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不怕你了
阿綏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克服恐懼,之後兩天白蘭德卻再也沒踏足過監牢,就連按時巡視的阿克斯少將也不見了身影,只有胖廚子每天風雨無阻的按時送飯。
阿綏讓他幫忙去找白蘭德,對方卻回回都苦著臉道:「大首領,不是我不想幫您,白蘭德少將和阿克斯少將這兩天都在主艦裡面議事開會,附近都是值守的親兵,我根本進不去。」
完了,白蘭德肯定生氣了。
阿綏聞言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念頭。他絕望倒回床上,就像一條擺爛的鹹魚。白蘭德萬一真的以為自己嫌棄他怎麼辦,平常見面了還能解釋一下,現在連面都見不到,完蛋。
許岑風見阿綏神情頹廢,給他出了個損招:「你鬧一鬧就行了,你一鬧白蘭德肯定會過來看情況,反正你是雄蟲,門口的守衛不敢打你。」
阿綏聞言睜眼看向他:「那萬一他們打我呢?」
許岑風:「你怕什麼,他們又打不過你。」
「我才不打。」
阿綏現在學乖了,不上許岑風的當,那些軍雌都一個賽一個的凶,真打起來也不好收場。他起身走到欄杆邊往外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有一名護衛在外間值守,低頭思索一瞬,忽然捂著肚子痛苦叫喚了起來:
「哎呦!哎呦我肚子好疼啊!救命啊!我的肚子!」
許岑風見狀一愣:「你做什麼?」
阿綏卻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別出聲。
阿綏小時候練武偷懶就喜歡用這招,演技雖然不算精湛,但十足熟練。他心想自己都生病了,白蘭德總不可能不過來探望吧?
監牢裡面關的畢竟是兩隻雄蟲,守衛不敢不理。他聽見呼喊聲快步走到牢門口一看,結果發現阿綏正捂著肚子躺在床上打滾,頓時一驚:「你怎麼了?!」
阿綏捂著肚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起來一副病得不輕的樣子,他艱難出聲道:「我……我肚子好疼啊……你快跟你們少將彙報一下,帶我去看看醫生……」
阿綏是重囚,守衛也不敢擅自放他出來:「你先等等,我這就去向少將請示!」
守衛語罷連忙跑到主艦去彙報情況了,彼時白蘭德正在和阿克斯部署作戰計劃,聽聞監牢里有雄蟲生病,動作不由得一頓:「你說什麼?」
守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外面道:「少……少將,監牢里有一隻雄蟲好像肚子疼,喊著要看醫生。」
白蘭德微不可察皺了皺眉:「哪一隻雄蟲?」
守衛不知道阿綏的名字,只能努力形容了一下:「個子挺高的,黑頭髮黑眼睛,年紀看起來不大。」
是阿綏?
白蘭德聞言腳步微動,似乎準備過去看看,然而一旁的阿克斯卻直接對守衛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找一個軍醫過去看看,沒什麼大問題就不用來稟報了。」
他這句話不知是說給守衛聽的,還是說給白蘭德聽的。
守衛只能依言退下。
白蘭德見狀收回腳步,看了阿克斯一眼,淡淡出聲道:「他們不僅是星盜,也是珍貴的雄蟲,在薩利蘭法的領土內,任何一名軍雌都有義務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
阿克斯一直覺得白蘭德對那兩隻雄蟲有些過於關注了:「我當然知道,不過他只是肚子疼,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就算有,軍醫也會過來彙報的。那些星盜今晚很可能過來突襲營地,你現在應該關注的是該怎麼把他們一網打盡,而不是那些惡貫滿盈的星盜。」
白蘭德不想引起阿克斯的警惕,聞言只好重新坐回辦公桌旁商議作戰計劃,只是全程都顯得有些神思不屬,而另外一邊阿綏也被幾名軍雌押送出牢房,在醫務室得到了及時的「治療」。
「這位閣下沒什麼大問題,應該是晚上睡覺著涼了。」
軍醫一眼就看出來阿綏在裝病,不過不好意思戳破,還是裝模作樣開了幾包感冒沖劑給他喝。
阿綏在病床上躺了半天也沒看見白蘭德的身影,終於忍不住悄悄睜眼問道:「你們少將不過來嗎?」
旁邊負責押送的士兵看了阿綏一眼,心想這隻雄蟲現在是階下囚,又不是什麼貴客,肚子疼而已,哪裡能驚動少將親自過來:「假如您的血液純凈度有50%以上,他們也許會過來吧。」
他的語氣雖然不太好,但說的也算實話。
阿綏聞言備受打擊,徹底沒了辦法。他在醫療艙磨磨蹭蹭許久才終於肯回牢房,期間為了把白蘭德引過來,甚至提出了各種無理要求,包括但不限於洗澡洗頭換衣服這種階下囚絕不可能享受的待遇。
但士兵每次去主艦通報回來的時候,都同意了阿綏的各種條件,只是白蘭德依舊沒現身。
看完病之後,幾名士兵把阿綏押送回了牢房。許岑風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結果就見阿綏懷裡抱著一床厚被子走進來,身上還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神情蔫蔫的。
許岑風疑惑問道:「你看見白蘭德了嗎?」
阿綏失望搖頭,把被子丟到了床上:「軍醫說我肚子疼是因為晚上著涼了,多蓋幾床被子就行,白蘭德一直沒過來。」
嘖,這就難辦了。
許岑風安慰道:「耐心等幾天吧,他不可能一輩子不見你的,說不定過兩天就來了。」
阿綏別無他法,只能掀開被子躺上床睡覺,這樣可以讓時間過得快一些:「我先睡一會兒,白蘭德如果過來了你記得叫醒我。」
監牢里的摺疊床又硬又硌,阿綏已經好幾天沒怎麼睡過覺了,他語罷把厚被子往身上一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
當白蘭德結束會議走出星艦的時候,外面的守衛已經被阿克斯借口外出故意調走了大半,只剩一個小隊在四周巡邏。夜間寒風凜冽,他踩過地面厚厚的積雪,先是去了後勤營帳一趟,最後才去監牢探望阿綏。
他們不過幾天時間沒見,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白蘭德想起那天阿綏看見自己嚇得臉色蒼白的樣子,垂眸緩緩攤開了自己的右手,光影從修長的指尖穿隙而過,依稀還能回憶起對方嚇得雙腿發抖的震顫感。
為什麼要害怕呢?
哪怕失去理智變成蟲形,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阿綏……
白蘭德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乾脆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這隻雄蟲已經被軍隊抓了回來,關在牢里、跑不掉……
他揮退一旁的守衛,軍靴落地無聲,直接走到了關押阿綏的那間牢房前,透過欄杆卻見阿綏裹著被子睡得正香。
白蘭德見狀淺藍色的眼眸不由得暗了暗:他因為阿綏的懼怕輾轉反側幾天都沒合眼,對方倒是在監牢里睡得安安穩穩。
白蘭德剛才去後勤營帳端了一碗熱湯過來,他左手托碗,右手屈指輕敲牢門,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聲:「阿綏。」
聲音低沉溫柔,像一團散不開的雲霧。
阿綏聽力靈敏,這下都不用許岑風喊,「嗖」一聲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頭頂翹起了一根呆毛。他抬眼看向牢門口,卻見一抹熟悉的軍裝身影站在門外,不是白蘭德是誰?
阿綏愣住了:「白蘭德?!」
他語罷反應過來,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走到了牢門邊,神情難掩驚喜:「你終於過來了,我等了你好幾天。」
你不是怕我嗎?
白蘭德到底沒把這句話問出口,他從小窗口遞進去一碗尚帶餘溫的湯:「你不是肚子疼嗎,把這碗湯喝了,只能你自己喝,喝乾凈。」
他前面的話聽起來還算正常,後面兩句叮囑卻怎麼聽怎麼怪異。許岑風敏銳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下意識抬頭看向牢門口,恰好與白蘭德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今晚不要睡覺,我找機會放你們出去。」
阿綏和許岑風聞言俱是一愣:「今天晚上?」
他們兩個做夢都想離開監牢,卻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白蘭德身為主將之一,貿貿然放跑了兩個重囚難道不會受到牽連嗎?
阿綏有些擔心:「那你怎麼辦?」
白蘭德微微搖頭:「沒關係,我自有辦法。」
白蘭德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以免阿克斯察覺到什麼端倪。他盯著阿綏喝完了湯,正準備離開,結果剛走沒兩步被對方叫住了:「白蘭德——」
白蘭德回頭一看,卻見阿綏忽然從欄杆里伸出了一隻手,示意自己過來。他疑惑走了過去,下一秒卻被阿綏牽住了手,然後攥得很緊很緊。
阿綏其實還是有一點害怕,手也還是抖的,但比上次已經強了很多。他見白蘭德似有怔愣,靠著欄杆低聲解釋道:「其實我的肚子不疼。」
他就是……想見一見白蘭德……
白蘭德垂眸看向他們緊握的手,依稀還能感受到阿綏細微的顫抖,對方一定還是害怕的,但不知為什麼,努力將他攥得很緊很緊。
「嗯……」白蘭德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從阿綏鬧著要洗澡換衣服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隻雄蟲一定是在裝病,而且大概率是為了見自己。白蘭德原本沒打算過來的,他不希望見到阿綏嚇得臉色煞白的樣子,但他還是過來了。
「我現在不怕你了。」
阿綏原本想說這句話的,但又覺得難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於是又換了另外一句話:「你還生我的氣嗎?」
白蘭德頓了頓:「我沒生你的氣。」
他說的是真話。
阿綏聞言這才悄然鬆了口氣,他牽了白蘭德好一會兒才鬆開手,扒著欄杆低聲道:「那我晚上不睡覺了,等你過來救我。」
白蘭德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很想逃走嗎?」
阿綏當然不喜歡坐牢,聞言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我不想待在這裡了,你早點救我出去吧。」
白蘭德聞言似乎想揉一揉阿綏的頭髮,但因為欄杆阻隔,手抬起一半又落了下去,語意不明的說了一句話:「照顧好自己,我晚一點再過來。」
他語罷徑直走到操控室,打開了走廊中間的防護光門,將阿綏所在的監牢與其他牢房分隔開來,這才轉身離開。
阿綏一直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處這才收回視線。他在床邊重新落座,卻徹底沒了睡意,壓低聲音不太確定的問道:「岑風哥,我們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許岑風聞言緩緩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是啊,我們今天就能出去了。」
他在監牢已經耽擱太久了,如果再待下去,誰也不知道命運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阿綏和許岑風在牢房裡艱難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然而外面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直到後半夜凌晨兩點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驚得他們立刻走到了透氣窗邊查看情況。
「砰!」
「砰!」
「砰!」
軍隊駐紮在郊外,四處都是灌木叢林,後半夜凌晨兩三點正是最疲乏的時候。值守的士兵打著哈欠正準備交班,幾顆煙霧麻醉彈忽然從四面八方扔到了他們腳邊,濃厚的煙霧瞬間升騰而起,在空氣中飛速擴散瀰漫。
士兵發現異常,連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厲聲喊醒了正在營帳里睡覺的同伴:「不好了!快起來,有敵襲!」
他話音剛落,四面八方就響起一陣密集的槍聲,場面頓時陷入混亂。大批穿著黑色作戰服的星盜從雪地灌木里現身,一邊持槍向軍隊射擊,一邊飛快攻入了那艘關押著眾多囚犯的星艦。
阿綏只見一群星盜忽然從外間持槍沖了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狂砸牢門,對準門鎖一陣瘋狂射擊,將裡面被關押的星盜全部放了出來。
「快走!我們的彈藥支撐不了多久了!」
那些星盜殺紅了眼,甚至都顧不上牢門裡的蟲是不是和自己一夥兒的,直接和他們一起沖了出去。
阿綏和許岑風的監牢在角落裡,外面橫隔著一道光門,其中一名星盜對準光門掃射半天也沒能破壞機關,只能語氣遺憾的對阿綏他們道:「兄弟!我幫不了你了!這扇光門太牢固打不開,我們只能先撤了!」
阿綏已經看傻了眼,聞言下意識道:「那……那祝你們一路順風。」
許岑風靜靜站在一旁,也好心送上祝福:「一路走好。」
時至此刻他終於猜到了什麼,白蘭德肯定是想趁著這些星盜劫獄的時候把他們放出去,外面的密林里八成已經埋伏了不少士兵,這些送上門的星盜都在劫難逃。
阿克斯早就帶隊埋伏在了附近的山坳處,他眼見那些星盜和同伴一起逃入密林,在原地靜等了半個小時,這才對身後的部下打了個手勢:「悄悄跟上去,不要被發現了。」
部下卻擔心兵力不夠:「少將,那些星盜數量太多,要不要多帶一個小隊?」
阿克斯淡聲道:「不用,我們的數量足夠了。」
今天廚子送去的晚飯里都下了劑量不輕的慢性麻痹葯,預計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會起作用,那些被劫走的囚犯不僅不會成為星盜團伙的助力,反而會成為他們的拖累。
阿克斯語罷直接帶著隊伍潛入了密林,身形消失在黑夜盡頭,只剩一地戰後狼藉。
白蘭德一直等到阿克斯帶隊離去,這才拿著監牢鑰匙走進星艦,他三兩下打開牢門,對阿綏和許岑風沉聲催促道:「快跟我走,阿克斯的隊伍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到時候再逃就來不及了!」
阿綏和許岑風聞言連忙從監牢里出來,跟著白蘭德跑到了外面的雪地里。此時營地里只剩了一個小隊的士兵還在值守,而且看起來相當臉熟,赫然是奎克和朱利安他們。
奎克眼見阿綏和許岑風逃獄,沒有絲毫要阻攔的意思,甚至還給他們指了一條路,壓低聲音拚命示意道:「大首領,阿克斯少將剛才往左邊走了,你們趕緊往右邊跑。」
「右邊?!」
阿綏上次就是因為沒聽奎克的話,結果被許岑風給坑死了,這次他吸取經驗教訓,聞言立刻和許岑風往右邊展開逃亡,白蘭德則從星艦上取下了一個黑色的行軍背囊,持槍跟在他們身後護送。
雪地難行,加上夜黑看不清路況,他們跑得尤其艱難。阿綏跑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忽然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手麻腿也麻,大腦襲來的眩暈感也一陣強過一陣,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地,朝著地面栽倒了下去。
「噗通——!」
阿綏並沒有落地,而是被一直在身後護送的白蘭德穩穩接入了懷中,後者似乎並不訝異阿綏會忽然暈倒,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跑在前方的許岑風發現不對勁,回頭一看,卻見白蘭德不知何時早已停下了步伐,右手穩穩摟住了陷入昏迷的阿綏。雌蟲淺藍色的眼眸一度和四周冰雪鑄成的世界相互呼應,美麗卻又不帶絲毫溫度。
許岑風跑得太急,見狀不禁喘了口氣,冷風順著他的口鼻灌入肺腑,冷得四肢百骸都在發顫:「阿綏怎麼了?」
白蘭德神色平靜,聲音在風雪中有一種錯覺的溫柔:「他沒怎麼,我只是讓他好好睡一覺而已。」
許岑風想起了那碗肉湯,詫異出聲:「你給他的飯里下了葯?!」
白蘭德不語,只是將手裡的行軍背囊隔空扔到了許岑風的腳邊,砸在雪地里發出了一聲悶響:「包裡面有一些錢財和食物,你再往前走幾百米,那裡停著一艘星艦,帶著這些東西離開西部,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許岑風明知道結局,但還是忍不住皺眉問了一句:「那阿綏呢?」
「阿綏?」
白蘭德聞言低笑了一聲,他的眉眼溫潤如玉,讓人不禁想起天邊皎潔的月光,只是聲音有些捉摸不透:「阿綏不用逃,他不適合當星盜,也不適合逃亡……」
白蘭德說著又頓了頓:「他會和我在一起。」
雖然阿綏醒來如果知道他放走了許岑風,並且故意把他迷暈留下,心中會產生幾分恨意也說不定。
白蘭德思及此處,無意識收緊手臂,將阿綏摟得更緊了一些。
許岑風如果知道白蘭德內心的想法,一定會勸他多慮了,阿綏早就不想當星盜逃亡了,而他也早就想離開北部了,這樣的結局對誰都好。
許岑風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呼——」
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不止,紛紛揚揚從天際飄落,今夜沒有月亮,郊外也顯得格外清冷荒蕪。
許岑風最後彎腰撿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拍上面的落雪。恍惚間他好像嘆了口氣,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終於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好好照顧阿綏,幫我給他帶一句話。」
白蘭德聞言抬起眼眸,纖長的睫毛落了一層薄雪,靜聽下文。
許岑風站在雪坡上,背上了行囊,他低沉的聲音隔著風聲遠遠傳來,有些模糊不清:「讓他不要難過,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永遠在一起,等到來年雪化的時候,我們還會在同一個地方重逢。」
等到來年,北部就該迎來一場溫暖的春日了,想念的人終將會相見,離散的人也終將會重逢,他們不一定能重回故里,卻可以聚在一起抬頭看看故鄉的明月。
許岑風語罷對白蘭德揮了揮手,轉身步入風雪中,聲音遙遙傳來,帶著幾分洒脫的笑意:「明年你也和阿綏一起過來吧,來霍斯堡做客,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霍斯堡?北部的地盤?
白蘭德聞言微不可察皺了皺眉,顯然不太明白許岑風話里的意思。他抬起眼眸,見對方已經漸行漸遠,終於看向懷中陷入昏迷狀態的雄蟲,垂眸在對方額頭落下一吻,俯身將阿綏抱起來帶回了營地。
而另外一邊,奎克和朱利安他們正聚在一起低聲說話。自從阿綏和許岑風被抓回來之後,他們就吃不好也睡不香,每天都飽受良心的譴責,現在終於可以卸下心頭重擔了。
奎克感動得眼淚汪汪:「大首領終於跑出去了,我這兩天愧疚得飯都吃不下,瘦了好幾斤。」
朱利安也沉沉嘆了口氣:「希望大首領和軍師能改邪歸正,以後不要再當星盜了。」
那兩隻雄蟲本領不俗,模樣漂亮,性格又好,無論在哪裡都能活得風生水起,何必想不開當星盜。幸虧白蘭德少將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否則大首領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嗯?大首領?
朱利安眼神不經意一掃,忽然看見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從遠處回來,懷裡還抱著一隻黑髮黑眸的雄蟲,不由得愣在了當場:「白蘭德少將?」
白蘭德無視他們獃滯的目光,抱著阿綏徑直步入了自己平常用來休息的那艘星艦,把對方安置在了裡面的私密隔間里。這艘星艦平常不會有誰過來,就算想強行闖入,也必須通過指紋驗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安全,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蘭德做完這一切,轉身走到了舷窗邊,抬手將窗戶降下大半,風雪瞬間灌入內艙。他淺藍色的眼眸盯著外間的奎克等蟲,溫柔笑了笑,卻讓人難以忽略周身的危險氣息,抬手以食指抵唇,低聲吐出了一個字: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