家，在程興生面前戰戰兢兢維持的一切，像被推倒的積木一樣，一片一片嘩然破碎。
「你到底怎麼想我的！我哪一點不如他們，大哥貪心到自家人都坑，二哥花天酒地沒個正行，現在又是周玉，你作為父親偏心成這樣，你有心嗎！對我公平嗎！」
她強忍著波瀾不驚的表情皸裂開，從眼底袒露出失望和破碎，還有不甘。
她不明白程興生對她為何總有敵意，邱歡入獄之後，她在程家謹小慎微，生怕程興生心情不順，脾氣瞬間就炸。
兩年前被派任時，她有多高興，以為程興生終於認可她了，但之後呢，她一宿一宿敖大夜，在公司加班加點，想要做出成績。
卻從未得到任何的認同誇讚，離任之後，還想要榨乾她最後一點價值，用婚姻去交換程氏的資源。
怎麼會有這麼狠絕偏心的父親，在他眼中，程瑩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趁手的忠心的工具，如此冰冷，如此不堪，全是審時度勢的利益。
程興生嘴唇嚅囁著，程瑩不想聽他說出更狠絕的話，扭身就往外走。
羅姨被支開去取常備的維生素，取完過來找她，正巧在電梯口撞見程瑩，見她神色不太好，有些憔悴，「程小姐，是出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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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瑩閉上眼淡淡回應，「沒有。」
等她坐進車裡，吩咐司機下車，自己將車門鎖上，羅姨沒敢上車，篤定有事發生，讓司機向華金總裁辦撥了個電話。
關廷彥裹著僕僕風塵趕到一院地下停車場時，羅姨臉色已是非常焦急，「大少爺，程小姐都把自己鎖車裡快半個小時了，叫她她也不應，也不開門。」
何東把庫里南剛停好，火急火燎跑過來，「大老闆，要砸車嗎！」
關廷彥蹙眉，曲起指節敲了敲車窗門，他聲音不大不小，渾厚具有穿透力，足以讓車後座里的程瑩聽見，「數三聲，不開門就砸車。」
他說砸，是真要砸，比起羅姨在車外一聲聲的勸道，呼喚，力道重太多太多。
何東去樓道邊扯了只滅火器。
「程瑩，開門。」關廷彥摩挲了下袖口，他眉宇間壓制著極為沉鬱的焦慮，問，「她到醫院都做了些什麼？」
羅姨上前老老實實彙報，「程小姐讓我去取一些基礎葯，然後她跟一位姓齊的醫生上了頂樓，說是做檢查。」
何東接茬，「頂樓是vip病房，末尾那間住著程總的女朋友，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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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廷彥神色寒浸浸的，長臂一揮，「直接砸。」
「那我可砸了啊！程小姐當心！」何東騰地跳上車前蓋，雙手舉高滅火器眼看就要往車前窗砸去。
車鎖啪嗒一聲彈開。
程瑩推開後座車門一條小縫，關廷彥伸手迅疾抵住，拉開鑽了進去。
何東嘿嘿一笑，從車前蓋上蹦下來，沖著羅姨擺擺手，「沒事兒了，我去還滅火器。」
羅姨鬆了口氣，想去拉車門詢問幾句，車門從裡面被砰地一聲拉上。
「你過來幹嘛？」程瑩往旁邊挪了挪，關廷彥高大身軀一坐進來，車後座就顯得逼仄。
她側頭，沒有看他，手指在眼下輕輕劃過，勾掉一兩顆垂落的清淚。
關廷彥鬆開靠近脖頸的兩顆襯衣紐扣，顯得整個人松泛很多，身體往後傾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哭了？」
氣氛靜謐了好幾秒，程瑩清了清喉嚨，嘴硬道，「沒有，我七歲開始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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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我們睡過兩次，哪次你都哭得不凶。」
他揭穿她揭穿得相當徹底，程瑩咬住下唇，胸腔起伏得相當厲害，「你是來取笑我嗎？」
她本來沒那麼脆弱，把自己鎖在車裡時，還找借口，一定是因為孕期激素紊亂，所以控制不住情緒。
程興生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對她，就連被綁架那次她事後也一點都沒哭。
眼淚不值錢，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怎麼敢笑你。」
關廷彥伸手，扣住她纖弱的后脖頸，拉到自己面前，程瑩情緒不高，幾乎沒有任何掙動得跡象，都跌進他寬厚的懷抱。
她閉上眼，吸了吸鼻翼，果然，那味道只有他身上才有，察覺到懷裡的女人不似從前般抗拒。
關廷彥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