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露出翅翼
阿綏從小在古武村裡長大。他六歲的時候先是扎了三年的馬步練底盤,又挑了三年的水桶練腿力,後面才入門學招式,這些都是避不開的基本功。
阿綏原本還在思考要不要教那些雌蟲扎馬步,教吧,太耗時間,不教吧,沒辦法入門。但當他試過奎克他們的身手后,意外發現步子扎得十分牢固,踹一腳過去全都站得穩穩噹噹,完全可以跳過基礎階段。
完美,不愧是他親手挑中的隊員!身體夠強壯,根骨也好,簡直是天生的練武奇才!
阿綏數了數他們的人數,發現足足有三十九個,加上自己剛好四十。他負手站在隊伍最前方,氣質冷酷,面無表情的樣子頗能唬人:「我叫阿綏,以後就是你們的大首領,等會兒我會帶你們進山打獵,打到多少獵物全部歸你們自己分配,如果打不到獵物就只能餓肚子了。」
他語罷指了指一旁的奎克:「他擔任隊長,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就聽他的。」
奎克是個天生當狗腿的料子,他聞言立刻站直腰桿,故意抬手敬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禮:「是!大首領!」
其餘的蟲都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
密林太過危險,阿綏擔心自己一下子帶不了這麼多人,還專門去隔壁星艦把許岑風抓了過來幫忙,一支參差不齊的隊伍就這麼初具雛形了。
「進山!」
伴隨著阿綏一聲令下,隊伍立刻跟著他浩浩蕩蕩的進山了。白蘭德看起來對打獵這種事並不感興趣,但不知道為什麼要執意跟來,許岑風純粹是被抓過來當苦力的,他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戴著帽子圍著圍巾,乍看連雌雄都分不出來。
只有阿綏一個人認認真真做事,在大雪覆蓋的林間敏銳尋找著獵物留下的痕迹。白蘭德擔心那些軍雌會對阿綏出手,一直跟在他後面,奎克每每想上前找阿綏說話,都被白蘭德有意無意隔開了。
阿綏察覺到白蘭德不小心撞了自己肩膀好幾下,疑惑回頭問道:「是不是路不太好走?」
白蘭德聞言一愣,反應過來隨口應了一聲:「嗯,雪有點太厚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阿綏忽然把手裡的長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直接牽住自己道:「我就說讓你別跟著出來了,山裡很危險的,我牽著你走吧。」
白蘭德察覺到掌心傳來的溫熱觸感,不由得愣了一瞬,他下意識就想抽回手,結果反被阿綏攥得更緊,只好放棄。
許岑風雙手揣兜跟在旁邊,見狀偏頭瞥了阿綏一眼,然後平靜收回視線。他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彷彿對一切早有預料。
隊伍後面還跟著十幾名持槍的星盜,都是黑牙派來的,名為保護,實則監視,就是擔心這些俘虜逃跑。
奎克一直在努力找阿綏說話,語氣暗藏希冀:「大首領,我們沒有武器,等會兒該怎麼打獵呀?」
他似乎在期待著能摸槍,但很可惜阿綏是個窮逼,整個隊伍上上下下連一支槍都找不出來。
「怎麼打獵?」
阿綏聞言環顧四周一圈,最後鬆開白蘭德,走到前面的地上撿了一根鐵木枯枝起來。這個世界的密林很詭異,晚上會有奇形怪狀的異獸出來覓食,就連樹木也會吞噬生靈,有一些木頭材質特殊,堅硬程度堪比鋼鐵。
阿綏撿起那根通體漆黑的枯枝,然後用手中長劍把上面的倒刺雜葉刮掉,前端削成了尖尖的形狀,這才遞給奎克道:「你們用這個打獵吧,如果看見獵物跑出來,就直接扔出去用力一紮。」
武學練到極致,飛花摘葉就能殺人,阿綏覺得這根棍子應該夠用了。
奎克聞言吃驚「啊」了一聲,想說一根棍子該怎麼打獵,但又不敢開口反駁,只能猶猶豫豫接了過來。
阿綏反手挽了個劍花,對著後面的雌蟲道:「你們誰還想要武器就自己撿,我可以幫你們削,等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們換槍。」
那些雌蟲聞言面面相覷,沒有一隻蟲肯出來撿枯枝,他們一個勁搖頭擺手,尷尬笑道:「不……不用了大首領,我們直接用拳頭就行了。」
這些雌蟲如果真的像白蘭德猜測的那樣來自軍部突擊隊,他們大概率看不上這麼一根小小的木棍,寧願用自己的利爪作戰。
阿綏聞言也沒有強求:「好吧,那你們自己小心。」
他語罷繼續往前走,不知想起什麼,看了白蘭德一眼,又重新伸手牽住了他,出聲叮囑道:「走慢點,別摔了。」
白蘭德看了眼身後的那些雌蟲,眉頭緊蹙,收回視線對阿綏低聲道:「別給他們太多武器,危險。」
白蘭德不可能把那些軍雌的身份暴露出來,但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阿綏陷入包圍圈,只能不著痕迹出聲提醒,希望阿綏小心為上。
阿綏很清楚自己是個窮逼的事實,他對白蘭德悄悄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你放心吧,我沒錢給他們買武器,說換槍是忽悠他們的~」
白蘭德:「……」
誰說阿綏傻,對方明明猴精猴精的,關鍵時刻從來不犯糊塗。
大雪封山,獵物並不好找,大部隊在林子里走了許久也沒發現能吃的東西。南部雌蟲的五識一向敏銳,白蘭德走到一處黑石岩前,忽然嗅到空氣中殘留的野獸尿騷氣,下意識攥住了阿綏的胳膊:「別往前走了,裡面很可能有巨型異獸。」
他們打獵只想捉幾隻小型魯魯獸,沒必要和那種恐怖的大傢伙對上。巨型野獸一般都會用尿液氣味標記自己的地盤,附近出來覓食的火蟻走到附近就自動轉身離開了,很明顯在懼怕空氣中的氣味。
阿綏雖然很想打一隻大獵物,但見白蘭德和許岑風的神色都有些警惕,只好抬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調轉方向換另外一條路走。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身上的陌生氣息太過強烈,不遠處的黑岩洞窟深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兇猛低沉的吼聲,震得山上的積雪都簌簌落了下來。
阿綏等人聞言頓時一驚,紛紛進入警戒狀態,他們一邊後退撤離,一邊緊張盯著黑岩洞窟里緩緩走出的那個巨大黑影,待看清之後,面色齊齊一變。
因為薩利蘭法常年受到源石污染的緣故,不止是樹木,就連動物也產生了變異。只見從黑岩洞窟里走出了一頭通體雪白、形似麋鹿的動物,它的頭頂長著將近五米長的斑龍角,尖端十分鋒利,嘴裡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吐出了一團噴射性唾液。唾液落在雪地里,緊接著那一片土地就被腐蝕成了黑色,很明顯毒性強烈。
白蘭德見狀指尖寒芒一閃,直接進入了半蟲化作戰狀態,聲音沉沉道:「是雪麋獸!」
阿綏沒見過雪麋獸,他只是單純覺得那隻異獸吐口水的樣子很像草泥馬,聞言下意識問道:「那我們是跑還是不跑?」
他這句話問得顯然有些晚了,阿綏話音剛落,那隻雪麋獸喉間忽然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低吼聲,顯然對自己的地盤被人入侵感到相當憤怒。它將四隻蹄子在地面用力磨了磨,緊接著朝著他們飛速沖了過來,快得只能看見一抹白色的殘影。
「好快!」
阿綏見狀驚呼出聲,正準備拽著白蘭德一起躲開,但沒想到雌蟲的速度比他更快。只見白蘭德目光一凜,身後忽然展開一對流光溢彩的半透明翅翼,煽動間掀起一陣凜冽的寒風。他用力攥住阿綏的肩膀,直接帶著對方飛向上空避開雪麋獸的攻擊,暫時躲避在了其中一棵樹上。
雪麋獸的皮膚異常柔韌,普通子彈根本穿不透,這個時候有經驗的蟲都不會選擇開槍激怒對方。
那些雌蟲眼見雪麋獸
衝來,紛紛展開翅翼飛上樹躲避,就連許岑風也不緊不慢爬到了一座高高的黑石岩上棲身,然而黑牙派來盯梢的那些星盜卻嚇慌了神,本能舉槍射擊,雪麋獸被疼痛刺激到,嘴裡直接噴出了一股迅猛的毒液,突突突就像子彈一樣射向了他們。
「啊!!!我的眼睛!!!」
那些星盜不慎中招,頓時慘叫一片,他們捂著被腐蝕的眼睛和臉在地上痛苦打滾,指縫間鮮血淋漓。雪麋獸見狀低頭快速沖了過去,頭頂長角向半空一挑,直接將他們從地上掀起,「噗嗤」一聲刺穿了腹部。
「噗通——!」
是屍體接二連三被甩落在地發出的悶響聲,原本白凈的雪地沾染上了大片暗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周遭靜得一時只能聽見那隻雪麋獸哼哧哼哧喘氣的聲音。
臨近冬季,大部分樹葉都枯萎凋落了,那隻雪麋獸很快發現了躲在樹上的阿綏等人,它毫不猶豫朝著大樹用力撞去,頭頂犄角鋒利,竟是三兩下就將大樹攔腰斬斷了。
「轟隆——!」
巨樹接二連三倒下,震起漫天雪沫。
奎克他們見狀低低咒罵一聲,連忙扇動翅翼想要逃離,然而雪麋獸嘴裡射出的毒液就像機關槍一樣漫天掃射,他們不少蟲都中了招,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齊齊墜落。
奎克他們已經進入了半蟲化作戰狀態,但不知是不是礙於阿綏在場,不想暴露實力,於是多數情況下都在躲避攻擊,看起來異常憋屈。
阿綏躲在樹上,見狀對白蘭德道:「你待在上面別動,我下去看看。」
阿綏原本想拔劍對付那隻雪麋獸,但忽然發現自己之前削給奎克的那根鐵木枝遺落在了雪地里,拔劍的動作一頓,乾脆收鞘遞給了白蘭德:「你幫我拿一下!」
白蘭德下意識接住了他的劍:「你做什麼?!」
阿綏道:「打獵物!」
他語罷直接躍下樹梢,撿起了地上那根柔韌的鐵木枝,隨手試了兩招,甩出去呼呼生風,打算讓這些隊員見識見識鐵木枝的厲害,這種武器可比槍強多了。
阿綏對奎克他們低喝一聲「讓開」,身形凌空而起,直接衝進了戰場。他手中木棍凌厲一抽,不偏不倚恰好正中雪麋獸的脊骨,緊接著棍梢又如雨點般啪啪落下,短短几秒內飛快擊中雪麋獸周身的各個骨關節處,鐵木枝暗藏內勁,每一招甩出去都足以讓普通人筋斷骨裂。
許岑風原本想上前幫忙,結果發現阿綏一個人綽綽有餘,九節鞭法練得比以前還要精進,就沒有耽誤他耍帥,乾脆靜靜坐在黑岩石上看起了熱鬧。
九節鞭擊出去的時候並不會在皮肉上留下太多傷痕,但每一次攻擊都需要持鞭者的內勁輸入,不傷皮肉,卻傷肺腑,等四十九招全部抽完時,敵人身上的骨頭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瞬間散架。
但雪麋獸的骨頭顯然比普通人強勁許多,阿綏一邊身形敏捷躲避著對方的毒液攻擊,一邊手持鐵木棍尋找對方的要害穴位,久久纏鬥不休。
奎克等蟲只見阿綏已經接連攻擊了一百多招,雪麋獸還是毫髮無損,忍不住焦急出聲喊道:「大首領!我們還是趕緊跑吧!」
這隻雄蟲是不是傻,拿著一根木棍就去和異獸搏鬥,能打死就出鬼了!
然而阿綏卻置若罔聞,練武講究的就是恆心毅力,鞭法打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總能尋到破綻。
第四遍的時候,阿綏終於發現了雪麋獸的骨頭脆弱處並不像普通動物在脖頸七寸,而是在尾椎骨,他每次抽上去的時候對方就會煩躁躲避。
阿綏見狀眼睛一亮,靈活避開雪麋獸的犄角攻擊,又重新將九節鞭法抽了一遍,最後一招的時候,他直接翻身躍到了對方長滿倒刺的後背處,手中木棍對準尾椎狠力
一劈,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卻不是阿綏手中的木棍斷了,而是那隻雪麋獸身上的骨頭斷了——
「咔嚓!」
「咔嚓!」
「咔嚓!」
阿綏的最後一招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前面幾次擊打施加的暗勁終於發揮了作用,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層層遞進。
那隻雪麋獸先是前肢忽然跪地,它嘗試著站起,但緊接著後肢又咔嚓一聲跪在了地上,身上的骨頭瞬間散架,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雪麋獸因為痛苦,喉間嘶鳴不休,緊接龐大的身軀像軟麵條一樣轟然倒地,徒然掙扎幾秒,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氣息。
而阿綏也後退一躍,輕飄飄落在了地面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濕了,胸膛起伏不定,可見剛才那場戰鬥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奎克他們站在旁邊目睹了全程,驚得緩緩張大了嘴巴,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蟲神啊,他們剛才沒看錯吧?!這隻雄蟲居然徒手打死了一隻雪麋獸?!而且武器還是一根樹枝?!
薩利蘭法的雄蟲連風吹一下都會病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打了,簡直太逆天了吧?!阿綏把他們這群身強力壯的雌蟲置於何地?!
奎克鑽破腦袋也想不通阿綏是怎麼用一根小小的木棍解決掉這隻等級不低的異獸的,他眼見阿綏結束戰鬥,連忙屁顛屁顛跑上前噓寒問暖道:「大首領!您真是太厲害了!您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我給您捏捏肩捶捶腿?」
「這根木棍這麼重,怎麼能勞煩您拿著呢,來來來,我幫您!」
阿綏用袖子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聞言也沒多想,直接把手裡的木棍扔給了奎克:「給你!」
奎克見狀連忙接住,頓時如獲至寶,激動得手都在抖。其餘的隊員見狀紛紛湧上前來把他圍在了中間,爭爭搶搶,誰也沒心思去關注地上那隻雪麋獸:
「該死!奎克,你給我看看那根棍子!」
「大首領的功夫也太厲害了!怪不得能當大首領!」
「早知道我剛才也讓大首領幫忙削一根棍子了!」
奎剋死也不給他們看,護在懷裡就和寶貝一樣:「走開走開!這是大首領送我的武器,你們想要自己去找樹枝,別來搶我的!」
白蘭德在樹上目睹了全程,按理說他該感到訝異的,但不知是不是阿綏身上出乎意料的地方實在太多,他現在竟有些習以為常起來。
白蘭德從樹上靈巧落地,他注視著不遠處的阿綏,微微搖頭,淺藍的眼眸閃過了一抹無奈,將手中的長劍遞還給他道:「拿好你的劍,下次別亂丟了。」
他不覺得阿綏手上那根樹枝會比得上這柄從不離身的寶劍,對方剛才大概率只是為了展示一下「鐵木枝」的威力。
阿綏正準備伸手接劍,一抬眼忽然發現白蘭德身後那雙美到令人炫目的半透明翅翼,神色一愣,指著他身後下意識驚呼出聲:「啊!你的翅膀!」
剛才情況太緊急,阿綏都沒來得及注意,他現在才發現白蘭德的翅膀居然露了出來,眼睛因為好奇睜得圓溜溜的,又驚又喜。
白蘭德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的翅翼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他並不習慣在外面暴露自己的翅翼,面色微變,嗖一聲直接收了回去,快得根本來不及捕捉。
阿綏見狀「啊」了一聲,連忙走到了他的面前,就像跟屁蟲一樣好奇追問道:「白蘭德,剛才那個亮晶晶的是你的翅翼嗎?」
白蘭德矢口否認:「你看錯了。」
阿綏又不是瞎子:「我才沒看錯,你的翅膀剛才露出來了,亮晶晶的,好漂亮~」
白蘭德還是那句話:「你看錯了。」
阿綏後知後覺意識到白蘭德似乎不願意在外面展示自己的翅膀,到嘴的話一頓
,又換了口風,壓低聲音悄悄問道:「那……你如果不想給他們看的話,晚上睡覺的時候悄悄給我看看行不行?」
白蘭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