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麼，還要做手術？
早上八點父親就被推去了手術室。李宏心痛的看著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母親，她因為沒有吃好睡好缺少飲水，整個人憔悴無比，嘴唇乾枯得開裂，頭髮也如同雜草一般毫無光澤。
「媽，別擔心了，醫生說過了，爸爸的血管瘤發現的早，治療又是用的副作用最小的介入療法，沒事的。」
母親微笑了一下，「小宏啊，我已經給你爸的工友們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手術要做到下午去了。」
「虧的您想到了，要不然那麼多的叔叔伯伯都等到下午，那多不好。」李宏為自己沒有想得周全感到自責，如今誰不是忙著討生活，要是讓別人百忙之中在這裡浪費一個上午加中午，可就罪過大了。
「嫂子！」江叔來了。
「哎呀，忘了你了。只記得打電話告訴工廠的人，沒有告訴你。」老媽見小江跑來十分的內疚。
李宏的心猛地一顫，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隨即就將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管他呢，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比父親的病更加重要。
有了小江這個外人在，其實很省了李宏不少的心事，在小江的面前，母親是不會表現的情緒低落的，李宏也不用絞盡腦汁的逗母親歡心，他看著母親的笑臉，逐漸的陷入了沉睡。
手術室打開的鈴聲將他驚醒了過來，時間剛剛的十點多鐘，真不知道哪個病人這麼幸運，手術如此迅速的就做完了呢。看著推出來的推車，李宏不由得羨慕這個傢伙。等等，為什麼是父親的管床醫生陪著病人出來了，難道他不用協助給父親手術的嗎？一股涼氣沿脊柱衝上了李宏的頭頂。
「醫生，怎麼回事？」李宏的聲音緊張得顫抖。
母親也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也走了過來。病床上的正是李宏的父親，手術哪有這麼快做完的，醫生可是親口說的要幾個小時的，看這醫生的臉sè哪裡像是手術成功的樣子。
「先回病房，我詳細向你們說一下。」醫生說道。
讓父親躺在病床上堵在手術室門口也不是個事，李宏和母親心裡七上八下的跟著推車回到了病床。
父親重新被放置在了病床上，仍舊昏迷的他大腿根部的穿刺口被氣囊壓著。李宏和母親小江一起來到了醫生辦公室。李宏先找來椅子，讓母親坐在了上面，自己守在旁邊。
「首先要告訴你們的是，手術失敗了。」那醫生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李宏他們心裡最害怕的話。
母親猛地一下抽搐，差點摔倒在地，早有準備的李宏一把扶住了她。
「究竟怎麼回事？」他急切的問道。
「你父親的顱內動脈瘤是連續幾個，而不是一個，術前檢查的時候，只探查到了最主要的一個，還有兩個沒有探查到，這種情況十分少見，一般來說這種動脈瘤多數形成於先天血管畸形的逐漸演變……」說到專業，那醫生開始順嘴跑專業術語火車。
李宏急的不行，他出聲打斷了醫生的話，「抱歉打斷您，您就直說了吧，究竟是這次手術的主刀醫生水平不能治好我爸，還是目前的醫療水平根本就不能治療我爸的病。」
那醫生尷尬的停止了講座，「抱歉，說到這個就收不住嘴。今天給你父親治療的是整個南部華國神經外科的第一把手林教授，我當年是他的學生，向老師提到了你父親的病例后，老師很感興趣，就抽出時間親自來cāo作手術，我想在國內難得再找到比林教授水平更高的醫生了。你父親的病也不是完全沒有治療，我們已經將最大的一處血管瘤用栓塞治療法處理好了，腦部的微量出血已經止住了，可是還有兩處小的血管瘤向動脈腔內部膨出，因為那個部位的腦動脈形狀不規則，無法用介入治療，所以以後還會有發作的風險，目前你父親的昏迷是因為手術麻醉期未過，我想，到了晚上你父親有可能會醒過來。」
李宏暗自嘆口氣，自己一家真是多災多難，他問道，「醫生，下一步該怎麼辦？」
「剩下兩個血管瘤，不適合介入治療，只有用傳統方式開顱手術。」醫生說道，然後他遲疑了一會兒，「那就是第二次手術的事兒了。」
李宏還沒有明白過來，母親卻已經明白了醫生沒有明說的意思，「您是說還要交錢做第二次手術？」
李宏傻了，還要來一次，「還需要交多少錢？」他開口問道，聲音嘶啞得如同才吞下了一斤沙子。
這邊李宏母子和醫生正談著，那邊小江卻發作了，「我們是普通老百姓，不懂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你張口就是一大堆的專業話，我們不懂，我們只知道病人現在沒有治好，進醫院之前是怎麼樣，手術后還是什麼樣對吧。」
醫生愣了一下，「也不能這麼說吧，應該說是我們治好了一部分，畢竟我們解決了一個向腔外膨出的動脈瘤，病人已經沒有腦出血……」
話還沒有說完，小江打斷了他，「那都是你們說的，現在病人情況擺在這裡呢，還是有生命危險不是，仍然有可能下個月就丟命不是，怎麼能說你們已經治好了一部分呢。一個大活人擺在那裡，你們還能分成幾個部分治不成，不都是一根血管上的事兒嗎，反正你們就是沒有治好。花了十幾萬，人還是有生命危險，這可是我們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一輩子的積蓄不是嗎。」
醫生臉也漲的通紅，「話也不能這樣說，病人病情複雜，我們事先也沒有想到會一次治不好，需要第二次手術。如果知道有這種不適合用介入治療的病變存在我們肯定會選用開顱治療一次xìng手術，我們做醫生的也不是故意造成這種需要二次手術的後果……」
「別糊弄我們老實人。」小江喊了起來，「你們就是為了多賺錢才讓我們用的那個什麼介入治療，現在好了，錢花了人還沒好，你們還想收第二次錢，沒有那好的事，要麼把第一次的錢吐出來，要麼把人治好！別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老子這就打電話叫兄弟們來！」
見到小江掏出了手機，那醫生的臉更加紅了，「你這人怎麼這樣，都跟你說了這是不能預期的意外，你怎麼能夠說是我們故意收兩次錢呢？」
李宏正在心亂如麻中，湊齊一次的手術費就讓家底淘了個空，還要來第二次，這可怎麼是好。一個念頭來到他的腦海里，假如鬧上一鬧能夠讓醫院掏出些錢來，減免些醫療的費用，也是不錯。
正在想著，老媽突然伸手將李宏和小江拉住了，她向醫生道歉道：「對不起醫生，我們情緒有些激動，我們先出去商量一下。」
不明所以的李宏和小江被李宏母親拖到了病房走廊之上的一個僻靜的角落，李宏的母親首先對小江說道，「江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家好，可是這天都有不測風雲，老李的病會這樣的複雜也是命里註定的一個劫數，不能因為這件事連累其他人啊。」
小江臉一紅，「嫂子，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做人不能太實誠，這一次十幾萬二次十幾萬的壓下來，你們夫妻老實巴交的，怎麼承受得起，再說這事醫院也不是一點錯沒有不是，他們要是先查出李哥的那個什麼瘤不只有一個，李哥也不會動上兩次手術不是。」
李宏也期待的看著母親，希望她能夠改變決定，這可是十幾萬啊，肯定不能指望醫院全部退還來，可哪怕減免一個零頭也是一家人幾個月的辛勞。
「老李要是能說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這樣做的。」母親只是搖著頭，「醫生把利害都告訴我們了，我們自己選的那個介入療法，我們自己應該承擔至少一半責任。」
母親又看向李宏，「小宏，我們母子一起和醫生談的，對吧？一起簽下的同意書對吧？那個醫生還請來自己的老師給你爸做的手術，對吧？醫生護士每天都來看你爸病情十多次，從來都是好臉sè對咱，對吧？」
李宏咬著嘴唇點點頭。
「你說，你爸要是能說話，會同意你這麼做嗎？你爸向來是一口唾沫一顆釘，答應的事情從來都要做到。醫生說過了，你爸可能晚上就會醒來，他要是知道了我們這樣鬧騰，他的老臉還往哪兒擱。我們家窮錢不窮人。」
李宏覺得十分難堪，道理是清楚，可是一分錢都可以難倒英雄，現在的困難不是說道理能解決的啊。
小江聽了李宏母親的話覺得無趣，支支吾吾的告別。
李宏的母親這才意識到這話傷人，「江哥，我說話不打腦子過，你別放心上。老李總說你是個熱心腸人，你也是為我們家著想。」
「怎麼手術這麼快就做完了？」王老闆急火火的走來，見到大家不由得問道。
「別提了，王哥，老李的手術失敗了，醫生說一共有三個瘤子，只解決了一個，還有兩個要第二次手術，還得十萬塊左右。」小江嘴快，一口說了出來。
王老闆的臉sè頓時開始發白。幾個人在李宏的爸爸病床邊坐下，王老闆說出了一個壞消息。
「我找過大老闆了，他說別說不是工傷，就算是工傷，也不可能十幾萬的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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