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胡以白看龍遲予梗著脖子扭過頭,就知道這廝大小姐脾氣又犯了。
這種大小姐,你越來硬的他越倔,得順毛摸,來軟的,多吹彩虹屁才有效果。
胡以白媚眼一彎,故作諂媚道:「其實我也捨不得龍兄這般絕色去□□一隻小小的雪妖,可你也聽師爺說了,雪妖只挑年少英俊、身體強健、魁梧有力、陽氣旺盛的男子,你看這裡好像就只有你符合。」
不得不說,這幾個詞一出口,龍遲予的臉色霎時緩和了不少。
他斜睨一眼,一個小胖墩兒,一個瘦竹竿,一隻沒骨頭的軟腳蝦,還真就只有他擔得起『年少英俊、魁梧有力』這些詞兒。
想到這心情不由得開朗幾分。
不過那也不可能。
龍遲予:「雖然你們長得有礙觀瞻,但可以化形啊。」
胡以白無視他話中帶刺,循循善誘道:「可化形的話,如果對方道行高就容易被看出來。何況這次我們都是第一次接甲等上的任務,不如龍兄你經驗豐富,萬一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候還不得靠龍兄力挽狂瀾。」
龍遲予眉間一蹙,看了眼面前這兩個廢物,此次他是帶隊的,如果真有人受傷,回去他臉上也不好看。
真的是,廢物還選什麼甲等上的任務。
心裡自認倒霉,但面上還得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道:「若不是看你們沒執行過幾次任務,且修為都不高,我是不可能去做誘餌的。一隻雪妖而已,何足為懼?我這次去主要是為了你們能近距離看我是怎麼降妖,日後好贈點閱歷,到時你們都機敏些,少扯我後腿。」
陶心元翻白眼,鳳翎緘默不語。
胡以白一個人鼓了三個人的掌:「是是是,龍兄辛苦。」
據師爺所訴,罹難者都是死於夜裡亥時左右,估摸雪妖大概是戌時出現,所以他們打算天一黑就開始行動。
因為今日客房有富餘,他們就又開了兩間房,胡以白和龍遲予都從原來的房間里搬出去獨住。
用過晚膳后,胡以白回客房休息片刻,掐著點下樓,發現鳳翎和陶心元已經坐在一樓窗邊。
一個靜坐觀雪,一個在吃爐子上的烤花生。
周圍不少人都在伸頭探腦的偷偷打量他倆。
鳳翎換了一身雪白的廣袖長袍,比起穿院服時的英姿颯爽,此刻更像個月白風清的世家小公子。
清冷疏離的面容被領口的一圈白毛一襯,多了幾分可愛。
反觀旁邊的小胖子,完全就是一心乾花生的吃貨,面前桌子上的花生殼都要壘成一座小山丘了。
從正面看,遮得就剩一個包子髮髻在花生殼後面晃來晃去。
胡以白走到跟前,在他倆對面坐下:「龍遲予還沒下來?」
陶心元噗一聲,把嘴裡的花生皮子吐出去:「沒啊。我還以為是你會是最後一個呢,沒想到他比你還晚。」
本來鳳翎正隔窗觀雪,突然視野被胡以白擋住,目光一滯,將視線轉向後者。
胡以白若有所感的一抬眼,兩者撞個正著,繼而反應過來,是擋著他亮了,搬著凳子要往旁邊挪一挪。
可不經意的抬眼一瞥,看到他們身後正朝這邊走來的人,胡以白動作一頓,漸漸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鳳翎見他這副表情,也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嘴角一抿,頓時明白他為何不可思議了。
陶心元吐著吐著花生皮,感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連旁邊一直忙著添茶水的小二都一臉獃滯的站在桌邊,手裡的茶壺歪著嘴,還在斷斷續續的往茶杯里倒水。
茶杯里的水早就多到溢出,澆到了握著茶杯的手上。
而被熱茶燙手的人卻渾然不知,張大嘴看著身後,一臉如夢似幻。
什麼東西呀?
陶心元把一顆花生塞進嘴裡,轉頭望去,跟正好走到桌前的龍遲予對個正著。
看到對方這身打扮,他頓時綳不住了。
「你……哈哈哈,唔咳咳咳!」陶心元笑得太猛,捂著脖子,被花生卡得小臉通紅。
龍遲予自我感覺良好的整了整衣袖,見他們都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有些不滿道:「什麼意思啊你們,不然你們自己去當誘餌!」
胡以白起身,差點沒脫口而出一句吾皇萬歲。
他上下看了眼龍遲予這身明黃錦袍,和上面繁複精美的刺繡,啞然道:「你這穿的是龍袍吧?」
一條金絲勾邊的赤瞳青龍從左肩繞到腰后,綉工精湛巧奪天工,而且估計縫製時針線中注入了靈力,那條龍的眼瞳會隨著周圍人的動作來迴轉動,虎視眈眈,如有所感。方才遙遙望去,簡直宛如一條真龍般纏在身上。
這是震驚的原因之一。
之二就是……
胡以白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扯著龍遲予的胳膊叫人先坐下來,捏訣使了個障眼法,隱去他外袍上的圖案和顏色。
才道:「在人界只有人皇才能穿龍袍,平民百姓是不能穿的。」
龍遲予不以為然:「我又不是平民百姓。」
他本身就是龍,穿件帶龍紋的衣袍怎麼了?
再說人皇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得了氣運一世為王的凡夫俗子,怎能跟他這個天地同壽日月同光的下任龍族門主相提並論。
見他這副盛氣凌人的態度,胡以白差點無言以對,深吸口氣,直接點明了問題所在:「可今晚是做誘餌引雪妖上鉤的,你穿龍袍去,傻子都能看出端倪。再說路過的百姓見你這樣,不得在街上跪成一片給你請安?雪妖怕是有心找你也得先邁過百丈厚的人牆。」
聽他這麼說,陶心元都在旁邊樂得直不起腰,頭一次附和胡以白的話:「你不知道吧,人界的人皇就相當於我們的神王,一般都久居深宮,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你穿成這樣大搖大擺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還以為見到了皇帝,當然要驚掉下巴。」
鳳翎也直言道:「我也覺得不合適。」
被群起而攻的龍遲予:「……」
他就想換件新衣服,有錯嗎?!
後來在大家一直要求下,胡以白給他跟客棧老闆借了一身尋常百姓的棉衣棉褲棉靴。
當換上這身後,龍遲予皺著眉,一臉如喪考妣:「還不如我自己變一身。」
胡以白幫他把頭髮上的嵌玉緞帶拿下來,換上一段粗麻布繫上,「變得不過是障眼法,若是雪妖道行高容易被識破,咱們也是精益求精,再說變得也沒有這股味道。」
一聽他說味道,龍遲予綳著一張黑如鍋底的臉,差點當即乾嘔。
之前胡以白不說他不覺,現在稍微低下頭,就能嗅到衣領袖口散發出的汗臭。
他看著胡以白近乎咬牙切齒:「胡以白!你故意的是不是?」
「啊?」胡以白有些茫然:「這汗味對咱們來說不大消受,但對妖怪來說卻是判斷精氣旺盛的標準之一,你沒看停屍房那些,一般都是手指上有老繭乾重活的勞工。」
饒是如此,龍遲予也依舊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恨不得把之前答應當誘餌的自己打死。
今晚擬定的身份是深夜從外地趕回來的屠戶。
雖說出了命案后,官府號召鎮民夜間不要外出走動,但近日正好臨近年關,還是有不少屠戶冒著危險去鄰村售賣豬肉。
畢竟一年之計都在於此,豬肉這種東西在凡間也算奢侈物,平常百姓只會偶爾買幾兩打打牙祭,真正大量賣出,都得靠年關這幾天。
何況男子漢大丈夫,就算冒著生命危險,也不能讓一家老小餓著肚皮過年。
喬裝成屠戶混入從外地回家的小販中,月黑風高夜,加上粗布麻衫的遮蔽,龍遲予那副俊朗非凡的容貌,估計也不算引人注目。
當龍遲予接過準備的殺豬刀時,配上那一臉凶煞之氣,簡直渾然天成的屠戶。
胡以白安靜的把裝豬肉的扁擔遞給他,感覺再多說一句,他就要手起刀落了。
龍遲予率先出發,幾人貼了隱身符,隔著一丈遠的距離尾隨其後。
若是跟得太緊,雪地里就會留下足跡,惹人生疑。
一邊跟蹤,胡以白一邊用心音跟其他二人交流。
胡以白:【你們不覺得他腰板挺得太直了嗎?】
其他小販賣了一天貨物,舟車勞頓的往家趕,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各個垂著頭,艱難的挑著扁擔負重前行,就算偶有交流,也是點頭示意敷衍了事。
反觀走在其中,筆直如松的龍遲予,快得就像一陣風。肩膀上挑著的兩個碩大的木桶仿若無物。
還有他走這麼快是急著上茅廁嗎?
陶心元往嘴裡塞了一顆糖,點評道:【他一點不像殺豬的,倒挺像殺人的。】
胡以白嘴角一彎,剛想笑。
就聽前面一道心音傳來:【我先把你們倆頭擰下來!】
「……」
「……」
心音跟聲音一樣都是有距離限制的,沒想到他離這麼遠都能聽見。
不過也好,這樣就溝通一下。
胡以白:【龍兄,你觀察一下周圍的小販,看他們怎麼走路的你跟著稍微模仿一下,不然太突兀了。】
龍遲予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聽著小販們粗言粗語,耳濡目染,張嘴就罵:【你有放屁的功夫你怎麼不過來?再說我要跟他們這些山野村夫一樣,雪妖怎麼可能注意到我!】
胡以白心想自己都二十八了,不跟半大孩子較真。
思忖片刻,想起大小姐鞭策之前,還得先給個甜棗,於是表揚道:【其實你臉簡直跟屠戶一模一樣,就是動作還欠點火候。】
【……】龍遲予:【我殺你胡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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