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說服任盈盈同行比預想中還要簡單，甚至說，那都不叫說服，那叫一拍即合！

匯合傅君婥也沒出什麼亂子，唯一讓陳驚鴻略有不安的是，她也被綰綰緞帶所傷，好在跟師妃暄一樣，也只是不嚴重的內傷。

五個人五匹馬，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趕路，直到距離目的地只有一兩天了，眾人才決定好好休息。

河南就是河南，一個不是交通樞紐的小鎮，繁華程度也不是前面那些能比的。

大街上，優哉游哉閑逛的，買點兒東西就往回趕的，賣胭脂水粉的、賣古玩玉器的、賣綾羅綢緞的，不一而足。

除了這些一眼就看得出來的原住民，還有不少陳驚鴻都看得出來的江湖人。

江湖人多數用劍，跟想象中不同，將劍背在身後的只是少數，多數都是提在手裡，就像是隨時準備跟人干仗一般……

還有的走著路眼睛都在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江湖人，偏偏又一副出門在外的商人打扮。

時不時還看到幾個乞丐，好心人給幾個銅板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對陳驚鴻等人倒是關心得很！

五人拉著韁繩緩步走著，每路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客棧綠竹翁就去問一次，但不知怎的，總有各種奇奇怪怪聽起來又合情合理的理由讓他們不能入住……

直到幾乎走到第四條大街的盡頭，又是一家怎麼看怎麼普通的客棧。

鴻賓客棧。

招牌左上角和右下角分別寫著八個字，鴻運當頭、賓至如歸。

橫著一共就五條長街，第五條街盡頭跟中間那兩條街相比，說是兩個世界也不為過！

陳驚鴻匆匆一瞥四周，對任盈盈輕聲道：「任妹妹，你確定那暗號是真的？」

任盈盈顯然有同樣的顧慮，但想了一會兒，還是應道：「除了我跟我爹，那暗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應該不會錯」

「可是……喂，這地方別說是我，鴿子都看得出來是必死之地，咱們就這麼進去？」

說話間，綠竹翁已翻身下馬，傅君婥匆匆一瞥陳驚鴻，邊下馬邊調侃道：「臭小子，有師妹妹貼身保護，你還怕什麼」

「傅姐姐，你又……」

師妃暄嗔叫一聲，陳驚鴻連忙鬆開雙手，讓她先下馬。

「怎麼，我說錯話了」

傅君婥轉過頭以馬鞭一指，繼續道：「小子，要是不能證明你所說的穿越，我非把你兩條胳膊卸下來不可」

既然不差錢了，馬自然是好馬，站在原地幾乎一動不動，陳驚鴻慢手慢腳地下馬，一手將韁繩交給店小二，三兩步跟上師妃暄，笑道：「我說大姐，我師妹都沒說什麼呢，你憑什麼卸我胳膊」

又朝身後任盈盈點點頭，道：「你說是吧，任妹妹？」

任盈盈冷哼一聲，大聲道：「我贊成傅大姐說的，若是不能證明穿越，我就跟傅大姐一人卸一條胳膊，誰讓你一路上……」

「一路上幹嘛了？」

話剛出口，師妃暄手上一用力，似乎想抽開那隻手，但陳驚鴻早有所料，反而抓得更緊。

五人一路過來，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趕路，趕路當然是騎馬，陳驚鴻不會騎馬又比師妃暄略高，坐在前面難免擋著她視線，自然就得坐在後面，為免掉下去，自然就得緊緊抱著她。

再加上一路上要麼說些「沒拿起就無從放下」的大道理，要麼跟他們科普一些二十一世紀的趣事。

不知不覺間，或許師妃暄自己都沒意識到，

已有一種叫情愫的東西從她心底生出來。

「就算是不會騎馬，怎麼就不要我師侄帶你呢，他的騎術不比師姐姐差吧」任盈盈繼續滿口不服氣道。

「那我不是看你師侄年紀大了，尊老愛幼這事兒古已有之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話你沒聽說過？」

「哼，大道理一堆接一堆，說到底，還不是……」

「不是什麼，年輕人，說話別說一半啊」

「什麼年輕人，你也沒比我大幾歲……」

說話間，眾人已走到櫃檯前，掌柜的匆匆一瞥眾人，擺出職業微笑，問道：「幾位是要住店？」

這些事綠竹翁安排的要多妥當有多妥當，陳驚鴻也不多加關注，只是若有若無地打量著這個客棧。

客棧基本都一樣，一樓吃飯、二樓住宿，這個客棧自然也不例外。

中間是過道，過道直通櫃檯，櫃檯旁邊是上樓的樓梯，八張桌子分別擺在兩邊。

右邊三張桌子都空著，角落那張桌子上擺著幾樣小菜，沒有酒壺，只坐著一個年輕人。

一身淡青色幹練勁裝、背對著門的年輕人，一柄長劍理所當然地擺在右手邊。

師妃暄被稱為人間仙子，氣質清麗脫俗，不似塵世中人，往往走到哪裡都會引來圍觀，但那年輕人非但沒圍觀，還若有若無地躲避著眾人的目光。

左邊四張桌子有兩張都坐滿了人，桌子上只擺著幾盤已吃得所剩無幾的花生和幾個酒壺，看不出來是吃完了還是只點了這些。

有的人手邊放著劍，有的沒有，細細一看，不管手邊有沒有兵器，沒有一個人兩隻手同時露在外面，互相間眉來眼去，瞎子都知道是一夥的。

眾人進門時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幾個人警戒外面，幾個人警戒樓梯，幾個人警戒右邊角落那人。

「客官，這壓根兒不是加錢的事兒，真沒挨著的五間空房，最多也只有兩間挨著的」

見綠竹翁一臉遲疑不決，掌柜的緊接著道：「不瞞幾位，我在城南那邊還有一家客棧，也是這樣，住店的人都不想跟人挨著」

說到這裡，以最小的動作向上指了指，聲音也隨之一小，「我告訴你們，往年這時候可沒這麼多人，聽說是那叫什麼師妃暄的人來了這邊，江湖人才多了起來」

綠竹翁看出掌柜的沒有說謊，只得以請示的眼神看向任盈盈，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陳驚鴻拿過一錠銀子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問道：「掌柜的，你是說，開好房間的人都是江湖人？」

掌柜的一隻眼睛突然像是被那錠銀子抓住一般，笑容也燦爛了幾分，「客官，我這客棧你也看到了，一般少有人來，我可不知道什麼是江湖人，什麼不是江湖人」

「走吧，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