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譎
救護車司機見居然是黎瀟瀟，也是一愣，他開120已經快十年了，算是青西大學附屬醫院的模範司機，十年來沒有發生過一次事故，對黎瀟瀟也算熟悉，也聽了不少關於他的事。
見黎瀟瀟也上了120，還以為他又回來上班了呢，但見黎瀟瀟並沒有穿大褂，又覺得好奇，看主診大夫是蘇芯，心中恍然，當年的金童玉女，在醫院中也算是一段佳話。
「趙叔。」黎瀟瀟坐在司機旁邊，在身側是蘇芯，張曉珍坐在後車廂檢查著急救箱和氧氣罐等設備。
「小黎啊，你的聲音……」趙叔聽到黎瀟瀟開口，疑惑問道。
「後遺症。」黎瀟瀟解釋了一句，對蘇芯和張曉珍，黎瀟瀟不會說謊，可是對一般同事，解釋一句總比什麼都不說要好，而且自己和趙叔也很熟悉，第一次實習的時候，第一次出診的時候，就是坐的他的120。
趙叔一聽，也不忍心多問，疫病三年，誰都不好過，不再多話，看了看地址，拉響警報。
黎瀟瀟接過出診單，患者自己打的120，說是呼吸困難。
救護車很快便來到了事發小區，離醫院不遠，兩條馬路的距離，小區還蠻高檔，算是西北數一數二的小區，門衛見到120也習以為常，開著小摩托當先帶路，期間已經讓管理人員打開了樓下的大門。
救護車停穩，三人魚貫而下，黎瀟瀟交代了一句：「趙叔，準備一下平車吧，可能要抬下來。」
「放心。」趙叔點點頭。
黎瀟瀟接過兩個急救箱當先進入高樓，蘇芯接過了張曉珍遞來的氧氣袋，張曉珍倒是沒什麼好拿了。
120中心說患者住在23樓，保安已經按好了電梯，不愧是高檔小區，從接診到現在，也不過六分鐘，算是速度比較快了。
電梯中，蘇芯向保安問道：「師傅，23樓的住戶你知道嗎？」
保安想了想：「這還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個人買了兩間，整個23層好像都被他買下來了。」
來到23樓，果真如此，一梯兩戶的高層已經被改造的只剩下了一扇房門，蘇芯當先走去，敲了敲，沒有應聲。
「讓物業來撬門。」蘇芯對保安直接說道。
保安也不敢耽誤，通過對講機和物業溝通。
黎瀟瀟眉頭皺了皺，伸手一拉，門居然緩緩打開了一條縫，感受了一下黎瀟瀟嘶啞的聲音傳來：「不用了。」
蘇芯一愣，剛才她敲門的時候，也拉門了，她很確定房門緊閉，怎麼黎瀟瀟一拉門就開了？可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時間還很寬裕，正是黃金的搶救時間，當先拉開門進入房中。
出奇的，她竟然打了個寒顫，正是六月，西北雖然有夏都之稱，但也不會六月份打寒戰啊，難道這人開了空調？
黎瀟瀟見蘇芯已經進入房中，趕忙跟上，張曉珍也緊跟著兩人的腳步，保安倒是留了個心眼，沒有進入房中。
入目所及，是一個寬大的客廳，沒有一絲光亮，奇怪的是，偌大的客廳中居然沒有幾件值錢的東西，連冰箱、電視這種必須品都沒有，緊走幾步，蘇芯道：「卧室。」
黎瀟瀟也見到了卧室的燈亮著，一把拉住蘇芯，將她拉回自己身後，對著她搖搖頭，這才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黎瀟瀟擋在卧室門口停下了腳步，看著卧室內的情形，眉頭越皺越深，不帶感情的瞳孔也縮了一縮。
蘇芯見黎瀟瀟居然停下了腳步，
忍不住心中埋怨，一扒拉側身而入，這一看不要緊，縱使蘇芯，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在客廳準備藥物和除顫儀的張曉珍聽到蘇芯的慘叫，趕忙站起身跑到卧室門口，黎瀟瀟整個擋住，蘇芯跌坐在門口，臉色慘白。
「肉肉，你別看，去報警。」肉肉是黎瀟瀟給張曉珍起的名字，當時的張曉珍還帶著一些嬰兒肥，還以為黎瀟瀟忘了這個稱呼，沒想到他還記得，黎瀟瀟將蘇芯拉起，然後進入卧室關上了門。
「蘇老師，怎麼了？」張曉珍趕忙問道。
「先……先報警。」蘇芯顯然被嚇的不輕，顫顫巍巍的說了一句，然後一步一搖一晃的向客廳走去。
蘇芯現在只是靠著醫生的本能在行動，那是病人，她得救他，只是忍不住想起剛才的一撇，雙腿再次發軟，跌坐在地，張曉珍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攙扶著蘇芯。
卧室中散發著一股陰冷氣息，本來潔白的床單，只剩鮮紅。
枕頭上，只有一個頭顱，屍首分離。
雙目圓睜，直愣愣的看著面前的牆壁，大小倒是正常，咧著嘴，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整個牙齦和面頰上的肌肉，好似戴著一副醜陋的小丑面具，好似傳說中的裂口女。
黎瀟瀟走近看了看，瞳孔已經散大，舌頭回縮，第一眼看過去，這人的表情是驚恐貌，第二眼看去，頭顱透出一絲詭譎的笑容。
剩下的就是變成肉塊的四肢和軀幹，還有散落一床的內臟，奇怪的是，卧室中只在床上有崩散的鮮血、肉塊，天花板、牆壁都是一塵不染。
鮮血順著床單一滴滴滴落在地，他懷中的小熊這時突然自己動了起來，不住搖晃，黎瀟瀟拉開小熊的拉鏈，黑色鈴鐺直射而出，就那樣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大床正上方，一道道黑氣緩緩從那具頭顱的口眼耳鼻處滲出，盡數被黑色的鈴鐺吸收。
門外的蘇芯和張曉珍依稀聽到了鈴鐺聲，然後卧室門開啟，黎瀟瀟重新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警察還沒來？」黎瀟瀟問了一句。
張曉珍搖搖頭，疑惑的看著黎瀟瀟和蘇芯。
「你照顧好她，我先走，警察來了你倆也別進去。」黎瀟瀟交代一句：「先回辦公室，等我去找你們。」
說完，黎瀟瀟蹲下扶著蘇芯的肩頭：「聽見了嗎？別多想，等我。」
蘇芯緩緩點頭，看著黎瀟瀟堅定的眼神，這時她才慢慢緩過來，拉著黎瀟瀟，不知道黎瀟瀟要去哪，但憑藉本能，覺得很危險。
「放心。」黎瀟瀟摸了摸蘇芯的頭，以前蘇芯總是這樣摸黎瀟瀟的頭。
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