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閻爾梅微微一愣：「大人何出此言？」

洪朝聖暗暗的吸了一口氣，詢問道：「我問你，你說這揚州城本來的人口是多少？」

閻爾梅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應當在三十萬左右！」

「現在呢？」洪朝聖繼續問道。

「當在八十萬左右！」閻爾梅繼續回答道。

「平日，揚州城只有三十萬人！」洪朝聖緩緩的開口道：「現在多出了五十萬人，後果如何？」

閻爾梅沉吟了片刻：「糧草不夠！」

「糧草不夠！」洪朝聖道：「如此來，揚州城就堅持不了多久，堅持不了多久，必然要被清兵攻破！」

閻爾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此計甚是狠毒！」

「不止如此！」洪朝聖看了一眼閻爾梅，笑著開口道：「我再來問你一個問題，大明沒有解決掉問題，清狗解決掉了嗎？」

「什麼？」閻爾梅呆了呆：「什麼問題？」

「天災，人禍！」

洪朝聖緩緩的開口道：「天災是乾旱，澇災。人禍，是天災之下，民不聊生，揭竿而起，官員貪魔橫行，肆無忌憚的搜颳走了百姓手中的最後一粒糧食，這些問題，清狗解決了嗎？」

「這，只怕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吧？」閻爾梅呆了呆。

洪朝聖卻是笑了，眼神如刀的開口道：「解決了啊？如何能說沒有解決？」

閻爾梅獃滯了許久：「什麼？」

洪朝聖淡淡的開口道：「清兵之毒，不在於解決問題，而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清兵為什麼要屠城？難道清狗不知道屠城會讓自己背負罵名嗎？不，他們知道！」

「在諸多的困難面前，清狗做出了最優解，農民起義最根本的問題就是人地矛盾，人多地少，那麼，是不是只需要解決掉人就可以了！」

「比如說，把百姓驅趕到城市當中，然後，讓百姓來消耗城市當中的糧食，等到城破的時候！」洪朝聖做出了一個手掌下切的動作：「屠城！」

無論是雪見還是閻爾梅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雪見咬了咬牙：「不會吧？」

「讓百姓進城，消耗城市當中的糧食，然後，破城之後，再來屠城，只要人都死絕了，這個地可不就夠了！！」

雪見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洪朝聖笑了笑：「大明還得要點臉，還得拱衛疆土，可惜的是，清狗根本就不在乎這個，殺光了，人就死了，地，多了，這個矛盾，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至於官員貪污，也無非就是殺一批而已，崇禎殺得，清狗也是照樣殺得，至於能不能解決問題，那就是另外一會事兒了！」

閻爾梅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道：「那，清狗逼著百姓剃頭也是如此？」

「身份認同！」

洪朝聖笑了笑：「剃了頭髮的，自然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把頭髮給剃光了，如此，形成剃髮者認同清狗，此外，如果不肯剃頭，那更好，直接殺一批，也好節省糧食！」

閻爾梅咬牙切齒的開口道：「清兵之歹毒，當真是曠古未有，前所未有！」

「也不盡然！」洪朝聖笑了笑，他的語氣平靜卻是格外的殘酷道：「你猜猜看，當初曹操為什麼要屠徐州？」

閻爾梅呆了呆，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洪朝聖笑了：「這就是低道德優勢了！」

一邊的雪見卻是忍不住道：「洪總兵，

那麼，現在東門的百姓，我們還要不要讓他們進城？」

「進，讓他們進來，差也不差這點了！」

洪朝聖看了一眼雪見，繼續道：「我們乃是仁義之師，正義之師，若是不讓百姓進城，怕只怕這些百姓就要被清兵屠戮殆盡！」

「可是，若是進了城，百姓就會消耗我們的糧食！」閻爾梅苦笑道：「又該如何是好？」

「我聽說過一句話，閻先生，你可曾聽過？」洪朝聖微笑著開口道。

閻爾梅點點頭：「願聞其詳！」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洪朝聖笑了笑，繼續道：「人口，這是我們的負擔，但是，如果運用好了，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閻爾梅呆了呆：「可是！」

洪朝聖微笑著開口道：「閻先生，我來問你，清兵你估計有多少？」

「有，十萬？絕對不會超過十五萬！」

閻爾梅沉思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洪朝聖卻是笑著開口道：「那麼，你告訴我，揚州的百姓有多少？」

「八十萬？」閻爾梅獃滯了：「洪總兵，你該不會是打算讓這八十萬百姓殺出去嗎？他們如何上陣殺敵，一旦遇到了問題，怕只怕，一鬨而散！」

「那是因為沒有建立起基層的組織，沒有形成有效的管理！」

洪朝聖敲了敲桌子，微笑著的開口道：「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建立一套行而有效的行政管理體系，要有基層組織，要有人鼓舞士氣，要在士兵受傷之後，能夠立刻迅速的給他們治病，士兵陣亡，要給他們足夠的撫恤金！」

「將士們拚命，要讓他們明白，他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拚命，而是為了自己的妻兒老小來拚命，揚州百姓奮勇血戰，他們為的也不是官老爺，而是自己！」

雪見忽的明白過來：「總兵，這便是您要讓士兵們娶妻的道理？」

「算是吧！」

洪朝聖笑了笑，而後看著閻爾梅道：「閻先生，眼下，還有一些任務要交給你來做！」

「洪總兵大可吩咐！」

洪朝聖緩緩的開口道：「把揚州的大夫全都召集起來，他們接下來的任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給士兵們治病，療傷，給揚州城的百姓治病療傷！」

閻爾梅點點頭。

洪朝聖繼續道：「第二，去找戲班子，揚州最大的戲班子，讓他們給揚州的百姓唱大戲，至於這個戲的內容，叫《曹操屠徐州》，要把屠徐州的過程，原因，全都表明了，你們先寫劇本，劇本寫好了，我來看看！」

「第三，明確軍人家屬的地位和待遇，制定法規，將士上陣殺敵，家屬必須要保護好，不得有流氓地痞騷擾，一旦發現，就地處斬！

閻爾梅再次點點頭。

「第四，所有的讀書人全都湊起來，告訴他們，現在是戰時，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我要他們教授士兵們讀書識字，我要他們教授揚州城的百姓讀書識字！」

「阿這？」閻爾梅呆了呆：「為什麼？」

「為了等到揚州保衛戰結束之後的，我們要反攻清狗！」洪朝聖笑了笑。

閻爾梅皺眉道：「若是不答應怎麼辦？」

洪朝聖兩手一攤：「那就餓著他們，一頓不夠，就餓兩頓，我不信他們有氣節，還有給他們制定一個規矩，做得好了，有飯吃，我給官兒讓他們做，做不好了，餓著，我看看他們能不能被餓死！」

「雪見姑娘，我還有一件事兒，就是組織婦女，這件事情，我需要交給你來做，所有的軍人的家屬，妻子，需要你來組織，你要告訴這些婦女，她們的丈夫在前線打仗，是在保護她們，一旦清兵破城，她們的下場是何其悲慘！」

「要組織她們，讓她們反過來鼓勵將士，此外，還要她們勇於表達自己的看法，是否存在家暴，是否存在毆打，我們會反過來教育這些將士的！」

雪見遲疑道：「我只怕沒有這個能力！」

「沒關係，能力不足，可以慢慢培養，但是要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你可以慢慢的提高自己的水平！」雪見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古語有云：「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惡事」。

這枕邊風有好處也有壞處，就看你怎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