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惡兆生死令
「為啥？」
裘先納悶了。
「榮毅郡主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可不是為了除掉夜哭郎君，拿到他手上的百相娃娃，才是唯一目的！」惡嬌娘做出解釋，「本姑娘可惹不起落凰城主的掌上明珠，萬一百相娃娃讓你拿了，就算有同生結我也得把你交出去。」
「原來如此！」
裘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裡好受了些，然後看著令牌和玉石，問道：「那這些又是啥啊？」
惡嬌娘隨手把血色玉石交給裘先：「【血玉】，你沒見過？也對，無苦和尚不到地階，還用不上這東西。」
「這就是血玉？」裘先深感意外，不禁對著月光打量起來。
大晉江湖有很多輔助修鍊的天材地寶，其中一種名為「血石」的特殊礦藏，可助力武者生成精血，蓮生一之前只在無苦那裡見過血砂、血石，不曾目睹血玉乃至更高的血石礦物。
因為達到地階，才能從血玉中提煉精血，這意味著裘先現下更是無法使用。
不過用不了，不代表沒作用！
一枚血玉的標準價格，高達百兩，而最低級的血砂才一錢銀子，全都換成血砂的話，夠他修鍊很久很久，更可以儘早發揮《赤金絕體煉血圖》的作用。
雖說血石礦藏含有大量雜質，每提煉一次精血，就得耗費大把時間把雜質清出體外，遠不如純凈精血那麼安全方便。
但是為了實力，和實力背後的榮華富貴，誰在乎啊？
何況《赤金絕體煉血圖》里，講了不少清理雜質的辦法！
感受著溫潤血玉，裘先經不住笑了起來，在這個打工人平均月薪兩三錢的時代，單這一枚核桃大的血玉，便等同平頭百姓半輩子的辛苦。
拚命宰了夜哭郎君，真是賺大發了！
惡嬌娘白了他一眼，鄙視道：「一塊血玉就把你高興壞了？那本姑娘要是告訴你，這破袋子也值大把銀子，你是不是得樂瘋了？」
最低級的乾坤袋，要價都得紋銀三千兩。
而能夠起到壓縮作用的材料，怎麼可能便宜得了？
即使內部空間徹底報廢，布料也有回收利用的價值，所以別看袋子只有巴掌大，能換兩塊血玉還不止。
不過前提是找到銷贓門路。
見裘先投來視線，惡嬌娘擺了擺手：「只要證明真經是真，本姑娘把你包養了都行！」
這姑娘手裡也有乾坤袋，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
可裘先才不稀罕吃軟飯，有系統我用得著你？
「那這是啥啊？」他的目光落向最後的密紋令牌。
這枚令牌通體玄色，正面雕有獠牙血口，背面刻著一個「晦」字，裘先研究了好幾天，只得出不是凡物的結論。
惡嬌娘眼神一凝，罕見的鄭重起來：「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是晦人府的【惡兆生死令】，據說持令者能入【惡兆洞天】尋找登天機緣，極其難得！夜哭郎君初入地階，便得了一枚，真不愧是天人候選，若非半路夭折，假以時日必登天階！所以說小沙彌，你可要緊著嘴巴，晦人府主相當看好夜哭郎君，要是消息走漏了，那咱們就準備亡命天涯吧！」
說罷，惡嬌娘把令牌扔給裘先，便也鑽進烏蓬更換衣服，臨了還不忘警告：
「要是敢偷看，小心眼珠子！」
「嘿，你真當我是淫僧啊？」
「難道不是嗎？」
惡嬌娘懟了一句，烏篷船里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見裘先哼了一聲背過身去，還得意的哼起小調，不緊不慢的褪下水靠換上衣裙，甚至還抽空綰了個髮髻，插了根珠釵。
過了有一會兒，惡嬌娘才走了出來，形象較之方才簡直是天差地別。
只見她外穿寬邊攢花無袖裲襠，內穿綠紋垂地廣袖衫，中夾一件粉紫褶邊半袖衣，下身則是高腰長裙，裙上還束著一圈短圍，一條錦帶勒住腰身，翹頭綉履穿在足上。
衣衫層疊而不臃腫，花色繁複而不衝突，看起來非但不土，反而飄逸卓然，結合惡嬌娘的清麗姿容，頗有種下凡仙子的味道。
不過只要多接觸，就能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罷了。
「好看嗎？」惡嬌娘笑嘻嘻的問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妖女也不例外。
「確實。」裘先點頭，美女穿啥都好看。
「好看你還不去撐船？」
「力氣沒你大啊！」
「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坐著，讓姑娘家撐船？」
「不好意思，我好意思。」
裘先才不會被美色所誘，心安理得的坐在原位。
不就是鬥嘴嗎？誰不會呀！只要不要臉，你能奈我何？
惡嬌娘噎了一下，還真偏偏拿裘先沒辦法，氣鼓鼓的白了他一眼，只好擼起垂地廣袖，露出兩截玉臂，捨棄仙子形象，自己搖動船櫓，把烏蓬小船開出水洞，駛入萍水，迎著月色順流而去。
……
平心而論，月下行舟美人作伴的感覺，相當自在，尤其是在不用自己動彈的情況下。
裘先連著鍛煉三天，外出放風看看景色，能夠起到放鬆效果，緩解精神疲勞。
五丈寬的河道，規模不大，但兩岸皆是峭壁，水勢分外湍急，烏蓬船行出一段距離，從支流進入主幹，水面倏而加寬，流速才大幅減緩，陡峭山勢也在這裡趨於平坦，視野隨之打開，彷彿天地盡收眼底，極目遠眺，還能看到一座城池，於夏夜中矗立在南面平原。
「那是岐縣還是嵐縣？」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隱願寺深處山林，外出機會屈指可數，我連巍縣都沒去過幾次，只能肯請施主為小僧解惑。」
裘先雙手合十，故作誠懇態度，方才還面帶薄雲的惡嬌娘，便頓時喜上眉梢，神氣道：「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本姑娘便大發慈悲的告訴你！那裡是岐縣縣城，剛剛咱們離開萍水，進入這條桃河，桃河一直往東行去百里，便會匯入蓮江，直至流入大海。」
隨著惡嬌娘的講解，一副版圖浮現在裘先腦海。
藤山與蓮江之於大晉，便相當於分界南北的秦嶺淮河。
在更南與更北的地方，也有兩條寬闊江河，從西向東貫穿國境，養育沿岸百姓。
看起來，地理構成與前世並無不同，然而這個世界，竟然還有兩條南北向的大江大河！
四條江河兩兩相交，形成「井」字，將偌大疆土分作九份，所以這個世界又有「九州」與「九宮」之稱，而由於河流眾多湖水遍布，於是人們所說的行走江湖，那確實是在行走「江湖」。
裘先降臨的玉州，便是九州中心，州城【玉京】則曾是大晉陪都。
但一場八王之亂重創大晉國力，-倮鱗毛羽介五大妖族趁勢崛起，致使北方三州流落敵手，中部三州也多有失散土地，嚇得大晉朝廷趕緊遷都，諸多門閥也隨之上演衣冠南渡，唯有以落凰城為首的幾大世家、宗門，還堅持鎮守玉州抗擊外敵。
若非魄屍突然降世，迫使國戰被迫中斷，靠近邊境的瓊郡各縣，絕不會如此平靜！
裘先大概明白了自己是個什麼處境，突然發現惡嬌娘逆水行舟，拐向桃河上游，隨即問道：「那麼問題來了，姑娘準備帶我去哪兒啊？」
「看到那兩座荒山沒，咱們就往河谷里走一趟。」
玉州多山，越往西走山勢越高，無數連綿山巒，共同湊成規模龐大的萬里藤山。
順著惡嬌娘的手指，裘先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一溜蒼翠山巒中，夾雜著兩座光禿禿的荒山，即使在夜裡也極為顯眼。
惡嬌娘跟著解釋道：「那條河谷名喚嬰愁澗，聽說過沒？」
「鷹愁澗？」
裘先心說這不就是唐僧收服小白龍的地方？
惡嬌娘一眼就看出他糊裡糊塗，輕聲說道：「由於路過那條河谷的嬰孩，都會啼哭不止，所以取名嬰愁澗。」
「這麼離奇？那裡邊究竟有啥說法？」
「河谷處於蘆水下游，途徑巍縣，巍縣死嬰拋入蘆水，便會飄至此間葬身水底，久而久之，自然積屍化煞。」
「啊？」裘先愣了愣，「數量很多麼？」
「不多。」
「噢。」
「也就萬把個吧……」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