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第59章 59

那大概是許多年瑤山境都未出現的驚鴻一劍,一道銳利無比的劍光迎著結界一劍劈下,裹挾著漫天黃沙,頓時結界上方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紋。

被破壞的結界紫電環繞,企圖迅速修補好缺口,然而剛要合上,又是一劍劈空而下,這次直接將結界頂部劈開一個窟窿,一抹蘆花般輕盈的白影,從結界上方翩然而下,落在試劍台上。

台下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覷,這,又是誰啊?!

邱夜央望著那道戴斗笠的身影,也是滿眼詫然,轉頭對雲闊道:「這是……」

雲闊:「邱副宗主覺得如何?」

邱夜央:「……」

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之前問一次就罷了,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做決定。

邱夜央一隻手從後面輕輕搭上去,雲闊果然毫無反應。

他直接將手伸進了內膛,就摸到了一叢軟乎乎的毛髮,手收回來時指尖夾著一根白色長毛。

……是替身!

他敢肯定,剛開始跟他一起進入會場的人肯定是雲闊無疑,可在中途什麼時間,雲闊突然離場,而留下了這個替身。

但一般來說大乘期以上修士的替身,都能繼承一部分主體的思維和記憶,為何眼前這個替身,除了面無表情的坐在這,就只會說一句?

邱夜央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雲闊他到底想幹什麼。

寒沉洛望著眼前的人,慢慢朝後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最後砰一聲撞到了身後的圍欄。

胡以白看他一眼,並未行動,而是轉身走向角落,一把拉住陷入魔魘的鳳翎。

「鳳翎,冷靜一點。」

鳳翎似乎已經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失焦的雙眸望著眼前的虛空,彷彿寒沉洛已經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卻死咬著牙就是不肯說出當年到底是誰殺害他的父母和家人!

他用行動踐行剛才的話,『你不說,我把你打到說出來。』

可真正的寒沉洛根本就不在那。

而且魔氣這種東西,本身並不是靈力,連試靈晶球也無法判別他是在作弊。

胡以白從身後拉住他,可鳳翎一股腦的繼續往前沖,胡以白想到在望雪谷從夢魘中喚醒他的那次,沉下心溫聲道:「師弟別打了,你仔細看,那只是一根柱子,沒有寒沉洛。」

在識海中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鳳翎茫然一怔,血紅的雙眸恢復了一絲清明。

「沒有……?」

看他漸漸冷靜下來,胡以白在身後抱住他,附在耳邊輕聲道:「對,沒有寒沉洛,都是幻覺,我們放下劍可以休息了。」

「……」鳳翎眼中一片虛無,他看不到周圍的任何人,可是他本能的循著聲音轉過頭,湊近了胡以白。

宛如在黑暗中急於尋找光明的幼獸。

這親密的舉動在台下人看起來,兩人就跟要親在一起了似的,龍遲予氣得紅了眼,提著恕之也要上台,然而還未等靠近就被四周的結界壁彈了出去。

青梵不耐煩的扶住他,蹙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你就別添亂了,這結界是宗主所設,只有宗主或修為在宗主之上的人才能打開。」

聽完這番話龍遲予不禁一怔,望著抱住鳳翎的人訥訥道:「修在宗主之上?」

宗主過了渡劫期,如今已修成仙體,比仙人修為更高,難不成是真神?!

「我也不確定。」青梵朝台上的白衣人看去,眼神複雜:「不過剛才那一劍的威力,至少是劍聖級別。」

大概是胡以白的聲音起了作用,鳳翎漸漸看清了面前的情景,那根被他砍得七零八落的柱子,台下人驚愕的目光,身上的淋漓血跡,還有手中不斷震顫的思狂……

他看著眼前,忽然像是被剪斷線的木偶,猛然朝下墜去,胡以白及時抱住。

「鳳翎?」

胡以白探了一下他的靈脈,氣息微虛,大概是剛才情緒激動一時靈力消耗的太快,現在力量一瀉下來,整個人才會突然虛脫。

他抱著鳳翎一劍劈開結界壁的正面,從台上一躍而下,交給了青梵:「照顧好他。」

青梵扶著鳳翎有些詫異道:「請問閣下是……」

胡以白:「無名散修,不必介懷。」

剛要轉身離開,看到自告奮勇要去抱鳳翎的龍遲予,腳步一頓,一下按住他的手,叮囑青梵:「別讓別人碰他。」

出口之後覺得這麼說有些奇怪,又補了一句:「他現在的靈脈極虛,最好不要碰他,安靜休息。」

青梵趕緊頷首:「好。」

隨後立即將周圍的人都揮退開,用靈力拖著鳳翎回到乾靈方陣。

胡以白順著未來得及癒合的裂縫上台,走到寒沉洛面前:「這場我替乾靈打。」

寒沉洛手裡拿著剛才被鳳翎砍折的半截木劍,整個人獃獃的:「還能這樣?」

「如何不能?」胡以白笑了聲:「方才你不是拿了仇峰主的請帖替飛來峰出戰么。」他將剛才從鳳翎腰間拽下來的十方隕星腰牌亮出來:「那我拿著乾靈腰牌,一樣能替乾靈宗出戰。」

說著手中的長劍一凜,不見兮劍身周圍又颳起一陣疾風,在結界完全閉合前,他又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話。

「而且我跟你一樣,都不用靈力。」

他剛才觀察過,鳳翎就是在第一次大幅度輸出靈力時被魔氣侵染入體,若想不被寒沉洛的魔氣干擾,唯一的辦法就是不開靈竅。

而不需要自身靈力的『空蟬』剛好合適。

結界重新合攏,兩人又被籠罩在結界之內。

在台下的花解語等人也被眼下的情況弄得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情況?

從來都只有他們魔臨教找別人茬,今天居然被找茬了?

而且此人看著修為比雲闊只高不低,似乎連結界都能徒劍劈開。寒護法不會有危險吧?!

想到這,花解語跟一旁古靈子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奸笑。

要是這個白衣人把寒沉洛宰了,那就太好!省得回教中這變態玩意兒天天折磨他們。

隨著胡以白幾劍下去,結界里儘是漫天硝煙,他飛起一劍不偏不倚的砍在寒沉洛背上,對方頓時摔個狗吃屎,身上的斗篷都揚起來蒙住了腦袋。

胡以白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不過這麼一劍砍死也太容易了些,他用魔氣把小孩耍了那麼久,怎麼也得收點利息。

隨著幾招劍法,結界內風浪迭起,雖然四角的測靈晶球並沒發生波動,卻能感覺到四周的靈力在不斷的朝那把劍彙集去。

邱夜央望著那道白色身影,驀然握緊雙手,掌下的扶手險些被他當場捏碎。

這套劍法沒錯,可這個白衣人肯定不會是他。

他怎敢……怎敢!

寒沉洛爬起來,迅速跑到結界壁前拍打,但他穿著斗篷,根本就沒人能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加之結界內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不懂他這個行為是何意義。

台下的玉無修晃著玉簫的手忽然一頓,他,該不是在跟自己求救吧?

可轉瞬一想,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怎麼可能一點後手都不留。

算了,還是再看一會。

胡以白慢慢靠近,一劍刺在他肩膀上,企圖將寒沉洛身上這層遮羞布挑開,然而寒沉洛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不顧危險,兩隻手牢牢抓住不見兮鋒利的劍刃,阻止他的動作。

「刺啦——」一聲,劍鋒一下將寒沉洛手上的黑布挑開,那兩邊的布條半掉不掉的纏在手臂上,隨著皮膚暴露在外,寒沉洛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不顧危險,立刻將黑布纏回去。

可未等纏好一半,就被脫手飛出去的不見兮釘在了後方的柱子上。

正是剛才鳳翎砍得那根。

殷紅的血順著被貫穿的心口泊泊而下,寒沉洛緩緩垂下去頭也偏到一邊,胡以白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不知道空神體會不會死啊。」

他笑了聲:「逗你的,我知道空神體不會死,因為本來就沒有生,何談死呢?」

他盯著那黑洞般的遮帽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當初有人將你在冥界生死簿上的名字偷抹去了吧?」

原本裝死的寒沉洛聽到這話,頭忽然緩緩抬起。

胡以白一招手,不見兮立刻從他心口上拔出,寒沉洛失去著力點,從柱子上摔落在地。

胡以白用劍挑起他的下巴,估計這身斗篷跟他的斗笠一樣也是法器,都被劍挑破成這樣,還是緊緊貼在身上不下來。甚至宛如擁有生命一般,被挑破的碎片還會不斷的癒合起來,再生成新的布塊。

這件斗篷就宛如他的另一層皮肉,與其同生共死,只要寒沉洛活著,這件斗篷就永遠脫不下來。

居然將如此可怖之物用在自己身上,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難怪所有人都忌憚他。

不過這也讓胡以白越發好奇,他不惜代價也要遮住自己這身皮肉,到底是為什麼?

胡以白:「你剛才對鳳翎說了什麼?」

寒沉洛捂住心口抬起頭,這時候還不忘討價還價:「我若說,你能放了我么?」

胡以白:「那取決你的答案。」

寒沉洛似乎想了想,「我跟他說,我知道是誰殺害了鳳家。」說到這他愣了愣,倏然笑起來:「其實我騙他的,不然他怎麼可能跟我打。」

啊一聲,下瞬間他又被釘了起來。

眾目睽睽下,就看寒沉洛被白衣人一劍劍挑斷了手筋腳筋,又將身上的經脈全都割斷,整個人彷彿被扎露的水袋,傷口像泉眼般咕嘟咕嘟放著血。

寒沉洛躺在血泊中,蟲子似的在地上扭動痛吟,整個試劍台上,全是被他蹭出來的血印子。

胡以白看著他:「真奇怪,明明都不是活人,居然還能感覺到疼。」

寒沉洛察覺到他在慢慢靠近,身上所受的痛楚,令他磨蹭著地面本能地想要後退。

隨著面前的腳步聲停止,下一瞬他的身體直接被一道劍光一分為二,左右兩邊身體直接炸到了試劍台的兩端!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當年瑤山之戰的始作俑者,六界內惡貫滿盈的寒魔頭,就這麼被乾淨利落的殺了?!

結界壁上濺滿了腥紅的鮮血,台下眾人愣了一瞬,接下來爆出一陣石破天驚的歡呼聲!

看著寒沉洛的殘屍,花解語和古靈子也忍不住鼓掌叫好。

站在前面的玉無修默默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兩人拍巴掌的手才漸漸停下。

慢慢結界壁打開,胡以白直接把寒沉洛的屍體用劍氣揮到玉無修的腳下。

意思讓他們自己收拾。

玉無修嘆口氣,看著還在屍體上不斷扭動的殘片,有些不忍直視的別過頭:「我說您非要用這種辦法么?」

真是太血腥,太有礙觀瞻了。

其實玉無修的劍術本來也不錯,可他當年比起殺傷力更大的劍,卻選擇了當音修,原因就是因為音律殺人更加好看文雅。

地上的兩半屍體,血液漸漸停止流動,斗篷的碎片間彷彿拉絲一般,漸漸又合成完整的斗篷,把兩半屍體包裹在一起。

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僵死在眼眶裡的眼珠,忽然緩緩動了起來,接著失去血色的手腳,皮膚上淤起的紫痕青斑,都在斗篷下慢慢復原。

剛才被劈成兩半的人,就這麼眾目睽睽下死而復生,慢慢爬了起來。

見此一幕,席位上的眾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

花解語看著地上突然動起來的『屍體』一下躲到古靈子後面喊:「詐屍?!」

古靈子那副孩童般的小身板,被她拽得左搖右晃,卻掙脫不得:「你別拉我!」

玉無修淡淡看了他們一眼,眼中透著少見多怪。

寒沉洛站起身,晃動著一身新長好的筋骨,每動一下,斗篷下都會發出折斷樹杈似的脆響。

他回望著台上的胡以白。

胡以白收回了不見兮,看著死而復生的寒沉洛並沒有多少驚訝,就像他剛才說的,空神體本來就是殺不死的。

除非到冥界把他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重新填上。

但剛才那一下,他在寒沉洛的身體里埋進了一隻七芒螢的卵,只要三日,它就能變成成蟲。

玉無修扶著還踉蹌不穩的寒沉洛,看了眼結界里的金蠶繭:「現在怎麼辦?」

寒沉洛整了整衣袖,朝著台上的胡以白拱手:「我這副破爛身體,每隔段時間必須得『死』一次才能繼續用。教內的人都不願動手,真是有勞這位俠士了。那金蠶繭寒某願賭服輸,就送給貴宗。暫且這樣,今日多有打擾,在下告辭。」

說罷,寒沉洛帶著幾人掉頭就要走。

玉無修:「那兩隻鬼不找了?」

寒沉洛:「找不到了,雲闊把他們轉移出瑤山界了。」

玉無修蹙眉道:「那金蠶繭也給他們?」

那當年可是犧牲不少教眾的性命才從雷音寺搶回來的。

寒沉洛:「那金蠶繭乃是至陽之物,魔臨教陰氣太重,都快被你們養死了,正好瑤山境這陽氣旺盛,留在這養著吧,等養好再搶回來。」語氣輕描淡寫。

說到這他又想起什麼:「而且我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玉無修一怔,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台上那道雪白身影,有些愕然道:「他,會同意么?」

此人代乾靈出戰,一看就是正道之士,怎可能同意繼任魔臨教教主之位。

寒沉洛:「他不同意,就不會想辦法讓他同意。」說著晃了晃腦袋,忽然嘎嘣一聲,他疼得直叫喚:「誒不行,這腦袋還有點歪,你快打一拳打正點。」

玉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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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只正經狐[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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