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封城
扶桑就總覺得,你無論找個什麼樣子的人,這個人你得看的慣,順眼,你得忍得下去。
再一個,這個人呢,不管是做什麼的,你烤紅薯也好,算命的也好,還是你寫書的畫畫兒的,班房裡面上班兒的都行,各行各業的,你得有一個精神狀態,你得一心一意做你的事兒,你得有自己事情專註地去做。
你要烤紅薯,就很有責任感的去烤紅薯,日復一日的那麼有精神地去烤紅薯,扶桑這人做事認真有拼勁兒,而且很有責任感的一個女孩子,她就不是很喜歡那種對自己手頭做事兒弔兒郎當的人,你可以不喜歡你的工作,不喜歡手頭事情,但是你做了,就得好好乾,你最起碼得有責任心跟擔當吧。
工作一般做不好的人,一定程度是缺少責任心跟擔當的,不一定缺少能力。
所以她就很看能看到宋暘谷的優點,他有能力,而且還能沉下心來專註地做事,有責任有擔當,單純從工作上面她就能看到這些優點,對一個人來說,這些品質就已經很可以了,立足人世這些品質難能可貴的很。
所以宋暘谷在她眼裡,像是星星一樣,不是一直閃爍,但是時不時地就會閃爍一下的,就跟這一筆稿費一樣的,她就很高興,「要給你存起來,還是給我用呢?」
「存起來,裝著信封裡面,以後可以跟身邊人說,這是你的稿費,信很有意義跟價值的。」
宋暘谷原本不覺得有些什麼,用不用無所謂的,但是聽她這麼一講,好像是很有意義價值的一個事情,也可以這樣做,「那也可以。」
扶桑還是微笑,「不過,我覺得用掉也可以,這是我先生的稿費,我拿起買鞋子衣服,也可以這樣跟人家講,穿回家給你看,你也一定會覺得更漂亮一點對不對?」
宋暘谷覺得確實如此,他從沒有覺得這個人不漂亮過,認識以來,是怎麼看都是很漂亮的一個人,他就看扶桑好看,眼裡面怎麼說呢,有些人眼睛裡面是很少有人的,看不太到人。
脾氣可以說太高傲了,高冷,或者說小時候就習慣這樣跟人想處了,給家裡人捧慣了,這樣的人眼裡沒人。
但是他眼裡就有扶桑,一開始就有,跟她就合得來,能相處,「那你就拿去用,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扶桑在這兒等著呢,「好,我一定好好用。」
其實這些錢,要買很喜歡的東西,香水啊奢侈品啊,也不夠的,但是不需要說這些話,非得這麼找彆扭幹什麼。
給她八十塊也好,八塊錢也好,她都很高興。
等下午的時候,她就自己回黃桃斜街了,兩三天就去一趟兒,也沒喊宋暘谷,她不太喜歡喊他一起做事兒。
宋暘谷出門也很少,有承恩呢,承恩跟個小跑腿一樣的,那是真的對宋暘谷忠心耿耿,一個勁兒的為他想,能想到的比扶桑都周全很多。
所以扶桑不用花費很多心思在這個照顧家屬上面,話兒到位了,事情照著大面兒上走廠場子,就可以了。
這倆人相處模式就很奇怪,小榮看她一個人回來,還怕不好,就含蓄地問問,「三爺呢?」
「嗷,他在家裡做事呢,研究數學測算。」
很多稅種稅率,你如果稍微一變化,是需要大量數據測算的,你要預估出來,不然一個個體的稅種受眾有可能是幾萬人幾十萬人,最後數字就是千差萬別的,最大可能的要保持公平公正。
扶桑看他問就很敏感地知道他的顧慮,「我們做事,很多時候自己做自己的,我一般不太帶他來,除非順路,他來了也只是坐著喝茶,喝完茶吃點心,有些耽誤時間了,他出去書局找書也差不多一天一上午的時間,我也不太願意一起去,這些時間我們各自都可以做事。」
小榮聽得目瞪口呆,頭回聽說,新婚夫妻還怕倆人一起做事耽誤時間的,知道的你們是夫妻,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沒感情呢。
就很操心,操心扶桑,從小到大跟人家不一樣,結婚了也跟人家女的不一樣,人家新婚了,都是先生陪著走東走西的,買衣服回娘家,姑爺最殷勤的時候,結果你們倆淡的跟水一樣。
他現在有時候,看著扶桑婚後一些事情,就覺得牙疼,她自己挺自在的,到家裡抓一把瓜子兒,圍著外面牆一圈兒,「這等著暖和了,來年種一圈兒絲瓜吊瓜的,等夏天的時候做餡餅兒吃,絲瓜嫩的喝湯,老的晒乾了洗碗用,種牆裡面兒吧,外面怕給人摘了。」
小榮揣著手,外面小風跟下刀子一樣,縮著脖子看她又彎腰去看那個墩頭,就門口那個墩頭,「快進屋去吧,別瞎看了,我心裡有數,你看你過日子的。」
真是會過啊,那麼一點地方都想著種菜,不是大少奶奶的樣兒,給家裡傭人看見怎麼說?
小榮跟榮師傅,都是極其要臉的人,她回家不願意她去尋思這種事情,不符合身份了,太接底氣了。
扭頭就進廚房去了,跟老馬說話兒呢。
扶桑原本就隨手看看的,她在這下面,隨手放了一點東西,小豆包跟小書生走的時候,她確實是放錢了。
但是現在打開,裡面就是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摺疊好的四四方方的紙條兒。
她攥緊在手裡,進院子關門,打開一看,只有兩個字兒。
她扭頭進屋子裡,坐在椅子上拿包兒,裡面有錢,拿出來一包,然後又包起來,路過廚房的時候聽見老馬在剁大骨頭,小榮在旁邊囑咐,「哎呦,這羊肉好了,如今羊肉客不好找,日本人封城了,大過年的人進來出去都不行,物資可緊缺了,是得來年多種菜了,自己種了省的到時候沒得吃。」
鍋碗瓢盆的聲響,能看見煙囪的熱氣,還有水蒸氣帶出來的油煙的味道,帶著細微的熱烈香味的小分子,在整個院子裡面包裹著。
扶桑自己又搬開那個墩頭,把手帕放進去。
她不知道這些人在幹什麼,但是知道他們在做一些好的事情,對這個國家命運好的事情,也知道他們缺錢,很缺。
他們這邊先前的時候,就聽小豆包說過,落地進城的人員,其實都很窮,體面的衣服下面,是三餐不接的腸胃,居無定所的流浪,過的都很苦,但是他們面貌都挺好,他們在做自己覺得值得的事情。
扶桑會書法,從鋼筆字裡面,那兩個字裡面,她能看到一些筋骨,很剛硬。
這樣的人,你為什麼不拉一把呢,你傾家蕩產,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她覺得要是真成了日本國,不如去日本恐怖襲擊好了,所有人去日本本土,屍體都能壓死那個島國。
拿走了,那他們就是需要錢,她剛好有。
小榮出廚房的時候,看她剛從外面進來,一個勁催,「剛就喊你進來了,還在外面,不冷啊?」
屋子裡暖融融的,他泡了大棗兒,暖壺裡面一股子紅棗的甜味兒。
鄰近黃昏,日落欺地,劈柴的香味瀰漫在城內,間或有火苗跳躍的一聲,擁著火的暖熱讓人舒展開,北平城已經進入了臘月,挑著熱灶頭賣滷肉的,一鍋鹵煮,一邊是硬面的火燒。
願意吃的,便切碗裡面,澆熱湯進去,餅切的四四方方麻將大小兒的,撒胡椒粉香菜蔥花兒。
還有燙麵蒸餃兒的,扶桑看著餡兒,她愛吃帶餡兒的東西,都是一早去買好的肉,十七八種餡兒的都有,在小小的盒子裡面裝著,要吃的,現場包著,一邊水滾著。
「口蘑蝦仁兒的,要一份兒大的。」扶桑看了下,她就愛吃一種,豬肉的,別的羊肉牛肉的,也喜歡吃,但是得往後梢一下。
老馬吃得多,得兩份兒還不帶夠的,他也不多吃,只要兩籠,人家便在家門口兒包著,不進門,這樣一來不添麻煩,二來還可以招攬客人。
小榮家裡向來是富有的,大力家的妞妞放學來了,剛好扶桑的出來,她端著自己先吃一個,真好味兒啊。
「來,妞妞,家裡來——」
妞妞喜愛她的很,漂亮又待人和氣,「扶桑姐,我先家裡去跟媽說一聲。」
進門口就看見她媽在哭呢,坐在炕頭上,屋子裡冷的很,「媽,怎麼了?」
她媽忍不住,一下撲床上,嗚嗚地止不住,隔壁扶桑捏著筷子,沾了蒜泥醋細細地吃著,隱約聽到隔壁哭聲。
妞妞也沒再來,小榮進來,扶桑指了指牆,小榮便知道了,「嗨,別提了,剛看你招呼妞子,就想跟你說來著,今日先別去妞子家裡去了,還是為了小力的事情。」
「大力叔早先的時候,老在南城那片兒跑,認識了個好兄弟,大概是跟人訂了娃娃親的,後來混日子,他大概也忘記了,如今人家找上來了。」
扶桑先把餃子一角摁在醋裡面,然後咬開一個口兒,再摁進去灌醋,然後吃一半兒,再灌醋,吃一個餃子,得費多長醋呢,吃完了一個還能品茶一樣的,小口喝一口醋,這點醋都見底了。
老馬又從廚房拿了醋來,就為扶桑愛吃醋,家裡不僅僅廚房有醋,就是飯桌子上,也是常年放著一瓶兒醋的,鎮江的米醋,山西的陳醋,她沒有不愛的。
扶桑再吃一個,圓鼓鼓的皮兒緊緻,呢那個看到裡面團團的肉餡兒,咬下去是蘿蔔的香味兒,蘿蔔肉餡兒的,再吃一口翠碧的臘八蒜,細細地再吃了,才問,「也不至於為了這個事情哭,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
小榮就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姑娘,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是家裡媽去了,下面倆兄弟,沒法子活下去了,才奔著去了衚衕裡面。」
去衚衕裡面,扶桑就懂了,「既然去了衚衕裡面,做什麼又回來。」
「那家老鴇不是個好的,她開始也不情願,老打她,她受不了了,才跑出來了,沒地兒去了,隱約聽著他爸說過娃娃親的事兒,原本都不當真的了,她沒奔頭了,就跑上門來找了。」
叫杏花,扶桑聽著,就想起來當年王乃昌總是掛在嘴頭的杏花春雨江南,為著自己的生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浪漫的人,所以扶桑對一切浪漫都彷彿過敏一樣,對所有詩詞歌賦,都極端地不感興趣,她寧願去算數,去打算盤。
也是給傷透了心吧。
倆人正說著呢,隔壁就突然鬧開了,大力發了大脾氣,「你看看這個孩子,你睜眼看看,是不是個好孩子,才這麼大一點兒,逼得沒活路了才來家裡,就當是可憐可憐這個孩子了,她要是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條啊。」
大力嬸子鬧著要尋死,「我死,我死了就清凈了,大力我跟你說,誰也比不上你狠心,我好生養大的孩子,你卻領著個窯姐兒家裡來,小力就是打一輩子光棍兒,也不會要這樣一個人當老婆。除非是我死了,這人就不能在家裡一天。」
「沒活路,就要來逼死我不成,她要是個好的,就不應該來,去了那樣的地方,就知道自己該過什麼樣的日子,要臉面的,就不該來。」
話已經是極重了,大力要動手,大力家的就喊,扶桑放下筷子,跟著小榮一起去了,在家裡坐不下去了,街坊鄰居們拉著,就連巡警都來了。
這事兒,大傢伙都知道,杏花再也沒臉了,捂著臉便跑出去了,大力要去追,被大力家的攔住了,氣的大力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要她死啊!」
他說不通,氣的要打人,大傢伙兒拉開,到榮家的屋子裡來,嬸嬸們都陪著大力嬸子在自己家裡,兩邊勸勸,總有吵架的時候。
扶桑倒紅棗茶,大力是個仗義執言又頂頂熱心腸的人,他叉著腰,氣的坐不下來,「我跟她實在是說不通,她既然奔著來了,便是要先前說的娃娃親不作數也行,給她個屋頭先安頓下來,過些日子再說。」
他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你先安穩下來,後面的事兒好商量,要贖人出來還是要送她家裡去,跟她爸爸再商量怎麼辦也行。
結果家裡就鬧開了,直接就翻臉了,門都不讓人家進。
扶桑嘆口氣,想著春雨的面貌兒,是個可憐人,做這一行當的,沒有一個是自願的,全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北平大大小小的這樣的館子,近千家,她們也是要繳稅的。
有專門的營業證書,這一個行當養活了不少人,被逼著沒辦法了。
但是你遇到的老鴇不好,那真的是抽筋吸血一樣的教人活不下去,每年弔死的女兒家,總也有好幾個。
王巡長是街面上的人,自然見多識廣許多,他是萬事周全的性子,「我知道你好心,只是這個事情,能留得了她一時,後面他們衚衕裡面也會追過來的,到時候要麼給人,要麼給錢,該怎麼辦?」
贖身的銀子錢,都是高高的讓人看了一輩子也還不起。
「這個事兒啊,還是趕緊的,去跟她爸爸商量著去,這樣,找個人陪著你走一趟兒,這日子再苦,也沒有賣閨女到衚衕裡面去的,拿個主意去。」
王巡長事情多,他是官面上的人,不能出面兒,便由衚衕口兒賣燒餅的大叔陪著大力一起走一趟兒,倆人不過夜,老馬把扶桑早前的自行車拿出來,倆人騎著自行車就去了。
扶桑要走的時候,招呼了小力,「走,送我回家裡去。」
小力如今在店鋪裡面當夥計呢,也會拉車,扶桑回家沒有車,他便拉著她回宋家。
「你媽先前在廠子裡面做事,怎麼樣呢?」
小力笑了笑,「累是累了點兒,不過工資發的及時,倒也可以,妞子也能上教會學校了,爸說了,怎麼也要她讀完中學才是,然後去當打字員。」
「這樣很好,她乖巧又聽話兒,學東西又快。」
小力送著扶桑家裡去,本以為扶桑會問的,結果她一句話也無,進門口的時候給人攔住了,是田有海。
見著扶桑他便等著了,「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哪兒去了啊,你說這下午我一錯眼的功夫,汽車就走老遠,追也追不上,我眼看著你出門去了,等的我可真冷。」
一別二十年,這一位是真的不認生啊。
扶桑把錢硬塞給小力,「家裡去吧,路上看著點兒車。」
門口的風吹著燈籠直晃,田有海實在是想不明白,「來的時候好好兒的,這出城門怎麼就出不去了呢,去了招待所那邊兒,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攆著我們出來了,這些日本人可真不是東西啊,怎麼就跟狗一樣的,說變臉就變臉呢,來的時候說學習交流嘛,整個青城好傢夥,就來我一個,整個山東,就來了我們三個。」
他講的極其得意,所以也想著投奔扶桑,說了一氣兒,本以為扶桑會說什麼,最起碼敘舊會吧,最起碼罵兩句也行啊,跟王乃寧一樣似的。
結果她竟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直勾勾地看著你,臉上帶著笑,像是看到你心裡去,就看著你說。
他心裡就哽住了,「桑姐兒,好歹咱們舊相識,外地見到了是老鄉,你看你家裡——」
扶桑拉了拉毛領子,還是笑吟吟的,「對您不住了,您興許聯繫聯繫日本人那邊兒呢,這事兒乾的是真不地道,這北平夜裡這樣的冷,一晚上外面倒卧凍死的在南城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您要不往別的橋洞下面看看有沒有地兒。」
她輕輕抬抬手,「您求我也沒用,我您是知道的,從小最沒脾氣的一個,不像是我叔叔跟爸爸,您跟我說什麼,我都沒法兒做主。」
新請的門衛盡職盡責,看扶桑進去,就攆著人走,「認錯人了,就是認錯人了,您實在不行啊,去領取一下救濟糧,去南城牆那邊兒看看去,興許政府放糧食的。」
田有海給吃了個啞巴氣,眼看著扶桑跨過庭院,上台階的時候回頭,站在台階上,就那樣微微抬著下巴冷清地看著自己,才突然回味兒。
這死丫頭!
存心的寒磣他,看他熱鬧的呢。
跳腳,「嗨,我說你沒心沒肺的,如今你過好日子了,看不上我們窮親戚了是不是,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給門衛一通威脅,「再不走,我找巡邏的來了,你到時候給一頓打。」
扶桑轉身推開門,屋子裡燈火通明,宋暘谷拿著一本閑書,在等她呢,看她回來多問一句,「怎麼回來的晚?」
早前,吃完晚飯就家裡來了。
她也不太喜歡走夜路,夜裡涼的很。
手腳都是冷的,放在宋暘谷腰兩邊,「給我暖一下,日本人封城了,今兒下午,不進不出。」
宋暘谷點點頭,「我聽收音機了,說是要攻城。」
自從北平沒有了,好像隔一段時間就要反攻回來,不管什麼樣子的付出,北平城門一直站著日本人,沒有成功過。
倆人靠在一起,體溫不一樣,有的低一點,有的高一點,可是能報團取暖。
封城了,這樣的嚴峻,興許今晚興許明晚,就打起來了,炮彈會像是流星一樣的,在城裡亂飛,成敗與否,城裡的人都要經歷一場生死大難。
亂世真的差勁,真的要苦很多。
可是這樣安靜地坐著靠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有希望,覺得屋外的風聲不是凄厲的,是歡樂的腔調,是讓人覺得明天還有期待還有希望的日子。
哪怕戰火紛飛,哪怕子彈橫飛,哪怕不知道下一個瞬間會不會被流彈打中橫死街頭,但是你只要覺得有值得的事情,那就跟任何一個年代是一樣的,都是幸福的。
每一個時代的幸福如果稱重,都是等量的。
扶桑邀請他,「晚上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的話,想邀請你一起看星星,今晚我回來的路上,很閃,不想你錯過。」
她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但是她還是很客氣而隆重地邀請。
宋暘谷就陪著她看。
星星好看嗎?
不好看,他覺得不好看,跟看見路邊的花鳥一樣,尋常的東西。
可是扶桑說它閃,會說哪個亮,他在一邊,就能坐住了,就能看著好看,就覺得有美感,「國外有天文望遠鏡,很大,等解封了,我託人買一台運過來,可以看的很清楚。」
前後可能有十分鐘,就這麼短暫的時間。
但是兩個人感覺都很好。
像是夏天看見了螢火蟲,在那裡飛啊飛啊的,朦朦朧朧的暖。
大概出事前,總是多有預感的。
戰場之下,總有硝煙,無法避開。
能安穩過日子的時候,沒有人會焦慮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