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小頂樑柱
法器製造要經過打磨、雕琢，以及開光三個步驟，才能形成道行加持。
琢玉匠以前雕琢完的法器雛形，都是讓苦海附龍寺的高僧開光，現在有了裘先，他又何必捨近求遠？
當然，裘先也不是白乾活，琢玉匠讓他條件隨便提。
那裘先還能客氣嗎？
當場提了一大堆要求，然後在琢玉匠的無奈注視下，縮減為三項，一個法器木魚，兩粒玄光砂，外加一部刊印版的《地藏菩薩本願經》。
法器木魚是給小余木的，連挑戰任務都說「余木榆木抱魚木」，裘先當然要順應天意。
兩粒玄光砂自然是用於白玉念珠的後續強化，裘先現在單憑口誦經文，能夠超度五七未度的普通魄屍，發動聲帶強化，道行增加一等接近人階中段，再拿上白玉念珠，則勉強能對人階高段的入境魄屍構成威脅。
算下來，白玉念珠的道行加持，比一等還多！
足可見這件法器對裘先的增幅作用有多麼巨大，非常值得超前投資。
至於《地藏菩薩本願經》的刊印本，則是裘先和小余木一起用的。
兩度看過本願真經，都得到了道行加持，令裘先倍感驚奇，他發誓自己對《地藏菩薩本願經》的理解認識，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道行就是憑空增加了！
所以他想要試試，閱讀檔次足夠的經文版本，是否也能起到類似效果！
何況小余木既然要學佛，總不能拿裘先自己的手抄本，他用硬筆寫還行，拿毛筆寫純粹是春蚓秋蛇沒眼看。蓮生一當初吃過這個苦，沒必要讓小余木也嘗一遍，這孩子確實對佛學有一定悟性，裘先不想耽誤了他。
上述三項事物，摺合銀子四百餘兩，而他只需為五十串白玉念珠誦經開光，平均一串掙八兩，等於大晉打工人兩年多的辛苦錢！
事實證明，有本事來錢就是快，不過前提也要有好渠道。
沒有琢玉匠，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沙彌，上哪兒去找這麼大的活兒？
至於開光開到什麼程度，琢玉匠本身雕琢時，就沒怎麼上心，一串念珠總共七顆白玉，每串從頭到尾共雕七個梵文大字「南無地藏王菩薩」，那裘先當然也不必用上全力，只是憑藉白玉念珠的加持作用，以人階中段的真文妙音，為大量念珠集體開光。
這不是兩人應付差事，而是岐縣縣丞的訂單要求，就是最低等的人階法器，道行加持能有半等即可，連定金都是照著這個標準付的。
高品質的法器很少用於戰爭當中，人階法器處理剛入境的魄屍，勉強夠用了。
不過說起來，這也要怪大晉自己，打壓佛門時，連帶著佛門法器也毀了不少，如今急於用人，就只能湊活著來，臨到上陣，歸宗寺的那幫僧人連趁手的傢伙都沒有，只能高價請琢玉匠趕製一批，先把這陣頂過去。
當天晚上，裘先便為首批三十串念珠集體開光。
通過這個過程，裘先發現法器數量超過一定限度，妙音威能便會嚴重分散，大幅延長開光過程，所以不是他不想開更多，而是不用聲帶強化，一夜最多只能開三十串。
七月初四，天剛蒙蒙亮，厲小刀便前來取貨，拿走首批法器的同時，也帶回了裘先的要求。
琢玉匠手頭只有玄光砂，木魚法器和本願經的刊印本，都需要從歸宗寺找。
而考慮到這個節骨眼上，法器木魚不好搞，琢玉匠索性又用邊角料，額外雕刻了十串念珠，
又湊夠三十串，讓裘先連夜開光。
然後在七月初五的這一天，厲小刀還沒來，惡嬌娘也沒來，狀況倒是來了！
時隔多日後，村裡又有一位老人病逝，裘先趕緊帶著小余木，隨同老村長到現場查看，以免屍變提前發生。
老人家走得很突然，家屬心理上接受不了，還沒進屋就聽到聲聲哭鬧，但經過檢查后，裘先倒是確定逝者走得還算安詳，短期內不會屍變，便想著讓家屬停靈幾日，寄託哀思。
然而就在這時，厲小刀來到村中找到裘先和老村長，滿面凝重的將兩人拉到僻靜處，悄悄宣布了岐縣城隍的臨時決定——
徵召岐縣境內所有廟祝，於今夜前至縣城報道，聽候差遣！
聞言，老村長神情驟變，裘先則對此毫無意外。
昨天厲小刀來村裡時，便同他說起過前線戰況，正道方面根據陰女瑤姬的供詞，並未獲得多少戰果，因為倮蟲教的突然暴起是有預謀的，早就撤掉了所有堂口。
並且更為嚴峻的是，倮蟲教並非孤軍作戰，瓊郡郡內幾乎所有邪魔外道都活泛了起來，除卻嬰愁澗附近被琢玉匠鎮著，其他地方均有邪魔作祟，岐縣更是四處起火，逃難者無法計數，連暫時成為避禍桃源的高台村都因此人心惶惶！
正邪大戰的激烈程度，遠超預期，到處都是魄屍，到處都是陰氣，光靠物理超度行不通，歸宗寺和靈鶴觀的僧人道士已經疲於奔命，還是不夠用。
所以裘先對於受到徵召，早有預感，但他還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
「據水鏡師叔透露，瓊郡邪魔集體出動，背後有晦人府的影子，因此落凰城過問了，可王爺大壽在即，誰也不想給他添堵，縣衙只能加大重視。」
厲小刀做出解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對裘先抱拳許諾：「不過小刀以性命保證，絕對不讓廟祝身涉險境，這也是水鏡師叔和刀首大人的意思！」
「明白了。」
對於岐縣城隍的命令，裘先就算能拒絕也不想拒絕，深深地吸了口氣，對厲小刀說道：「木魚拿來了么？」
「拿是拿來了。」厲小刀從包裹里拿出法器，面露難色，「只是歸宗寺那邊獅子大開口，要額外多加五串念珠。」
「嗤，才五串？他們也就這點出息了！」
裘先哼了一聲，歸宗寺的一幫和尚比他還假，什麼德行還能猜不到？
他都準備以十換一，誰知這幫僧人胃口大心眼小。
裘先沒有太過放在心上，敲動木魚查驗效果，確認只是最低級的法器，連人階都算不上，道行加持甚至不見得能有三成，當然遠遠不值五串人階念珠，但正好夠小余木使用。
裘先旋即回到房中，將大概情況對家屬說明，自己即將遠行，必須提前將死者超度。
得益於裘先的崇高威望，家屬們表現得格外通情達理，還反過來祝福廟祝大師平安歸來。
然後，裘先把木魚遞給了小余木：
「你來超度！」
「我？」
不止小余木，死者家屬、老村長，以及厲小刀，全都驚呆了，只覺得廟祝大師在開玩笑。
但裘先的態度非常篤定：「對，就是你，不要怕，自信些，讓父老鄉親都看看你學到的本事！」
面對廟祝大師的鼓勵，目光日漸靈動的小男孩，重重點頭，當著眾人的詫異圍觀，敲擊木魚法器，口誦本願經文。
剛開始，他還因為怯場而找不到節奏，但當他強迫自己平心靜氣，便全身心的投入到經文誦讀，嗓音平穩有力，敲擊也形成節奏。
當然，小余木沒有系統加持，沒辦法一開口就妙音相隨，不過當他讀完兩千兩百字的《忉利天宮神通品》后，卻依舊成功引來佛法顯威，結合木魚聲響洗禮逝者，令其魂魄安然升天。
刷！
幾點幽光於眾目睽睽之下，一閃而逝。
【提示：你的佛徒追隨者完成一次超度，你獲得一點功德（當前一百二十八點，累積兩百一十八點）。】
眼看著長輩魂魄離體而去，家屬們卻忘了哭天搶地，全都獃獃的看著小余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才幾天啊，就開悟了？
開悟也就算了，怎麼連魂魄也能超度了？
明明余木還未剃度，更何況經受佛門五戒！
就算是老村長和厲小刀，對於小余木的驚人表現，也是始料未及。
唯有裘先清楚知道這個小男孩，有著超越常人的悟性，本願真經的啟示作用更是非比尋常。
他揉了揉小余木的腦袋瓜，輕聲笑道：「我走之後，村裡就要靠你了，親人離世本就是一大憾事，所以你一定要拿出所有本事，不能讓家屬受到二次傷害。另外有什麼事，先找村正，再不行就找大佬，他們都會幫你的，明白了么？」
「明白了！大師放心，余木一定會做好的！」
小男孩抱著木魚，挺直身板。
在這一刻，儼然成了村裡的頂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