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住

1月13日8:30A.M.

「根據各國專家討論，決定以第一個得南美病毒的人名來命名這個新病毒——伊茲拉候群症。」

「我國出現首例伊茲拉候群症患者，現已進行隔離措施，醫療人員正在研究其病理，請各位群眾減少外出，避免聚眾活動。」

公司前台的掛壁式電視正播放著今日新聞，但這種病毒並沒有引起什麼波動，所有人只是如行將就木的老人般日復一日地重複他們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所愛所恨。

無聊、無聊……如此，無聊。

「咳咳……」

茱莉亞在自己的工位上劇烈地咳嗽著，因為先前解釋過自己似乎感冒戴上了口罩，並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

可是她感受到口中和唾液攪在一起略微發稠的鐵鏽味，從白色口罩透出了迷濛的紅色。

她摘下了口罩，而那暗沉的血液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像魔鬼一般，纏上了她的大腦，在她耳邊喘息著，等到奪走一切的時機。

第一時間她並沒有大叫，只是把口罩藏了起來，換上了一個新的。

恐懼的絕望爬上了她的軀體，但她仍舊保持沉默，然後開始……敲擊鍵盤。

因為耳鳴讓她的心跳格外明顯，由內而外地跳動聲，這讓她發抖，她怕自己的心跳聲太大被其他人發現，但除此以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一切就如懸在頭頂上達克摩斯之劍，只要她表現出異樣，劍就會落下。

她沒有錢可以支付昂貴的醫藥費，而入院的代價是什麼？她不敢想象。

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她都是為了此刻安定的工作而活，而未知大門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可怖的後果，她不得而知，也不敢做嘗試。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處境，她患上了那個新病毒「伊茲拉候群症」。

治療？

她不需要治療，她不需要康復，她不需要——

每個指令和壓迫，沉穩的手壓在了茱莉亞的肩上，彰顯著來者渴望強調自己無上的地位。

「茱莉亞……」林杞瞥了一眼她工位上的立牌，「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我？」茱莉亞強忍下不安，疑惑地回了一句，但是林杞已經走遠。

她緊張地站起身，跟隨著林杞的腳步，當她離開辦公區的時候，幾個愛八卦的果斷湊起來開始小聲談論。

組長辦公室。

屋內的百葉窗已經關上，牆上因為林杞的需求貼了隔音棉，不知道是不是林杞沒有開著播放美女走秀的電視，茱莉亞覺得此時太過於安靜。

「沒必要藏著了。」林杞坐到老闆椅上，摸出一包香煙點了起來，用那雙黑色的眼睛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

「什、什麼？」茱莉亞還不太明白，

但林杞並不是和她在說話。

黑色的液體從茱莉亞的七竅流出，無力的嗚咽逐漸被吞沒，整個身體逐漸被覆蓋，直到變成一個黑色人形。

然後從林杞吐出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詭異的發聲方式很難判斷是否是由肉體發出。

「既然你們出現了，第三階段的計劃正在順利實行嗎？」

「您是第一階段的大人嗎？第三階段計劃剛剛開始，我已經潛伏十五天，目前還算順利。」對方說。

「嗯……知道了。」林杞點了點頭。

「不過，大人，這具身體我該如何處理。」

提前佔據身體主導權勢必會產生不可逆轉的後果，

先前祂為了隱藏就刺激了宿主的大腦，雖然問題不大，但是性能大大降低，更何況記憶也是一道硬傷。

「雖然有點難辦，但是還是吊著她一條命吧，畢竟是我這個身體的組員，我會安排她休假的，等她報廢的時候再說。」

「明白了。」

「你有見到其他第三階段的人嗎？尤其是……」林杞忍不住裂開一個笑容，整個人變得愈加陰森，「領頭羊。」

「暫時沒有，但是那位大人應該也在洛城，離開的時候我聽到祂念叨了幾句。」

「很好，很好……」林杞陰森地笑了幾聲。

「我先離開了，剩下的就拜託大人了。」

黑色怪物微微頷首之後便如潮水般褪入茱莉亞的口中，眨眼過後，如行屍走肉般失神地離去，像是被吊的木偶。

……

5:31P.M.

淡薄的紅紫色晚霞滿浮天際，雲彩後面的夕陽正緩慢地西沉，彷彿一格一格爬下階梯。

林杞仍舊在酒吧，似乎是雷打不動的日常。

「嗨～」極其性感的女性聲音從林杞的背後傳來。

沒等林杞回神，後背就被柔軟的身體靠上，塗著晶石貓眼疊焦糖布丁漸變色美甲的纖細手指悄然從他領口摸出一張名片。

「林杞？這是你的名字嗎，咯咯～」

林杞微微側首，看到了來者是昨天那個仙人跳美女，他能夠聞到對方玫瑰味的發香，這個距離太過危險。

「美女，別來誘惑我了，有話直說行不行？」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實際上，為對方的美色付錢也不是不行，但如此熱情他實在害怕美女的目的不只是錢，要是什麼黑色地下交易就算是絕世美人來也不行啊。

「哦？你不喜歡這一套啊……」

對方話語一轉，頓時變得冷若冰霜，林杞感到有樣冰冷的東西正抵著自己的後頸。

「管理局，觀察對象3014號，今早與3325號接觸，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死亡或是投降。」

「怪不得，雖然早有預感，但因為我的容器提供的女性信息太貧乏，倒是小瞧你了。」林杞冷笑道。

他強裝鎮定，用眼睛瞄著周圍，發現酒吧里的人並沒有異動，直到往右看時，注意到調酒師的時候他才清楚。

連調酒師都換成了別人，看腰側不正常的鼓起，恐怕這裡早就被換了一輪。

「我的實力不強，我也不想那麼早就死在路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林杞聳了聳肩，身體前傾和對方拉遠了距離。

「很好，既然你們這些怪物繼承記憶的話勢必會被影響，根據調查結果，你屬於可納入範圍，我們會安排後續的測試。」

對方的槍仍舊沒有放下。

「實際上，一定要我做出什麼反應的話，我想問一句……你們不會是想用我們來對待我們的種群吧？」林杞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舉動。

「你們不覺得很可笑嗎？背叛自己種群的人，究竟有什麼信譽可言。你們還可以說為人類的榮耀獻身，我們除了繼承人類的記憶之外，可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人類，不會輸。」對方淡漠地說著，似乎是不願透露機密信息。

不過這樣也能看出他們的態度，核心還是人類，「我們」只是工具，用記憶中最貼切的語言形容的話，就是「奴隸」。

「不過，反正我也會好好扮演叛徒這個角色的，sir.」

林杞覺得情況很有意思，愉快地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