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幔帳
俞陣久久無話，此時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進入鶴林寺副本之前，他以為自己要面對的就是和以前的追殺一樣，只要拚命在死局中走一條出路就行。
這樣的故事叫追殺，但不能叫江湖。
可是鶴林寺副本，顯然不是這麼簡單的。在俞陣以為自己還沒有進入江湖的時候，是鶴林寺副本站出來狠狠打了俞陣一個巴掌，告訴他，你已經在江湖之中了。
從沙漠開始，從吐火羅的追殺開始，就已經身在江湖。
江湖沒有遠近深淺之分，只要你以武論道，以酒交友，所踩的土地便是江湖的土地。
「茶鬼口中還提到了一個明華宮。明華宮是什麼？」齊子石又問。
明華宮這個名字，獻儀姑姑也沒聽過，她很輕的搖一搖頭：「我沒聽過。但是鶴林寺困不住茶鬼，他遲早會被救走。可能不是我們救，就是等明華宮來救了。」
這時候邵青還開口道：「我曾聽家父提起過明華宮，背後與漢國有關。他們救茶鬼，興許是要茶鬼效力於他們。」
漢國……
齊子石在解釋五國鼎立時提過這麼一個國家。
就在屋內四人都沉默的時候，隔壁傳來一個軟而細的聲音：「獻儀，獻儀！」
獻儀姑姑渾身一震，她匆匆忙忙來到門口，在推門出去之前，她回頭說道：「公主醒了，請殿下和將軍稍後，奴婢打算親自去一趟地牢。」
很快便是輕微的關門聲，房間內又恢復了安靜。齊子石是最險打破安靜的人，他的目光依次掃過俞陣和邵青還。
「這一次就由我和獻儀姑姑前去吧，殿下和邵副將留下來看守隊伍和公主。」
俞陣和邵青還都沒有什麼異議。尤其是俞陣，他想借這次機會更徹底的看清邵青還的面目。
「好，我來守著端陽公主好了。邵副將還是負責將士們的事情。」俞陣說道。
邵青還也跟著點頭，神色間沒有任何異樣。
安排就這樣定了下來。沒過一會，獻儀姑姑又匆匆回來了，她將頭垂下，安靜說道：「殿下，齊將軍。公主已醒，想見您二位，請隨奴婢來。」
俞陣和齊子石被點名，這就跟著獻儀姑姑來到端陽公主的寢室。
外面的濃霧遮擋了陽光，稀有的光也被寢室內的幔帳遮擋的嚴嚴實實。俞陣進來之後的第一感覺便是黑，好黑，什麼都看不清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樣的環境，俞陣才看明白，端陽公主是坐在幔帳之後的，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映在紗簾上的影子。
見到俞陣和齊子石進來，躲在紗簾后的小公主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她抿出一點笑容道：「俞陣哥哥，子石哥哥，你們回來了。」
就像一朵弱小但堅強的花開在面前，俞陣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回來了。」
沒有等齊子石回答，小公主又砸來了新的問題：「獻儀姑姑告訴我外面的霧還沒有散。它們會散嗎？我們能離開這裡嗎？」
她的期盼很高，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條求生的繩索那樣，讓她自己喘不過來氣，也讓俞陣喘不過來氣。
「能的，殿下，我們一定能出去。」俞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順著小公主的話不斷肯定。
「叫我長鈺。」不等俞陣說完，他的話就被小公主打斷。
「長鈺，我們能出去，一定能出去。」俞陣只好按照端陽公主的話，改掉自己的稱呼，再把之前的話不斷重複。
齊子石已經被公主逼到啞口無言了，他本來就不太擅長言辭，這時候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幔帳內一陣沉默，獻儀站在邊上，慢慢地拍著小公主的背。
就這樣沉默了良久，獻儀從幔帳內退了出來，領著俞陣和齊子石出去。
房門一合，獻儀姑姑背著手靠在門上，聲音很低地說道：「公主殿下在大夏國時留下了些不太好的記憶，奴婢已經盡心在養。平時還好，一旦出現事端意外時就會格外偏激。」
說到這裡，獻儀姑姑很輕的嘆了口氣：「還望殿下和將軍多擔待。」
齊子石道：「臣會的。」
「臣已同殿下還有邵副將商量過，獻儀姑姑既要親自下地牢，便由俞陣殿下和邵副將留守在這裡。」他說起話來一板一眼地。
獻儀聽完點點頭，「奴婢已經跟公主殿下稟告過，」說著，她將目光轉向俞陣，「麻煩殿下在隔壁的僧房小坐，萬事都有婢女照看，若是婢女安撫不了公主的情緒，還請殿下多多照料公主。」
俞陣自然應下：「好，我一定。」
這邊囑咐完，齊子石又和邵青還單獨聊了兩句便上路了。邵青還也沒有在這個僧院中久留，齊子石一走，他後腳也跟著離開了。
邵青還走後沒多久，隔壁僧院便傳來了操練的聲音，俞陣心想自己也沒什麼事，索性也開始練起功來。
一掌一刀，一刀一劈，武學無盡的奧秘盡在其中。
呼，吸。
呼，吸。
俞陣慢慢沉浸其中。外面的天也漸漸沉了下來。正是在俞陣感覺到身體內氣息充沛的時候，一個小婢女慌慌張張地來敲門了。
「殿下，殿下！」
俞陣一個激靈，直接站起來三兩步去開了門：「有何事？」
門外站著一個面龐寡瘦的婢女，見到俞陣開門，她張開口，有些焦急地說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
看著這個婢女半天也說不利索話，俞陣索性錯開身子，直接從門縫中出去，大步來到端陽公主的房門前。
那小婢女也一路跟了過來。
剛要推開門，俞陣手都伸出去結果又停了下來，他推出去的是掌，這會反了過來，屈起手來，用指節敲門。
「咚咚……」
裡面沒有傳來聲音。
旁邊的小婢女都快要急出汗了：「殿下，您直接進去吧！」
還是沒有迴音。
俞陣不敢再等，直接推門進去了。
房間里還是各種幔帳堆在一起，將光擋了個嚴嚴實實，再加上外面暗了下來，房間里更暗了。
俞陣試探著往前走，一直走到幔帳前，他才看到了關長鈺的身影。
她雙臂抱著膝蓋，蜷縮在幔帳下的一個角落裡，光著腳，整個人都有些泛白。也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俞陣蹲下身子，輕輕吸了口氣后開口：「長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