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機老人
「爺爺，快點兒，你快點兒，晚了就沒位置了！」
就在年輕劍客還有幾步就要跨進門檻時，一對爺孫先一步跨進門檻，看了一眼四周，孫女攙扶著她爺爺就往左邊僅剩的那張桌子走去。
「哎呀，小紅，你慢點兒，慢點兒，爺爺年紀大了，再拉骨頭都拉散架了」
老人頭髮幾乎全白，身體也有一些佝僂，衣著服飾毫無特別之處，跟屠嘯天一樣，隨手拿著桿沒點火的旱煙槍，下意識將煙嘴往嘴邊放。
少女看起來年紀比任盈盈還要小一點，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垂在胸前，雙眼又亮又好看，讓人不自覺就要盯著細看。
看向爺爺的眼神又是崇敬又是喜愛，像是從來沒什麼事難住他一般，料想兩人一起生活的時間不短，看向其他人的眼神，無論是誰，都帶著一股不應該有的天真之意。
「誰說的，爺爺身體好得很，再活十年肯定沒問題」
「什麼，十年！」老人故作不滿地大叫，像是孫女說十年就會在十年後過世般。
「哎呀，一時說急了，二十年，哦不，三十年，爺爺身體這麼好，三十年都嫌少了……」
「這還差不多，哎呀，給你找到一個好婆家之前……」
老人隨口說著，慢慢坐到一張凳子上，除了坐下時若有若無地看了師妃暄一眼，就沒再看任何人。
至少，沒認真看！
將老人安頓好后，大辮子少女又大踏步走向櫃檯，以一副略顯天真的語氣，大聲道：「掌柜的，我跟我爺爺出門在外，錢都用光了，我爺爺是個說書的大行家，可否借你的客棧讓我爺爺說書，賺點兒生活費啊」
像是擔心掌柜的拒絕，少女緊接著道：「你放心，我們不白占你的地方，不管賺多少錢，我們都分你三成」
廚房已被綠竹翁高價包下，店小二和本來的廚師都被趕了出來，掌柜的正閑得發慌，自然不會拒絕，但生意人本質不變，笑道：「四成？」
「行」
兩人說話間，年輕劍客也走近客棧，掃視了大堂一圈，直接坐到老人旁邊。
老人叫少女小紅，說書的祖孫倆，老的一桿旱煙槍，小的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
這樣的組合，除了天機老人和他的寶貝孫女孫小紅還能有誰！
天機老人，典型的大隱隱於市的高人，武功早已出神入化，能逼得目中無人的上官金虹不敢出手。
家族還有一個不為人知又極其強大的情報系統，只論勢力，就算是面對如日中天的金錢幫，也足以與之周旋。
出現在任何地方，看似隨意，實則都是以最小的代價、最不為人知的方式維持武林的平衡……
乍現如此怪事，作為大隋皇朝武林正道之首的唯一傳人，格殺令又明明白白地懸在半空，師妃暄的重要性怎麼強調都不為過。
況且除了她，這裡也沒有第二個人值得他現身。
想到這裡，陳驚鴻嘴角淡笑，三兩步跨到天機老人面前，笑道：「大爺……」
話剛出口，只覺得年輕劍客豁然起身，一道亮光飛速移向自己咽喉……
「鏗……」
金鐵交擊聲一響而過，未及反應，身體已凌空飛起，再反應過來就是任盈盈接住自己時的大叫聲和孫小紅叫她爺爺的聲音。
只見大堂里劍光閃爍，偷襲自己的年輕劍客已倒在地上，趙無極的弟子和左邊那兩桌都有不少倒在地上，有的還在呻吟，
有的已一動不動。
屠嘯天等人無不手持兵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師妃暄，幾乎隨時都要出手。
「妃暄小心，那矮子用的是雷公鑿，專打人穴道，壯漢腰間還藏著一柄軟劍，但他貪生怕死、臨戰往往未出手先謀退路，道袍那個應該是海南劍派海靈子，劍招奇詭狠辣……」
話未說完，屠嘯天等人一臉愕然地瞪了陳驚鴻幾眼，又對視幾眼，好不容易聚起來的自信再次狂瀉而出，不自覺向後退了幾步。
劍光繼續閃爍，僅僅數招之後，左邊那兩桌人最後兩個帶傷奪門而出，無極門僅剩的幾個弟子幾乎已退到趙無極身邊，看不出是想保護趙無極還是害怕師妃暄劍鋒。
師妃暄還劍回鞘，腳下一點就回到眾人身邊，關切道：「驚鴻，你沒事吧？」
繞著圈兒看了幾眼，見師妃暄全身上下血跡都沒有，臉上也毫無疼痛不安神色，陳驚鴻終於心下稍寬，拍拍她肩膀，應道：「我沒事，還好你也沒事！」
楊虛彥還沒出手，小公子也還在故作鎮定地喝酒，三個處亂不驚的人終於不再那麼處亂不驚。
至少，站在了門口，看起來，不像是要亂中取利，反而是要趁亂逃走……
傅君婥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三兩步搶到師妃暄面前，大聲道：「師妹妹，你沒事吧，臭小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
陳驚鴻淡淡一笑，應道：「沒事，見到貴人，一時忘乎所以連累妃暄了，好在確實都是臭魚爛蝦」
說著就將師妃暄往身邊一拉，指指她那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裙，繼續道：「你看，衣服都沒臟」
傅君婥面色一沉，喝道：」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占師妹妹便宜，什麼貴人？」
雖說天機老人不顯露身份必定有他不顯露身份的理由，但要是不把他的大名說出來，也沒那麼容易鎮得住這群魚蝦！
況且他既然現身，肯定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
再一瞥孫小紅，除了對爺爺的關切之意，眼睛里沒有任何波動，就像發生的任何事都在預料之中一般。
陳驚鴻一手搭上同樣被師妃暄拉過來的天機老人肩膀，笑道：「主要是從門口進來那頭豬沒長眼睛，但凡知道這位大爺的身份，就不會在他面前對我出手了」
傅君婥等人同時看了天機老人幾眼，又看看身旁的孫小紅，不約而同地眉頭一皺，任盈盈率先狐疑道：「公子，莫非這位老先生還是什麼……」
話未說完，門口光線再暗，兩道幾乎看不清的人影同時沖了過來，電光火石間，師妃暄衣袖一掃，將陳驚鴻掃到傅君婥身邊，再雙掌齊出，跟他們硬拼一掌。
「嘭！！」
氣浪排空而出，直震得筷子篼都倒在桌上，陳驚鴻也不住後退，及時抓住傅君婥手臂才止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