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夜蛾正道，高專的一名教師。

自從不幸地成為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班主任之後，開始了他痛並頭痛著的日常。每日都在被五條悟氣死、被夏油傑氣死和被他們兩個一起氣死中間徘徊。

今天，兩個小兔崽子又一起出任務去了。

從他們出門起，夜蛾正道就已經做好了接到投訴電話的準備。

沒辦法，雖然不需要像其他學生一樣擔心他倆的安全問題，但他倆本身就是行走的問題。

不是扔下任務先去玩兒了，就是做任務的時候忘記放帳，還經常欺壓輔助監督。

然而今天，風平浪靜。

夜蛾正道都已經收到兩人任務完成的消息了，還沒有收到任何投訴。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正在夜蛾正道把視線從手裡扎的咒骸娃娃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夜蛾~我們回來了。」是五條悟的聲音，「給你帶了一個大驚喜哦~」

「……進來。」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那感覺，聽上去不像是讓他們進來，而是讓今日的麻煩進來。

五條悟一腳踹門，大搖大擺地就走了進來。然後往邊上一讓，露出了身後的夏油傑。

夜蛾正道抬頭看去，只覺得這兩個人的笑容都有些不太對勁。

特別是五條悟，簡直是直接把「搞事搞事！」寫在臉上了。

仔細地看了一下，夜蛾正道發現從夏油傑肥大的闊腿褲後面，露出了幾縷白色的……髮絲？

但是要說髮絲的話，這個高度……未免也太矮了一點。

夜蛾正道眉頭一擰：「夏油，你身後藏了什麼人？」

五條悟和夏油傑含笑對視一眼，然後，五條悟快速地伸手從夏油傑身後抱出來一個人，把他的下巴擱在了對方的頭頂。

那是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縮小版的高專校服，鼻樑上架著小小的圓框墨鏡，墨鏡后是一雙讓夜蛾正道看了就反射性開始頭痛的眼睛，以及同樣讓他看了就反射性開始想發火的雪白頭髮。

簡言之——和抱著她的五條悟簡直如出一轍。

夜蛾正道雙目圓瞪，激動之下竟是一把捏爆了手中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咒骸。

「第二個六眼！？」

「對對對！第二個六眼哦~」五條悟激動地把第五悠舉過他的頭頂，愉快非常。「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的——」

「五條悟你已經無恥到去禍害人家女孩子了嗎！？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的女兒！！！」

五條悟的話被夜蛾正道的怒吼打斷，那個被捏爆了的咒骸也甩到了五條悟的臉上。

——然後砸到了無下限上。

夏油傑愣了一下。

心想夜蛾終於瘋了嗎？以五條悟的年紀，他得多早熟才能有這麼大一個女兒？

夜蛾正道也愣了一下。

他自己說出口以後也反應過來了這個問題，覺得自己五條悟這臭小子，差點把他氣到失了智。

五條悟同樣愣了一下。

他本來想說是他妹妹的，結果沒想到夜蛾正道居然給他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青空一樣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五條悟立刻改口：「對對對！這就是我的女兒！夜蛾，沒想到你的眼力挺好的嘛！」

夏油傑：「……？」

你也瘋了？

夜蛾正道只是剛剛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又不是真傻。

雖然只當了兩人兩個多月的班主任，但他已經對五條悟的性格有了深刻的認識。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那個「哦吼，原來還可以這樣」的表情。

「你給我正常一點！你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孩子！老實說，這孩子到底是哪兒來的？」

五條悟不服：「我怎麼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我可是最強，沒有什麼是我辦不到的！」

他把第五悠放回了地上，然後自己也蹲著和她平視，非常自信地對她說道：「來，叫爸爸！」

第五悠眨了眨眼睛：「？」

五條悟為了讓人叫自己一聲爸爸，難得的有了點耐心，放慢了語速。

「叫爸爸，o，to—，sang，爸爸，學會了嗎？」

看著五條悟一副誘拐兒童的模樣，夜蛾正道額頭青筋直跳，已經攥緊了拳頭。「sa、to、ru！」

「別急嘛夜蛾，再等一下。」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沖他擺了擺手，然後接著教第五悠，「沒學會的話我再叫一遍，來，跟著我一起念。o，to—，sang。」

這次，第五悠好像終於懂了。

她看了看五條悟，又看了看一旁看上去好像很兇的夜蛾正道，猶豫了片刻。

然後轉頭對著夜蛾正道喊了一聲：「爸爸。」

五條悟：「……？」

喜當爹的夜蛾正道：「……？」

夏油傑：「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五悠先前是真的累了，一睡就睡了三四個小時。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高專了。

她躺在床上，隱隱能聽到隔壁五條悟和夏油傑打遊戲的聲音，床邊還放著一件看上去和他們倆身上衣服同款的衣服，只不過下裝不是褲子，而是裙子，而且尺寸明顯是童裝。

這應該是……給她準備的衣服吧？

衣服上還放了一個墨鏡，也是兒童款，看上去就是五條悟戴的那個的縮小版。

第五悠脫下了身上的病號服，換上了那套黑色的衣服，也戴上了墨鏡。

從自己的視覺打量了一下自己，第五悠覺得還挺可愛的。

雖然是一身黑。

同款的墨鏡戴在五條悟鼻樑上像是街邊拉二胡的，戴在第五悠臉上倒是有一種小孩子調皮偷偷拿了墨鏡來戴的感覺，顯得人有些俏皮。

而且第五悠發現，這個墨鏡能將她的視線削弱一部分，這讓她的大腦皮層都由衷的感到鬆了一口氣。

——腦袋沒那麼疼了。

等一下……

這個墨鏡是五條悟的同款，她的眼睛顏色看上去也和五條悟一模一樣。

那是不是說……五條悟的眼睛和她的一樣？

第五悠立刻想起了一直反覆被五條悟他們提到的一個詞——[六眼]。

這是對她和五條悟這種眼睛的特稱嗎？

第五悠暫時沒能得到答案。

她被五條悟和夏油傑帶去見了一個看上去很兇的大叔了。

大叔看上去很像□□老大哥，但手裡卻在做玩偶，甚至周圍都放了一堆的玩偶。

雖然不知道這個大叔是幹嘛的，但看到大叔把手裡的玩偶往五條悟臉上甩的時候，第五悠心中只有四個字——幹得漂亮！

可惜五條悟用他的那個顏色——或者說能力，把玩偶擋住了。

當然，第五悠也沒有錯過從大叔口中脫口而出的話。

——[第二個][六眼]

果然。

結合對方震驚的表情，第五悠迅速總結出來兩件事。

一，像她和五條悟這樣的眼睛，就叫[六眼]。

二，[六眼]非常稀有，大膽一點猜測的話，可能是……獨二無三？或者舉世無三？

第五悠當然還想從他們口中聽出一些其他的信息，不過兩人語速都太快了，第五悠啥都沒能聽懂。

直到五條悟蹲下來和她說了一句：[來][爸爸][叫]

第五悠：「……？」

腦子裡第一時間的反應是：[來，叫爸爸。]

但她覺得，五條悟的年齡怎麼看都不像是可以當她爸爸的樣子。

雖然他看上去真的高得有些不像話，但第五悠還記得對方是個高專的一年級生。

鑒於之前已經解讀失誤過一次了，第五悠覺得這句話可能還有別的意思，所以她適當的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然後她聽到五條悟再次說：[爸爸][叫][爸爸][爸爸][學會]？

好像……真的是在讓她喊爸爸。

甚至還特地放慢了語速讓她把每個發音都聽清楚。

大兄弟你沒毛病吧？

快醒醒，你不可能有我這麼大一個閨女。邊上那個大叔還差不多。

誒？等一下。

第五悠腦子裡面的線突然搭上了。

五條悟給她換了一身和他一模一樣的衣服，還特地把他們兩個的臉以一上一下的方式展示給這位大叔看，現在又難得那麼認真的教她喊爸爸。

難道……

我是他的妹妹，而這位大叔就是我們倆的父親？

也許因為某些意外——可能就是重男輕女之類的？畢竟這個高專看上去也過於古老的樣子。

總之大概是一個不太美好的原因，導致她這個身體的原主脫離了家庭，所以五條悟才會不認識她。

然後現在被五條悟撿回來了，但是他又怕這個嚴厲的父親不接受這個孩子，所以特地把兩人打扮得一模一樣，企圖以此喚醒一點點他的父愛，從而讓父親同意他把妹妹留在家裡？

至於為什麼五條悟和她長得那麼像，但卻都和大叔長得不像這件事，第五悠都沒有太過深究。

也許是都長得像媽嘛，或者隔代遺傳啥的。

畢竟遺傳學有時候還是挺有奧妙的。

第五悠覺得邏輯還是很通的，就是……以五條悟這個狗逼性格，真的可能那麼好心嗎？

想了想對方提議帶她去打咒靈，又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跑的行為，第五悠覺得這個劇本好像不太適合他。

但轉念一想，對方從一開始見到她就很開心，雖然帶她去打咒靈了，但後面看她打不過也還是保護了她。並且她偷了他的能量，他都沒說啥，還給她準備了衣服——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個救大命的墨鏡。

e……

雖然見她哭就狂拍照和讓她打咒靈這兩件事都狗了一點，但也許是因為他們生活的環境本身就是這樣的？

因為他們自己小時候就是這樣被人帶著去打咒靈的，所以才會同樣這麼對她？

五條悟也許不太可信，但想了想夏油傑之前的表現，第五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那果然還是剛剛那個想法是對的吧？

正好這時，五條悟已經第三次開始教第五悠怎麼喊爸爸了。

第五悠看了看眼神中帶著鼓勵的「哥哥」，和一旁板著臉甚至都攥起了拳頭明顯已經生氣了的「父親」。

但凡她現在是個成年人，或者年紀不那麼小的未成年，第五悠也許都不會選擇認下這門親。

但她現在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而且這個世界明顯還不是一個和平安全的世界，沒有人庇護的話，第五悠覺得她以後的日子會很艱難，也許一個不小心，立刻就得狗帶。

想了想，第五悠還是承認了這個親屬關係，拿著從便宜哥哥那裡學來的辭彙，對便宜老爸喊了一聲：「爸爸。」

然後，第五悠同時看到了五條悟和那個大叔臉上的震驚和疑惑，以及捧腹大笑的夏油傑。

第五悠的眼中露出了疑惑。

怎麼？我發音發錯了嗎？

第五悠回想了一下剛剛五條悟的發音，覺得自己好像沒說錯啊？

不過夏油傑的笑聲實在是太大了，讓第五悠產生了自我懷疑。

所以她還是又重新叫了一遍，只不過這次的語氣就帶著很大的不確定。

「爸、爸？」

五條悟：「……」

夜蛾正道：「……」

夏油傑的笑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