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嶺蛇窟
其實考察隊這個工作有危險陳凡生是能理解的，尤其是去一些無人區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那廣袤的土地上究竟會發生什麼。
陳凡生還記得之前聽媽媽提起過，當年大舅失蹤的訊息傳來，姥爺坐在門檻上抽了一宿的煙。
當年那個任務的保密級別很高，臨走前家裡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而且本身他們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工作，那時候通訊技術也不發達，等到確認失聯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可能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
就連最後，也只是有人傳了信來，給了一點撫恤金。
第二天早上，大家瞧著姥爺他面色如常，只是眼底有通紅的血絲，還有一地的煙頭。
此後家裡人都很默契地鮮少提及大舅的名字，彷彿只要不提，傷痛就會少一些。
但是只是陳凡生卻知道，不提起並沒有作用，小時候的他經常看到姥爺看著大舅的老照片，還有一家人的全家福發獃。
半晌后只是長嘆一口氣。
姥爺心裡一直欺騙自己似的相信大舅只是失蹤，他堅信大舅總有一天能回來。
陳凡生不知道在後來的年歲里，姥爺有沒有試圖去找過大舅。
但他知道姥爺直至去世之前，都還看著牆上掛著的大舅的照片。
想到這裡，陳凡生心裡燃起一絲希望，既然楊大志和大舅是舊相識，說不定這本日記里就有大舅的線索。
他想找到大舅的消息，至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也能了結姥爺心底的遺憾。
陳凡生繼續往下讀，「今晚我們幾個在招待所住下，繼續商量往後的行程。按照張家先人的記錄，那個地方距離陽泉鎮還有百十多里路，且進山之後還要繼續深入秦嶺腹地，此去估計萬分艱險，今晚估計是未來一段時間最為安逸的一晚了。」
第一天的日記就在此止住，陳凡生注意到了上面的「張家先人的記錄」，這個張家先人，莫非就是自己姥爺家？
他越想越激動，說不準自家還真像小說里寫的似的守護著什麼秘密。
陳凡生繼續往後看，「1995年3月11日，我們今天進入了秦嶺，這裡的山勢高大起伏，樹木茂盛，白天行走在樹林里，也因為缺少陽光而感覺陰冷。」
連續翻了好幾頁，楊大志的記錄大多簡短，多是記錄路上一些見聞及心情，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直到1995年3月16日那天，他們好像終於接近了他們的目的地，這一篇日記也是最長的一篇。
「現在是夜裡的三點，我們幾人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現在齊眺和一方已經睡下，我和山清先守夜。我們今天終於進入了秦嶺腹地的一座山，名叫青蛇嶺，張家先人的記錄里說這裡多蛇蟲，多詭事，我們距離記錄中的蛇窟已經很近了，預計明天就能到達。起先我們幾個並未察覺危險，山清還開玩笑言我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可是等到約莫十一點時，怪事便來了。
起先我沉沉睡著，總是覺得耳邊有人在呼氣，還以為是睡在我旁邊的一方呼氣聲太大，也沒在意，但這呼氣聲越來越大，我的睡意逐漸消散。我睜開眼來，卻發現一方的睡袋離我有一臂遠，但剛剛的呼氣聲分明就在我的耳邊！我的冷汗瞬時就下來了，然後我聽到另一個帳篷里，山清咕噥了一句，「齊眺你丫小點聲喘氣。」
我正想叫醒旁邊的一方，卻突然看到我們帳篷外多了個影子，
我嚇了一跳，悄悄地握上腰間的刀，眼看黑影越來越近，我的恐懼也達到了極點。
一方睡得很深，我悄悄拍了拍他，他也沒有醒。我強壓下心裡的恐懼，最近兩年和兄弟們跑了一些地方，我的膽子比從前時大了一點的，等會是人是鬼的會會便知道了。
月光很微弱，山野里一片寂靜，我甚至能聽到我的心跳聲，我依稀看出來這個黑影是個人形，地上也有他的影子，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起碼是個人。
然後帳篷的帘子被掀開，我握緊了刀，安慰自己至少目前這個人並沒有傷害我的意圖，我剛想出刀去襲上那人的脖子，借著微弱的月光我就看清了那是齊眺的臉。
我放下刀，跌坐在地上。
齊眺貓著腰輕輕摸了進來，我懸著的心才安穩了許多。
他是我們這夥人里身體最好的，有他也醒著我就放心了。
但是剛剛他就看到了齊眺的影子，證明齊眺剛剛就已經在外面了，那麼又是誰在山清耳邊上大喘氣？
還是說齊眺確實在山清的帳篷里，這裡的齊眺是假的？
難道這深山老林真的有孤魂野鬼不成？
我此刻的大腦一片混亂，剛要問齊眺發生了什麼，他就捂住了我的嘴。
「別出聲。」齊眺壓低了聲音。
我點了點頭。我倆透過帳篷的小窗向外看去，不遠處的樹林里竟然飄起了幾簇藍色的火焰。
是鬼火。
小時候常聽人提起過，鄉野墳塋間夏夜多見鬼火，但我從來沒親眼見過。
第一次見竟然就是在這秦嶺腹地的森林裡，不得不說在這種一片漆黑寂靜的夜裡，看著飄在樹林里的鬼火，視覺衝擊力遠比想象中的強。
「鬼火！」我壓低了聲音對齊眺說。
齊眺比我冷靜許多，「沒事，這是自然現象。」
但是很快，更詭異的事情又來了。齊眺的話音剛落，那邊帳篷里的山清又大聲罵了一句，「齊眺！」
這次他的聲音非常大，然後我們就聽到帳篷外面傳來了一聲「齊眺」。
緊接著不遠處的樹林里也傳來了幾聲「齊眺」，那聲音和山清的一模一樣，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里格外的瘮人。
我和齊眺對視了一眼，我們都知道那不是山裡的迴音，而是真的有東西在叫齊眺，或者說是重複山清的話。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冷汗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齊眺也緊皺著眉頭。
樹林里不僅有鬼火，還有鬼聲在叫著齊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