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的雛鳥
睜眼,陌生的,天花板。「真嗣!」潔白病房的門被打開,焦急的女聲傳入埃里克的耳朵,他一個鯉魚打挺又滾下鋪著樸素床單的病床,半蹲著警惕望向門口。兩道微妙的陽光過窗而至,照亮那毛茸茸的長發,略挑的劍眉,英挺的鼻樑,微翹的嘴角,挺拔豐滿的身軀,還有…銀色的世界樹徽章,卡塞爾學院的標誌!雖然眼前英氣的女子看著眼熟,但埃里克卻更多地關注了那銀色的徽章,此時終於放鬆下來,試探性地回問道:「葛城小姐?」「錯,是麗!」
女孩咧嘴一笑,大步向前勾住埃里克的脖子,不輕不重地拍打一下他的胸口,「呦,不錯嘛,比小時候還要大一點!有在堅持鍛煉吼?」埃里克卻是在腦中開起了高速公路,在回憶中快速翻閱,「這熟悉的母子玩笑,熟悉的拍人和勾脖子的力道,熟悉的比我低一個頭的身高…嗯,小時候…嗯?!」他包著繃帶的臉「刷」得一下變得死白,脖子像生鏽的齒輪一樣「咔咔咔」地轉過,直視著女孩兒澄澈但調皮眯起的雙眼,彷彿想垂死掙扎一下,「是…煌嗎?」「no!no!no!是你媽!」
眼前的女孩笑容明麗大氣,但難掩彎彎眼睛中一抹調皮與計謀得逞后的快意。埃里克卻心如死灰,只覺自己已變成鳥雀,對面則是一隻尾巴輕搖,不時舔舐爪子,眯眼淺笑的大黑貓,這是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這一個午後,埃里克回憶起童年的恐懼,被這名為煌的女孩支配的恐懼。「哼哼,跟小時候一樣啊,被人調戲幾句就羞得走不動路了。哦,差點忘了,小時候你個滿臉正經的大高個整天走路都走正步,除了我識破你,把你吃得死死的,好像也沒誰招惹你。」
笑容更盛的煌一邊打開隨身帶的黑色手提包,一邊肆無忌憚地說著埃里克的黑歷史,埃里克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靠著窗戶悲戚地眺望遠方紅霞,散發著「下半輩子就這樣當個行屍走肉吧」的苦澀氣息。「好啦不要擺出那副見到最好的青梅竹馬煌小姐真是世界上最棒的事一般的表情了。快振作起來,一份很複雜的述職報告在等你呢。」「述職報告?」埃里克機械地轉過脖子,看見煌從手提包中取出了一個電腦。「你這次惹上的事怪大的,所以我的任務除了救援你,就是補充整件事的細節和流程。」「你…救了我?」「嗯哼,是不是很興奮,感覺想要跪倒在地瘋狂膜拜…」「為~什~么!我待卡塞爾如初戀,卡塞爾虐我千百遍啊!總有一天要提桶跑路!」埃里克頓時慘叫起來。「嘁!」煌將臉別了過去,把頭埋在電腦前,示意埃里克開始陳述。
埃里克別無他法,揉揉臉,一邊回憶那晚的經歷一邊開始了講述:「那天晚上,是我在東京過暑假第二天,我買完了給我奶奶和學長的禮品,經過了附近的小巷,結果看見一群人將一個看起來很特殊的…棺材運進車裡,那棺材里有個女孩,她真的很神奇,像是活人一樣,我當時感覺不對,鬼事神差地偷摸著拿手機錄了下來結果就被發現了…誒。然後他們中的…嗯…兩個人就追殺我跑了半條街,其中一個人負責追蹤沒有出面,我前面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另一個負責正面打擊,她通過歌唱吟誦對人精神干擾很強,我懷疑是七十二號言靈「紙伶」。我因為地形熟悉程度這些原因一直被壓製得很厲害。本來在一個寫字樓里的儲物間內通過我的言靈將她反殺,但是負責跟蹤的人又發動襲擊讓我失去行動力,他詢問那錄像被我拒絕後就打算用審訊手段逼迫我,
後來…你也知道了。」他抬頭偷偷看了一眼煌,發現對方也在皺眉看向自己。「你不用打字嗎?」「別管那麼多,說你的言靈信息。」「七十號,凝滯區,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摩擦力大小。這個也算在述職報告里?」「我想知道,有意見?」「沒,沒。」埃里克被噎了一句,悶悶回道。
沉默的房間里,只有電腦運作的輕響。「其實,還有一件事,那群人在交談的時候,他們說他們是…猛鬼眾!」話音剛落,煌便突然將頭抬起,一字不發,只是將電腦轉過,屏幕那頭,赫然是一個眼戴玳瑁眼鏡,白髮一絲不苟,嘴角微勾,充滿成熟魅力精神矍鑠的老人,「剛才我一直有在旁聽。提桶跑路,很有意思,中國的文化確實豐富啊,埃里克同學。」
多年以後,垂垂老矣的埃里克依然會回想起這地獄修羅場。「咳咳咳,昂熱校長你誤會了,真的誤會了!喂,煌,幫個…算了,校長你聽我解釋!」昂熱微笑依舊,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好了,更重要的是,猛鬼眾…呵,是路明非那孩子吧。」「嗯,是的,路學長曾經在不透露機密信息的情況下曾經跟我們這些學弟妹聊過,我對猛鬼眾…確實了解一些。」「還有就是,那些猛鬼眾還討論到了…繪梨衣。」昂熱不再言語,將下半張臉隱在撐起的手掌后。「校長,那屍體,會是那個叫繪梨衣的人嗎?」埃里克小心翼翼地詢問。「呵,看來要讓你參與一些事情了。」
昂熱身體后傾,眼眸含笑,隨後將整個東京的往事娓娓道來。在講完之後,他輕拍手掌,讓還在回味無窮的埃里克驚醒過來,「埃里克同學,既然聽了機密信息,那麼我們的這條賊船可就下不了了。」「校長,您的意思是?」「我馬上將與行動部下達對你的任務,那便是對行動部正式成員煌同學進行輔助,在這場事件中充當外圍人員,收集一定的信息,隨時聯繫學校本部,直到更多支援到來。你們兩個的能力,配合起來應該可以大放異彩。」「好的…誒?行動部正式成員,她?」「你行你當啊!」煌屈指鑿下埃里克腦袋,一臉不爽。「你們開始做前期準備吧,我不打擾了。」
昂熱笑眯眯地關閉了通訊,隔絕屏幕另一邊的雞飛狗跳,一旁躺在搖椅上,手持最新一期《花花公子》的副校長側頭不移眼懶散地小發著牢騷:「那倆年輕人湊一起,真的沒事兒?」這疑問不僅在問昂熱,也在問另一個通訊屏幕中的一位衣著簡樸的老婦人,「我可是教育家,對孩子的心理把控還是略懂的,你說呢,老李,對於你孫子和煌,我這安排不錯吧。」「昂熱,你到底算沒丟腦子,萊昂納多,你的品味倒是一如既往的低下。」「隨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兒子又沒丟。」「呵。」那老婦人沖昂熱點點頭,準備掛斷視頻,「對了,你孫子給你帶的禮物為了戰鬥用掉了,做為補償,或許一個之後額外的假期沒什麼問題。」「那孩子,你嚴一些就好。」「真是…」昂熱搖頭啞然失笑,掛斷通訊後起身,望向窗外的鴿群,欣賞夕陽下的一抹亮色,幾隻雛鳥笨拙地撲閃翅膀,想要融入。
「其實老李是真敢啊,他孫子差點橫屍東京街頭,她還放心讓他執行任務。」「不,她只是看到了一些東西,一些讓人緊迫的秘密。必須有更多新鮮血液。」「門徒的推導嗎…那看來她不跟我們分享這些隱秘也是有理由的。」「是啊,但我們別無他法,只能一邊咀嚼著敵人的血肉一邊嘶吼,我們有時的殘忍又何嘗不是那些龍?」遠處的雛鳥終於奮力鼓動翅膀,與自己的長輩隨氣流上下翻飛,「不過,總會有一些好事。」
本人是初升高學生,暑假想完成一點有意義的事,如有小問題小毛病請審核前輩和各位觀眾前輩海涵,謝謝(雙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