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鐵扇銀槍
武林眾人旁觀崆峒派少主張疾風與萬馬堂馬喑相鬥,何人不從心中道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兩人初打照面,馬喑拱手,笑道,「我曾聞崆峒派少主風采翩翩,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而張疾風只言:「我也聽聞萬馬堂惡馬威名,飛揚跋扈,今日見了,也真是所言不虛。」
「萬馬堂赤驥鬃鬃主馬喑。」馬喑少年拱手。
周遭之人皆為詫然,萬馬堂八鬃以赤驥鬃為首,其鬃主更是平日神龍不見,沒想到竟會是眼前少年。
「崆峒派花架門門主張疾風。」張疾風報了姓名。
崆峒派之下也設有八個門派,分飛龍、追魂、奪命、醉門、神拳、花架、奇兵和玄空八門。這花架門乃是崆峒派以敦煌壁畫之中的飛天而悟得的一種功法,雖也奇巧絕妙,但終究這功夫多為門中女子所練,張疾風這個門主同馬喑相較實在遜色了些。這二人的生死斗,眾人不免還是為崆峒派少主多了些擔心。
「在下幸見過武威盟門主千金嫣然一笑,傾慕久已,還請賢兄成全。」馬喑拱手道。
「我與嫣然已定終身,怕是要讓賢弟失望了。」
「賢兄不肯。」
「自然。古人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嫣然有傾國之色,我自認也算好兒郎,豈能相讓。」
兩位少年,都道了一個「請」字。同時出招,少年翹楚,意氣奮發,誰也不願落了後手,眾人讓出了一個圈,以做兩人相鬥之場。
但見:這兩少年,一著白衣,舞桃花扇虛實相繼,風采絕絕,扇打「打、穿、點、纏、誘、引、影」七法。一著赤杉,執長槍舞若游龍,動若雷霆,做「獻瓜」、「擺尾」、「騎龍」、「鐵牛」等二十四式。
兩人武功,一出秦漢雞頭山,一出三國猛馬超。皆是流傳了數百年功夫。長槍若游龍,鐵扇閃寒光。兩人相鬥數十回合,尤分不出勝負,各瞧出彼此手段皆是不俗。
而便在二人相鬥間,擅闖武威盟的萬馬堂門人的屍體被抬了出來,馬喑一時分神,忽見張疾風手中桃花扇陡然翻轉,撤步向後,直把後背落給了自己。長槍爭勢擅抓破綻,馬喑腳下進銳,長槍直刺,正朝張疾風后心而去。
眾人皆是驚呼,但就在咫尺之間,張疾風手上鐵扇一轉,落在後背之前,正擋住了銀槍槍頭。江湖過招,有虛實,有進退,有咫尺之間,有一念相差。張疾風以花架步中的「反彈琵琶」反轉身形,轉身之時,鐵扇驟合,朝馬喑眉心直刺而去。
這招像極了長槍之中的回馬槍,馬喑撤步后閃,臉頰尤被長扇尖刺劃破。張疾風初覺得手,鐵扇散開,進步朝馬喑脖頸劃去,此為殺招。卻是馬喑回首,直轉了身形,回馬槍驟出。
亮銀槍寒芒一點,張疾風臉上也中了一道彩,兩人身子隔開,誰也不肯擦去臉上流出的鮮血。便在兩人再要相鬥之時。王儒道一眾來到了內堂。
一眾人中有打扮成小廝的王嫣然,她嘴上沾著八字鬍,瞧著眾人頗為好奇,而當她看見了萬馬堂被擺放得整齊的屍首,心中害怕。畢竟養在深閨中的姑娘,哪曾見過江湖的血腥。
而唯不見「田老刀」,他又去了哪裡?
眾人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李旭兒。
「胭脂粉黛鋪濃妝,含羞窘迫不忍望。要說姑娘好顏色,西施不像冬施像」。
此詩乃眾人見過了王儒道女兒,也就是李旭兒此刻的扮相而寫的詩。
後來流傳開來,成了崆峒派少主與萬馬堂鬃主生死相爭,追求武威盟千金的笑談。
李旭兒挽著王儒道的手,王儒道笑著向大家介紹:「老夫帶小女嫣然見過各位英雄」。見李旭兒木楞無言,暗掐了李旭兒一下,李旭兒這才向眾人拜了萬福。捏著嗓子說道「小女見過大家,見過張公子、,馬公子。」
張疾風與馬喑瞧向這邊,馬喑笑到,「見過姑娘。方才張兄說姑娘有傾國之色,果真風華絕代。」
張疾風方才以舞蝶求見王嫣然而不得,如今相見更是大失所望。「岳丈安然,聘妻安然!方才馬賢弟說見過嫣然你嫣然一笑,傾慕久已,也真是痴情男子。」他反唇相譏。
「正是,在下傾慕已久,還請張兄成全。」馬喑笑道,他這話已說了三次,果真誠摯得緊。
張疾風此刻真想成全那馬喑,但一想到父親的雷霆之威,他想想還是算了,「既是良媒,怎能相讓!」
兩人一番「真情流露」,直叫李旭兒、王嫣然、王儒道及圍觀他們相鬥的眾人大為詫異。眾江湖好漢中有一人看著眼前的王儒道千金,聽著馬喑與張疾風之間的言語,實在沒能忍住,撲哧笑了一聲,立馬迎來了那二人的惡目相對。忙捂住了嘴巴。
大失所望的正是喬裝成小廝的王嫣然,她原想著憑她的奇思妙想,只要李旭兒一出場,這門婚事鐵定是退了。可現在看來,這張疾風和橫插一竿子的馬喑怕不是眼神有問題。
王府小廝長嘆一聲,忽腦袋中又冒出了一個絕妙的想法,她拉起了李旭兒手,沉著聲音說到走到了大家面前,「二位公子,你們不要爭了,我兩已私定了終身。」
一語驚起千層浪,張疾風長舒了一口氣。而當他把目光落在那個能把他比下去的小廝,又狐疑地看向王家千金時,這個在女人堆中長大的浪蕩公子哥,還是看出了端倪。
兩人一人男扮女裝,一人卻是女扮男裝。而王家千金便是裝成小廝的那人。仔細端詳間,他已然斷定王家千金絕對有傾國之色。心中陰霾一掃,打定了主意斷然不會讓這絕代的美人拱手相讓。
而王嫣然的話卻叫王儒道腦袋轟然,他腦海中此刻全部浮現著自己閨女與李旭兒噗呲對笑、梳頭盤發,背身換衣的場景,他便在那時避開,那時!便就是那時,那麼久的時間,兩人莫非······王儒道猛抓住了王嫣然的手,問道:「真的?」
王嫣然不知其父心中所想,只贊父親也是演戲好手,重重點頭,「真的!」
王儒道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女兒的清白就這般毀了,轉過頭看向李旭兒,眼中露火,只看的李絮兒心中發慌,一巴掌重重落下,只打得李旭兒眼冒金星。
李旭兒又莫名地挨了一頓揍!
眾人見門主如此,皆以為這事十之八九,一時寂靜。「今日事畢,管家送客。」王儒道言道。
眾多管事、門人聞言,急忙一一道謝,眾豪傑也知此時再待在這裡,也忒不知禮數,紛紛告辭。不一會,原先熙攘的內堂,只剩下了崆峒派張疾風和萬馬幫馬喑。
「岳丈,在下今生只娶一人,那便是嫣然。」張疾風向前扶著王儒道,後者眼中已噙滿了眼淚。
「我也一樣。」馬喑說道,他的目光卻落在了萬馬堂眾人的屍體上,十二具屍體列成幾行,如同他們剛來時列的馬陣一樣。
他們的信號怎麼還沒有放出?該得手了啊!而當「田老刀」抱著一具屍體走出來的時候,馬喑的眼中放著光。「成了!」
張疾風終於了看向了來人,所有人都看向了「田老刀」,只因為他懷中抱著被鮮血浸滿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崆峒派掌派——張遠山。
馬喑縱馬直從內堂奔出王府,此時已無人管他的離開,他直來到了門口等待他的萬馬堂門人:
「吩咐下去,大計已成,全力圍剿崆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