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廚房的面積小些，但東西倒不少，一角是土灶，一角是水缸，另一角則是柴堆。灶上煨著鍋，沿上擺著碗，還有案板和糧瓮。

借著灶間的那點陰燃的亮光，桑久璘沒能找到一處寬敞地兒，相比之下，那邊屋子就寬敞多了，但，不合適啊。

沒辦法，桑久璘來到柴堆旁，解開披風鋪地上，然後盤坐其上，開始運氣練功。

睡是沒法睡的，從各個方面來看，桑久璘都沒法安睡，不過，有處遮風避雨的乾燥地兒，總比在外面露營強。桑久璘安慰著自己。

桑久璘這邊兒剛盤坐好，帘子那邊兒的燈火驟然熄滅，窮人是捨不得點一夜油燈的。

打坐一夜，桑久璘著實有些吃不消，累倒不是很累，就是身體有些僵。

天蒙蒙亮，桑久璘幾乎是迫不及待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但並未發出聲響，不想吵醒胡家夫婦。

稍活動了一下身體，桑久璘頓感渾身輕鬆。稍稍放鬆之後，桑久璘從懷中取出放散碎銀兩的錢袋，考慮著留碎銀還是留銅錢。

這次出門，為避耳目，桑久璘幾番思量，顧慮周全，雖還是備了些金珠銀票，但更多的是碎銀銅錢，雖說全加起來也不足十兩，但對普通人家來說，也不算是小數目。

桑久璘每日錦衣玉食，但也不是不知民間疾苦，尤其在獨自出遊后，對基礎物價還是知道的。

比如說，一斤普通的稻穀，即未脫殼的大米小麥，一般也就是一文一斤或三文兩斤的價，脫了殼及碾磨好的米面，一般價格翻一倍，也就是兩三文一斤的價，再高也不超五文。平穩且還算低廉的糧價，也間接說明了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但是這並不說明天下人人富足，沒有窮苦之人，反而說明，真正窮苦的人，連飯都吃不起。

這胡家，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典型。先不說桑久璘所看到的屋子，僅依胡四柱所說，若非昨夜淋了雨，平日連口熱水都沒得喝，別提吃食了。

在胡家這麼窮困的情況下，留碎銀會不會反倒害了人？桑久璘拿不準，索性就小氣一些，從錢袋裡拎了一串銅錢出來。

銅錢這東西面值不大，重量體積卻不小，一兩碎銀大概能換千枚銅錢，而千枚銅錢重約三四斤，如果不是銅錢太過普及普便，出行在外免不了使用，桑久璘其實是一枚都不想帶的。

桑久璘為了方便，也就帶了兩串錢，一串百枚，一共也就兩錢銀子，卻將錢袋擠的滿滿當當，這一串銅錢取出后，錢袋反而輕省許多。

桑久璘將這一串銅錢放到灶台上，轉身拎起了自己的披風，先出了門，然後才抖了抖灰，披在身上。

出了胡家院子，桑久璘摸了摸燃雲的頭，昨夜未曾再下雨，燃雲的腦袋已經半干，看起來也沒有凍著，桑久璘這才放心收好帳篷布，騎馬離開。

此時天色微明，桑久璘已經能看得清地形道路了，便騎著馬，順著村中小道往裡走，發現另一頭直通山林，像是上山的路，才猶豫著迴轉。

好在離開村子不到一里路，桑久璘便發現了一處岔路口，辨認了一下方向，走回了正確的道路。

騎行不到兩刻，桑久璘發現一條小溪，遂下了馬，就水梳洗一下，給水囊補了水，才放燃雲在附近吃草。

桑久璘劈下支樹枝，去溪邊叉了條魚，又收集了些柴禾，一邊可惜沒有鍋，喝不了魚湯，一邊點火——火沒點著，昨日傍晚下了雨，樹葉木枝椏還帶著露珠，現在是春天，地上枯枝來就少，還泡了半天雨，至少在桑久璘找到它們時，它們還很潮濕，並且，桑久璘僅憑火摺子及火鐮點不著它們。

桑久璘嘗試了一下之後，放棄了點火，只等著燃雲填飽肚子，繼續趕路，誰讓桑久璘昨天走太急，什麼吃的都沒帶，還走了條偏荒小路。

不過，桑久璘也做了決定，到了城鎮，一定要多買點兒點心備著，以防肚飢，至於乾糧，可以少帶點，桑久璘並不喜歡吃。

也是桑久璘功力還算深厚，桑家內功養身效果也不錯，是以桑久璘雖餓，但並不難受。

最後，桑久璘走時，帶上了那條魚，到中午，若還吃不上熟食熱食，魚膾也不是不能吃，這時候的魚肯定乾淨環保無污染，除了桑久璘並無生食的習慣，一切都好。

當然，如果中午也尋到水源，有了新魚，這條魚桑久璘會亳不猶豫拋棄掉。以及，桑久璘考慮著吃魚膾，是因為天空陰沉沉的，怕不是還要下雨，桑久璘還是點不著火，就算打到其它動物，也沒辦法吃。

不出意外，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又下雨了，還是濛濛細雨，桑久璘又披上了帳篷布。今天比昨天好的一點是，天色尚明，桑久璘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今日的吃住問題。

又過了半個時辰，桑久璘決定放棄那條魚，因為那雙死魚眼，弄的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臨近午時，雨停了，天卻未放晴，恐怕還會有雨。

燃雲只早上吃了點草，雖說一路緩行，也顯然又累又餓，桑久璘趁著雨停，下馬休息，順便再讓燃雲吃些嫩苗幼草，只能先撐著，到了城鎮才能好好喂。

桑久璘也沒閑著，雨停了，小動物也冒頭了，桑久璘見了，便有些饞，想尋幾塊石頭獵只小獸，可土地泥濘，實在太臟，桑久璘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左腕的袖針，又運氣不錯獵到只獐子，現在只看，該怎麼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