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四節 戴黛轉業之五個會面
羽毛球館。每個場地都滿了，球咻咻咻地飛來飛去。
一個羽毛球飛出側面界線，球拍緊跟著過來，球落到地面，救球失敗。
聽見女生「哎呀」惋惜大叫。
女生臉上都是汗，拍子朝地面一掃，球黏到球拍上。
女生長馬尾，個子高，腿長線條好，健康活力。
「等一下我喝口水。」女生一手平衡著球拍，走幾步彎下，另一隻手從休息的長凳旁邊拿了一個水壺，咬開吸口，大口喝水。
她放下水壺的時候，注意到長凳有人，隨便掃了一眼。
面試官正看著她，兩人不經意的眼神碰撞。
女生毫無興趣地馬上扭頭避開對視，快速跑回球場。發球，另一邊的女生很漂亮地接住，兩人的跳躍移動，業餘中等水平。
面試官痴痴地看著兩人打球，眼珠子跟著球左右移動。
「旁邊那對不是更厲害嗎？」戴黛納悶。
面試官扭頭，女生旁邊那個場是一對男生，身材肌肉球技都極好，運動服鞋子也很專業亮眼。兩男生球比得激烈，好些人站在旁邊看，大部分是女生，不時哇哇哇哇拍手叫好。
戴黛跟面試官坐的長凳在兩個球場之間。兩人都穿著運動服，一人旁邊一個包，看起來正在等場地，還沒開始打。
「沒有親切感！」面試官不屑。
「性別也不對！」戴黛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地嘲諷一句。
」愛情比事業艱難。」面試官感嘆。
戴黛打個寒顫，確認自己沒聽錯地觀察面試官：頭髮扎個小辮，露出的腿跟手臂在球館的燈光下發白，沒有明顯肌肉，跟打球的男生比，很瘦弱。
「因為皮囊是愛情的基礎。」戴黛自以為了解地點點頭。
「因為小愛情後面有大家庭。」面試官立馬糾正。
戴黛伸舌頭嘔吐狀。
球場持續熱鬧的運動氛圍，球鞋在地板的摩擦聲時不時傳來。
戴黛目光朝著男生場地，面試官盯著女生場地，兩人雖然坐得很近，但眼神分別朝兩邊偏。
「讓兩人見面吧。」面試官突然扭頭，認真臉。
戴黛沒反應過來，也轉過頭，快速眨眼，消化信息。
「盡量做自然一點。」面試官公事臉補充。
戴黛想了一下，終於意識對方說的是什麼，追問：「為什麼？」
「一個外人，就算知道為什麼，也不過徒增這個外人的苦惱而已。」
戴黛「哈」地大聲喊一下，不滿對方說一半留一半地故作深沉。
凌晨兩三點。街道空空，路燈朦朦，一輛黑色小車開過。跟著車的方向，逐漸看到車的尾部越來越遠。車經過的地方，出現一個岔路口。
戴黛一身黑，衛衣帽子套著頭，輕飄飄地經過一個藍色路牌，上面寫著「三王街」。她又走了兩步，停下。她離岔路口大約30米。
大型購物商業街。服裝店數碼店西餐廳大飯店精品店零食鋪都關了門，店外面的玻璃映著路燈的光。戴黛站著的位置對面是一個服裝店，櫥窗里的人形模特逼真，正朝戴黛招手。戴黛笑笑，吸吸鼻子。
路面有些濕，下過雨，有些部分是乾的，有些部分有個稍微大一點的凹陷處，積了水，水看起來黑黑的，但是表面罩了一層路燈光亮。
路面積水的燈光突然變亮。戴黛眯眼，扭頭看燈光過來的方向。
車頭大燈。一輛紅色SUV從戴黛來的方向開過來，黑夜路燈下紅色顯得有些暗沉。
街道中間的距離很窄，明顯是人行道，寬度也只夠車輛單行。
紅色車停在戴黛旁邊。
戴黛淡定。
車窗拉下，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微胖圓臉二十齣頭的小男孩探出腦袋。
「是你嗎？」小男孩有些羞澀。
戴黛想了一下，抬手，伸出左手食指，指著斜上方，男孩子前面方向。
「是它！」戴黛冷漠。
小男孩好奇地朝戴黛指的方向看。
一個攝像頭。攝像頭正對著兩人。
小男孩很不好意思地趕緊縮回腦袋，窗戶逐漸拉起。
「阿星還是靚靚？」
窗戶拉到一半，停下。
「靚靚。」小男孩小心小聲。
「幾歲了？」
「19。」小男孩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回答了。
「媽的。」戴黛小聲咒罵。
「怎麼了？」小男孩被戴黛的反應搞得有些緊張。
戴黛雙手叉腰，張嘴長嘆氣，沒什麼興趣但越說越激動地開始訓人。
「刺激是吧？特別對吧？那幫人還很有本事呢！小小年紀不努力構建向上世界觀每天達成一個小目標未來只有隨波逐流的人生！除此之外還要讀書讀書讀書擴大加深格局！人家哄哄你你就來啦？你自己腦子呢？長在脖子上是拉屎用的嗎？
小男孩有些害怕，沒聽完就立馬開走。車移動的過程中，戴黛依舊恨鐵不成鋼地牢騷。
「知識跟判斷都沒有就想精神享樂，活該你肉身解體！」
正說著。路燈像是短路一樣，一關一開一關一開地閃了三四下。
戴黛馬上閉嘴，轉成了警覺神色，從剛才嘮叨說教的阿姨形象瞬間變成了執行危險任務的主角模樣。
戴黛謹慎看了兩邊一眼，沒人沒車，她轉身，朝岔路口方向走。
岔路口越來越近。
戴黛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跟腳步聲。
戴黛拐彎。
一團黑色的東西朝她沖了過來。
戴黛悶悶地嗯一聲，下意識超旁邊躲開。
一隻黑貓四角穩穩定在地面上，身子聳得高高的，全身繃緊狀，盯著戴黛，黃綠色眼睛。
戴黛鬆口氣。
「看我幹嘛？再看，你再看…抓你去絕育！」戴黛兇巴巴地。
黑貓長長地連續叫，凄涼，在安靜環境下聽著抓人。
一束光照到黑貓身上，黑貓跑了。
那束光轉到戴黛身上，戴黛眯眼看光來的方向。
光是從岔路口裡出來的，光源來自一個大手電筒。
「已經絕育了。」竇寅拿著手電筒，年輕男孩子的聲音。
岔路口裡面看，盡頭處的牆壁，一對極大的灰色的禿鷹翅膀，畫在磚面上，像網紅天使翅膀人站在中間拍照的那種效果。
中間照相位置站著竇寅，穿一套綠色衣服，質地看起來有太極服的那種松垂感。
綠色身體，禿鷹翅膀，電筒散光，在黑暗深處的岔路盡頭，極具視覺效果。
戴黛已經走到竇寅面前。
竇寅突然把電筒光從自己的下巴朝上照。
「這位女施主，我看你大難將至，唯有修鍊六根清凈…」竇寅冤死鬼的臉加幽怨語氣。
一隻玻璃蛙玩偶出現在竇寅眼前。
竇寅先是嚇一跳，然後傻眼愣著。
玩偶做工精緻。青蛙身上大部分是青檸檬綠色，腹部部分能看到心臟肝臟消化道，發達四肢紋路清晰，眼睛極萌。
戴黛左手插在衛衣口袋裡，右手拿著青蛙玩偶，對著竇寅。
「你剛剛說什麼呀，我沒聽清楚。」戴黛調侃。
竇寅瞬間諂媚，一臉討好。
「這位女施主，我看你大運將至，只待貴人東風駕到，以你骨骼清奇之稟賦，半年之內必成大事！」
戴黛哼哼冷笑，伸出左手，很自然地將竇寅的手電筒拿過來，電筒光照到地面。
「今天才收到，馬上拿過來給你。」
竇寅捧著透明蛙玩偶，咧嘴笑，愛不釋手。
戴黛看著竇寅開心的樣子，受了感染，也自然跟著微笑起來。
12台監控屏幕，擺成兩行。
陰暗小房間，門看著像以前倉庫用的那種簡單一片銀色鐵門。房間長形，大約20平方。
一邊是監控跟簡單控制台，看著壓抑陰暗。
戴黛跟竇寅坐在監控前面兩張椅子上。
另外一邊擺了一圈彩燈，有立著打光用的，還有舞台地面的那種很多孔的，燈中間很多綠植，開花不開花的，很大到很小的都有，大的擺中間，小的在旁邊點綴。
仔細看最中間的一棵大綠植，透明蛙玩偶擺在一片大樹葉上，像極了真實的池塘小青蛙，非常可愛。
整個擺設生意盎然，跟另一邊灰色機器成鮮明對比。
竇寅擺弄了一下控制台，指著下排第二個監控。
「是這輛車嗎？」
監控是一輛車開進停車場。
戴黛看一眼監控屏幕，點頭。
竇寅不說話，按一下按鈕，過了一下，又按一下。
「他！」竇寅口氣平淡。
戴黛眯眼，看了好一會，搖頭，看竇寅：「誰？」
「阮政。」
戴黛驚訝，又看了屏幕一眼。
「阮政？畢家的那個？」
竇寅淡淡地嗯一聲點頭。
戴黛更加詫異，哦著嘴巴，合不上。
孟雯驚訝地哦著嘴巴，不敢相信。
「真的！」戴黛激動地小女孩聊天的表情口氣。
兩人坐在木棉樹對面的長凳上。
「你們跟詹館長合影了？」
戴黛馬上點頭，拿出手機翻照片。
「我給你看！」
「哇，好羨慕啊，可以跟詹館長合影。」
「我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館長多厲害，早知道請她簽個名！」戴黛還在翻照片。
「如果不是她，我們就不會有鎮館之寶。」孟雯敬佩又羨慕。
「這個！」戴黛將手機屏幕遞過去。
照片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大約五十歲女性，旁邊站著中學時候的戴黛，穿著鑾天校服。
「你鑾天的？」孟雯驚訝。
「嗯！」戴黛刻意輕描淡寫。
孟雯突然甜笑一下。戴黛察覺。
「我男朋友也是鑾天的。」
孟雯提到男朋友時露出普通女生的戀愛表情。
「啊，不要說男朋友！」戴黛故意大聲，不想聽他人秀恩愛地抗拒。
孟雯捂嘴笑。
「哦，我給你看前天我拍的花，我覺得很好看。」戴黛迅速轉移話題。
「哦？」孟雯來了興趣。
手機一張張野花照片翻過去，戴黛邊翻邊介紹。
「我好久沒見過這種花了，一下子拍了好多張…你看，這是種花的叔叔。」
戴黛手指停在那張從下往上角度拍的周叔的照片。
「他挺有心的，其他花圃里都沒有種花，只有他種了，他腿還有點跛…怎麼了？」
孟雯盯著周叔那張照片，受刺激后地獃滯。
戴黛察覺不對勁，想要張口問，但想了一下，又閉上，逐漸擔憂。
手機顯示下午5點55分。
兆福飯店門口，人氣興旺。
外面車位已經停滿，其中不少豪車。
手機自動黑屏。
孟雯拿著手機，站在兆福門口旁邊，小心張望。
客人進進出出，沒人注意到孟雯。
孟雯身後一個白色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