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芯
要說生物鐘是個好東西，黎瀟瀟本就不是久睡之人，睜眼看到懷中的黎濼很是無奈，怪不得越來越熱。
輕身起床，幫黎濼蓋好被子，黎瀟瀟悄無聲息的離開卧室，黎濼迷糊地睜了睜眼，看黎瀟瀟起床，自己也沒有起來的打算，抓過小熊抱在懷中，繼續睡去。
兩人分工明確，黎濼負責早飯，黎瀟瀟負責晚飯，兩人兩餐。
黎瀟瀟動作很快，三菜一湯躍然桌上，他從小就在父母的培養下自理，做飯更是手到擒來。
黎濼好像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出現在飯廳，小臉紅撲撲的，兩人並未多說，很快解決了戰鬥。
「去吧，我來收拾。」黎濼吃的並不多，更多的是為了陪著黎瀟瀟，等黎瀟瀟放下碗筷，這才開口。
「要是晚了，你先去開門。」黎瀟瀟點點頭。
「知道啦。」黎濼將小熊遞給黎瀟瀟囑咐道：「自己小心，別嘚瑟，別亂來，別……」
黎瀟瀟看似無奈的揉了揉黎濼的小腦袋，點點頭，每次她都要囑咐一番。
腳下虛影靈動，再次出現的時候，黎瀟瀟已經到了店門之內，看了看時間，正是傍晚，抱著小熊，開門離開了無極殯葬。
傍晚的小城帶著一絲慵懶，餘暉氤氳，倒是愜意。
黎瀟瀟關好店門，信步向馬路對面的青西大學附屬醫院走去。
醫院佔地面積很大，三棟住院樓，一棟急診樓，一棟門診樓，一棟康養樓，無一不彰顯著它的地位和實力。
黎瀟瀟過了馬路，在醫院正門停下腳步。
青西大學附屬醫院門前很顯眼的佇立著一塊碩大的液晶屏，往常都是用來介紹醫院的，直到三年前，這液晶屏上變成了兩串數字和一句話：
7895145
30205
以此紀念疫病中逝去的人們
黎瀟瀟看著液晶屏，眼中露出一絲痛苦，輕嘆了口氣，收斂心神，向著急診樓走去。
急診樓中喧鬧無比，黎瀟瀟身著黑衣，但是一個大男人抱著一個小熊布娃娃，縱使繁忙的人們都不住撇他一眼，黎瀟瀟漫無目的的四下看了看，來到分診台。
自從黎瀟瀟進入樓門，分診護士就注意到了他，若不是自己不能離崗，說不定就跑到黎瀟瀟面前了。
「黎老師，你好。」護士戴著口罩，黎瀟瀟並未在意，聽見她喊自己老師，這才抬眼仔細看去。
「黎老師，是我，張曉珍啊。」護士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欣喜道：「你還記得我嗎？」
黎瀟瀟回憶了一下，緩緩點頭，嘶啞道：「今天你的夜班啊，蘇芯在不在？」
張曉珍聽到黎瀟瀟的聲音，吃了一驚，這些年來，她聽過不少關於黎瀟瀟的傳言，自己也是跟著黎瀟瀟工作了一段時間，以前的黎瀟瀟聲音很溫柔，怎麼變成了這樣？
「黎老師，你……」張曉珍知道黎瀟瀟離開醫院以後去了對面的無極殯葬，總想去找他，可是白天無極殯葬不開門，晚上自己夜班又走不開，那時倒是遠遠的見過幾次黎瀟瀟，他總是抱著小熊布娃娃一動不動的坐在櫃檯后。
有時忍不住，趁著休息，晚上去看的時候，黎瀟瀟也不見人影，沒想到再次相見，黎瀟瀟成了這副模樣。
黎瀟瀟知道張曉珍的想法，無所謂的擺擺手，看著張曉珍。
「蘇老師是今天的夜班，剛上了一台急診手術。」張曉珍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說道。
「辛苦。」黎瀟瀟留下兩個字，輕車熟路的向著急診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看著黎瀟瀟的背影，張曉珍久久無法回神，又想起了自己剛來急診科實習的日子，是因為黎瀟瀟，她才放棄了內科護士的崗位，進入急診的，也是黎瀟瀟，教會了她很多，在張曉珍心中，黎瀟瀟一直都是她最敬愛的老師，年齡增長，這種敬愛也慢慢改變，變成了愛慕。
是來找她的嗎？
張曉珍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這也是黎瀟瀟教給她的。
人，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再說黎瀟瀟，很快便來到了急診手術室前，一個中年婦女不住踱步，滿臉焦急，見到黎瀟瀟顯然驚了一下，看不是大夫，也不再關注黎瀟瀟，再次在這不大的地方徘徊起來。
黎瀟瀟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氣息，找了個邊緣的地方坐下，抱著小熊，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這是一台什麼手術，等門開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黎瀟瀟看著從手術室走出的一眾人，恍惚了一下。
從手術室出來的一眾人等也看到了起身的黎瀟瀟，吃驚、疑惑不一而同，眾人看著領頭之人，不自主的讓開了身位。
周圍喧囂，可是這裡卻安靜的出奇，連不住道謝的中年婦女都感受到了氣氛的古怪，拉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的手，止住了關心。
「找我？」領頭之人聲音清冷，但是所有人都聽到了她聲音中的顫抖，見黎瀟瀟點頭，眾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都站著幹嘛？先送病人去加護病床，小李，你把醫囑開了，手術記錄到時候我寫。」蘇芯再次發話：「張悅媽媽，手術很成功，不用太擔心，只有你一個人嗎？找別的家屬送換洗的衣物來，小李，你交代一下。」
說完這些，蘇芯才看向黎瀟瀟，也不理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眾人來到黎瀟瀟面前，越過黎瀟瀟，雖然想攀談，但明顯現在不是時候，一個個打了招呼趕忙離開，黎瀟瀟撇撇嘴，這才進入等待著自己的電梯。
黎瀟瀟看著面前之人，回憶紛至沓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蘇芯個子很高，西北人本就身高體壯，但是作為南方人的蘇芯，在這裡也出類拔萃，隨意的散開頭髮，又重新紮起，從大褂兜里取出一塊粉色的手錶，慢悠悠的戴在纖細的手腕上，看著黎瀟瀟也不說話，兩人坐電梯來到頂層，蘇芯當先走出，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黎瀟瀟亦步亦趨，周圍的醫生護士見到兩人，明顯都愣了一下，和剛才一樣，本來喧囂的急診辦公區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