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此夜
殺手從窗戶跳進來的時候,洛繆就站在溫德爾的床邊。溫德爾也沒睡,靠著床架靜靜地假寐。
洛繆看著那名殺手,集中注意,那殺手露出的一雙眼睛頓時充滿了驚愕,他努力地呼吸,雙手用力地扣住自己的脖頸,青筋和血管在燭焰的照耀下若隱若現,頹然倒地,刀劍砸出清脆的聲響。
「我感覺在你身邊用『真空』總是更有效果。」洛繆說。
溫德爾睜開眼睛微笑:「這可能與我的能力有關。」
「是什麼?」
「我還不知道。我能在蜃樓保持穩定,能精神復甦,我的父親給出的解釋不能讓我完全信服。」
「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來檢查一下他吧。」
洛繆蹲下去,撥開黑衣人的面罩,仔細翻他的衣物。
「沒什麼特殊的,刀也是最普通的刀,不過上面抹了一點葯。」
「叫霍塔來看看是什麼葯。」
霍塔此刻正在圖書館淡黃色的燭光閱讀一本有趣的展卷書籍。直到她發現溫德爾站在她面前。
「怎麼了?」霍塔放下書。
「伯里斯家族真的動手了。」溫德爾說。
「我猜他們不會只派一個人。」
「第一個人應該是來探路的。更多的人肯定在後面看著。現在他們估計都往那邊去了。我走暗道來的,他們不會發現。那邊洛繆能搞定。」溫德爾坐下。
「看來他們真的是要絕我們的路。」霍塔皺眉道。
「那就沒辦法了。」溫德爾看向窗外的月亮,「我前幾天還會想,一定要見血嗎?」
「萊塞伯爵的女兒會恨死你的。」霍塔凝視著溫德爾的雙眼。
「戈弗瑞本來也不會真的愛上她。他說過她不好看,長得像個木桶,還驕傲自大地以為自己很好看。」
「噁心。」
「你也覺得吧。」
「那你這算是做了一件善事。」霍塔微笑,「伯里斯家族殺的人可太多了,然而沒有人能教訓他們。甚至你還幫了這位無辜的小姐。」
「哈哈哈。」溫德爾放肆大笑。
「但是她還是會恨你。你又得多得罪一個人。」
「那就恨。」溫德爾擺手笑笑,「要不然呢,為了讓她對我保持陌生人的觀感,放棄我的事業?」
「我擔心萊塞伯爵和坎普公爵那邊會有什麼想法。」
「伯里斯家族和他們關係都不好。放心。」
霍塔向窗外看了一眼:「洛繆這水平還可以。」
「你看得見?」
「木頭房屋在我眼中形同無物。」
溫德爾也向外看去。
「這些屍體,送回去吧。」
次日清晨。
溫德爾依舊睡在自己的卧室。洛繆累壞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霍塔還在圖書館,負手而立,於窗前望著迷霧濛濛的山下,莊園里一片水汽,乾淨涼爽。
她回憶起了自己以前在某個學院圖書館的快樂時光。那時她總是很有機會。
現在依舊能重新開始嗎?答案未知。只好隨意消遣了。
怎麼殺掉戈弗瑞,這過分嗎?她的腦子不停地轉,想法如江流水涌般奔逸無窮。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她無法停下激烈的思考,她的情緒通常只有過分開心和過分傷心兩種。
但這也許是個優勢,比如她幾乎在一瞬間就篤定,殺掉戈弗瑞毫不過分。戈弗瑞只是私生子,一切都不會鬧得太僵。戈弗瑞所有的優勢,其實主要集中在他的外貌上,
也許是從他母親那裡繼承來的。
怎麼殺?
洛繆動手,悄無聲息且不用見血。
霍塔走下圖書館,穿過大廳,回到溫德爾的卧室,說了自己的想法。
「好。」洛繆歪頭。
「就讓他死在他自己的卧室里。不要留下一點痕迹。」溫德爾說。
「那裡肯定戒備森嚴啊,怎麼辦?」洛繆抿著嘴。
「你那真空可以有個新鮮用法。隔絕你身上的光,除了看路的眼睛部位。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了。」霍塔笑得洋洋得意。
「好辦法!」洛繆恍然大悟。
「我聰明吧?聰明吧?」
「聰明聰明!」溫德爾和洛繆高興地豎起大拇指。-
「那再找個晚上,就更不會有人發現了。就今晚。」洛繆說,「我繼續補覺了,溫德爾你給間卧室。」
「還有一個人也住在這裡。」溫德爾向他們介紹了布撻達。
「這麼神奇!」霍塔聽著笑得極其開心,「食人族和人類的孩子!」
「他很安分,而且在幫我料理生意。雖然最近這段時間生意停擺了……」
「沒事,很快就要恢復正軌了。」霍塔高興地說。
此夜寧靜。
一雙眼睛漂浮在伯里斯家族的半空中。
金髮藍眼的高挑之人倒地而亡,手中正把玩的黃金項鏈也應聲而墜。
悄無聲息。
逃匿。
無人知曉是誰做的,人人知曉是誰做的。
深更半夜,僕人發現戈弗瑞窗前的燈一直亮著。他試著推開門,就看到那具平靜安寧的屍體。
戴倫趕來,看著戈弗瑞的屍體,神情冷然。
「沒想到他身邊有高手在。」戴倫冷漠地說。他一開始就沒抱希望戈弗瑞能真正搞定點什麼。
對抗華茲華斯風險很大,所以他才讓戈弗瑞去,而不是讓自己真正寶貝的小兒子雅培去。
當然,當然,葬禮還是要風風光光。
不過以後真的要和華茲華斯競爭了。
那又算什麼,還可以做朋友。
不管了,先讓戈弗瑞安眠吧。
反正出身低賤,和他母親一樣下賤,生個孩子連命都保不住。
「把他埋了。」戴倫揮手,疲憊地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