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清早起來,鳳翎睜開眼就感覺額心一陣脹痛,卧房的窗戶開了一角,隱約透進來一縷刺眼的光。
他抬手遮擋,適應了一會,才緩緩將眼睛完全睜開。
太陽都升這麼高了,看來他比往常至少多睡了半個時辰。
這對一向嚴以律己的鳳宮主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竟然如此不自律。昨晚明明睡得很早,不應該的。
他坐起身,就看到屏風前正在換衣服的胡以白,雪白的裡衣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堪堪遮住了腰型完美的后腰,可上面還露著,整個後背都是慘不忍睹的咬痕。
雪裡點紅,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殘敗的凄美感。
胡以白回頭就對上了鳳翎詫異的目光,彷彿滿臉都在問『你後背誰咬的』?
胡以白看著明顯喝斷片的愛人,故意坐在床上逗他:「你要不要咬一口,對比一下?」
他這麼說,鳳翎怎麼還能不明白。
在記憶中他昨晚喝完茶就休息了,可睡到一半暈暈的好像起來一次,之後再做了什麼,他就毫無印象了。
鳳翎愕然的輕輕摸了一下,有些力道重的地方竟都結了血痂,頓時心疼得不行。
「這麼疼怎麼不推開我?我去拿些葯給你上一下。」說著起身就要去找葯。
胡以白一把拉住他:「不用。以我現在的修為,別說這點咬痕,就算頭給我砍掉,都能立馬長出個新的。」
鳳翎不懂:「那為何……」
胡以白眨眼一笑,貼在他耳朵上輕咬一下:「這是你送我的,留著讓我多臭美幾天。」
說著忽然壓低了聲音:「換褲子的時候看一下,我也給你咬了幾個。」
鳳翎被臊得耳根一片通紅,被胡以白灼灼的視線盯得收緊了腿,忽然有些慶幸,還好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
「師父,您知道胡以白從梵天秘境出來還繼任魔族聖君一事么!聽說最近他在魔族地界大興土木,還興師動眾的把機巧閣的卿三郎和芊娘都聘請去了,要建個叫什麼……有樂場的地方,把魔界弄得烏煙瘴氣,而且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我看他肯定是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龍遲予一進門就喋喋不休的說胡以白的事情,坐在對面的邱夜央不耐煩的打斷他:「你也太小肚雞腸了,胡以白那小子好歹救過你,你怎麼還耿耿於懷?」
當年他被逐出乾靈后,就自立門戶,建了羽夜派,剛立足的小門派肯定不及乾靈宗、龍升門、鳳凰宮這些大門派,但經過這一千多年的發展,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氣,至少不用為了每年的生源而東奔西走了。
後來還是從司無涯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秘境發生的事情。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赤火珠居然早就被好友給龍遲予服下了,鳳家滿門慘死,他卻還憎惡了鳳翎這麼多年。
回想起來自己簡直就像個笑話。
不知是不是心境忽然變了,他竟然理解起前宗主的決定,或許讓雲闊當宗主,確實是個明智之舉。
龍遲予沒想到師父竟然還向著胡以白說話,頓時整張臉都垮下來,雖然這些年做門主他已經很少依賴別人,可一看到曾經養育過自己的師父,還是忍不住撒嬌。
「我哪有小肚雞腸,他跟魔神在秘境中待了一千多年還能安然無恙的出來,聽說還修成了真神,換作一般人哪有這麼好的事!果然他一出來就去魔界當什麼魔君教主了,誰知道是不是被魔神驅使的,只有鳳翎還天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
邱夜央捕捉到了重點,輕笑一聲:「我說你怎麼對胡以白成見這麼大,這也怪不得胡以白。誰讓你之前對鳳翎冷嘲熱諷的,讓他一千年都沒改變心意,還是只對胡以白情有獨鍾。」
說到這龍遲予也來脾氣了,立刻反駁道:「我這麼對他還不是因為您老灌輸我要跟鳳翎不共戴天的思想!我稍微對他好點,您就吹鬍子瞪眼的!是我不想對他好么!是您老乾涉我的決定!」
聽他這話,邱夜央微微眯起眼,好小子,終於把擠壓在心裡一千多年的怨恨都倒出來了。
他冷笑一聲:「那我還讓胡以白別靠近鳳翎呢,他為何沒聽我的?再說每次你偷懶不好好修練時,我還叫你去死,怎麼不見你有這麼聽話?」
「我……」
不等龍遲予想出措辭,邱夜央再次補刀:「而且你當門主之後,我就沒再管過你吧?這一千多年胡以白不在,你都沒本事把鳳翎追過來,就別怨天尤人,一會怪我干涉太多,一會怪胡以白花言巧語了,就是你不行,找什麼借口。」
「我!」
龍遲予被氣得差點心梗,他今天來這就是為了聽師父跟他同仇敵愾一起聲討胡以白的,怎麼風向一變,這刺骨寒風全吹到他臉上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至少門內那些人,沒有一個敢跟師父這樣罵他的……
不行,胡以白這傢伙肯定是在背地裡搞什麼陰謀。
魔族那鳥不拉屎的地界有什麼油水好撈?他還花重金投進去,最後還不得落得血本無歸?
那狐狸肯定不會傻到做這種擺明了虧本的買賣。
肯定是打著建那什麼有樂園的幌子暗度陳倉!
他必須得儘早獲悉胡以白到底在耍什麼詭計,絕不能讓他為虎作倀,危害六界!
*
有了青丘一大筆資金的投入,遊樂園的建成速度立刻加快起來。
鳳翎那邊也把鳳凰宮的人暗地裡派來不少,加上青丘和魔族的子民,大家齊心協力,進度比胡以白預期的還要快一半。
他看著圖紙上越來越多打對勾的地方,滿意的跟鳳翎道:「照目前的進度,下個月室外的娛樂設施就能全部竣工,就差最後一個壓軸的鬼屋了。」
說到這他捲起捲軸,有些好奇的問鳳翎:「你怕鬼嗎?」
鳳翎搖頭。
鬼不過是一縷脫離軀體的孤魂罷了,沒什麼好怕的。
胡以白笑了笑:「好,等鬼屋建成之後,我第一個帶你進去看看。」
鳳翎側頭看他,胡以白笑的時候能隱約看到兩顆略尖的狐狸齒,齒如編貝,被薄唇襯得格外想讓人咬一口。
想到這他就感覺大腿內側有些隱隱作痛,不知道那次醉酒,胡以白覺醒了什麼癖好,每次在床上都要咬他幾口。
雖說都在隱蔽的地方也無傷大雅,但每次走路似乎都能感覺到,像是施加了某種暗示。讓他每次一碰到咬痕,腦內就會不經意的浮現出胡以白一口咬住他的模樣。
就算此刻明明人就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可還是忍不住回味起那抹輕佻勾人的笑。
鳳翎蹙了蹙眉,沒想到自己如此好色。
不行,他要節制一點。
一旁的胡以白看他似乎臉色不霽,走到人少的地方,有些擔心道:「你每日處理公務還要過來陪我,兩邊跑,臉色都不好看了。最近先別做了。」
沒想到此話一出,竟遭到鳳翎的一口回絕:「不行。」
當機立斷,一點猶豫都沒有。
胡以白愣了一刻,忽然低聲笑起來。
鳳翎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臉上一片火燒,冰雕玉琢的臉都被染得白裡透紅,宛如雪后初放的紅梅。
他連忙澄清道:「我剛才走神了,以為你說不要過來找你,我不是……」
胡以白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貼近他耳側,聲音就像帶了勾子:「沒事,你若想要在雲間城等著我,我半夜飛過去,記得給我留扇窗戶就行。」
鳳翎低垂的眼睫眨了眨,似乎想掩飾瞳孔中的慌亂:「我沒想。」
這時那邊忽然有幾個人喊起來。
「誒,這是什麼東西?」
「這好像是鏡子吧?」
「我那邊也有,今天都發現好幾個了!」
兩人循著聲音走過去,在搬運石料的魔工,一見胡以白立刻行禮彙報道:「魔君!今早我們來這邊搬運石料,就看周圍多了好多面這樣的鏡子!而且手一碰就散開了,等離開一會又會自動復原!」
胡以白走到他指的那面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臉倒影在鏡面里,目光彷彿能穿透鏡子看到對面的人一般,莞爾一笑道:「龍門主,你要看正大光明的過來就好,我們魔界也沒下禁令阻止外族通行,真是難為你想了這麼一個愚蠢的辦法監視我。」
鏡子對面的龍遲予眉間一皺,沒想到胡以白竟然一下就猜出是他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要如何揭穿胡以白的陰謀詭計,原本他以為這幾日魔族肯定會全面戒嚴,防止外族進入。
可沒想到派了手下一打探,說現在魔族已經全面開放了。
只要通過檢查沒攜帶任何法器,一律允許通行。
所以他派的眼線幾乎很順利的就混入了魔都,可後來他發覺光是自己知道了也沒用,畢竟眼線是自己的人,到時口說無憑,他還得拿出證據才行。
於是他又讓手下在修建遊樂場的地方,裝了一百多面雲水鏡。
這種鏡子是由雲霧組成的,僅憑外力無法破壞,只有等時間一到,才會慢慢散去。
不過就算胡以白有能力破壞也無所謂,這種鏡子他足足安了一百多面,他就不信胡以白能百無一漏全都找到。
可沒想到胡以白對著鏡面欣賞了一會自己的盛世美顏后,卻沒下令拆除這些鏡子,反而對身後的魔工吩咐道:「這些鏡子沒有實體也不阻礙施工進度,大家就當看不見繼續吧。」
魔工一愣:「可是魔君,他這樣不是把咱們的行動都給偷窺去了么!」
胡以白:「咱們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看就讓他看吧。正好幫咱們遊樂場提前宣傳一波,吸引點人流量。」
他後面說的這幾個詞,魔工是一個也沒聽懂,只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反正魔君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干。
而雲水鏡對面的龍遲予也是同樣沒懂胡以白的這波操作,他居然發現了也不管?
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藐視龍升門的威嚴,覺得就算被發現了他也不敢把魔族怎麼樣?!
好你個胡以白,不就是修成真神了么,把你狂的,還真不把六界眾生放在眼裡了。
他立刻派人吩咐下去:「立馬把中央這面雲水鏡分出去,我要掛滿六界的每一個地方,讓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看到!」
他就不信整個六界的人群起而攻,胡以白還能泰然自若。
就算他是真神不怕死,可青丘的人不怕么?鳳凰宮的人不怕么?
唉,到時候他還得幫著鳳翎把鳳凰宮摘出去,等讓鳳翎發現這隻黑心狐狸的真面目,他也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