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遵循
黃舟一隻眼睛微微眯起:「什麼交易,你也配?」
「把你知道的歷史全部說給我聽,而我會答應你,如果我遇到了時劍,我會盡量幫助她。」
黃舟臉上再也沒有醉意,只是愣著看了宅宇許久,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憔悴:「這段歷史,在我眼中並沒有這麼值得一說。」
黃舟身體漸漸凝固成土塊碎裂,只留下一句話:「你去吧。」
宅宇催動天劍飛升移動,來到已經燒凈的無間之腔,落地后問:「這個地方從何而來。」
黃舟從土中鑽出,先喝了一口:「生死二劍在兩百多年前被滅邪盾奪走你應該知道,那時天下大陸和東旗大陸都處於風雨飄搖中,具體的事情我不清楚,只知道這裡是其中一個戰場。」
「那死劍劍主在任不過五十年,卻忽然起了殺人養劍的想法,從西歐開始、途經真知國、萬藤國,最終來到潤都,具體在何處被滅邪盾擊敗也是未知,但這件事的確發生在天下大陸。」
宅宇催動天劍移動,沿著海岸向北而行,忽然察覺有些怪異,便落在附近一個小島上問:「此處地形真是奇特,我印象中應是一個山脊為間,區別左右的大島嶼,怎麼會是一邊極高一邊極平坦的弧形。」
地劍從小島上的砂土裡跳出,手裡抓著一條鮮活黃肚小魚,忽然一陣火焰在活魚身上灼燒而過,他看著大島嶼往魚背脊上咬了一口,兩根手指伸到牙齒前把刺挑出后說出一個詞:「世界壁壘。」
「世界壁壘是上個時代人類文明最後的瀕死之地,現在雖不在這裡,卻就是在這裡建造的。」
「原來如此,那麼被挖空也不奇怪了。」宅宇拄著天劍說道,卻沒有飛上天去。
地劍眼睛往下看,專心吃了幾口魚
「那是一座移動陸地,有此島一半的長度,不過以前還有為其建設的跑道,是用來加速世界壁壘的。在最終斬斷結束后,跑道也被拆解成資源造出船,最開始人就用這些船到達世界上各個無人地帶。」
「而世界壁壘,現在停在北道半島以北的海域中,再也沒有移動過,現在還有一些人居住在裡面。」
「似乎還有一些人,拆除了跑道建成火箭,去了天上。」
宅宇驚醒,疑惑道:「天上?」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過,不過按照記錄,有些人去了月亮上。」地劍隨手把魚骨丟進海中說。
宅宇眯眼看了看天空:「世界壁壘裡面一定保存著上個時代的一切。」
「應該說是上個時代最後剩下的東西。」地劍看著太陽站起身:「其實昨夜劍堡上空飛過的飛行器,也是世界壁壘的兵器,只因七十年前我與他們有過協議,才會前來相助。」
面對黃舟對最終斬斷的成見,宅宇無可奈何,他知道,或許這是今世人們對叢生最大的隔閡。
正因如此,現在追尋真理的道路上,再也不會同上個時代一樣還能三三兩兩遇到前來試探的人,恐怕無論對任何人說出他要將叢生推上皇座,都只會被當做邪惡來看待。
宅宇折返到聖山方位,看著一片平地陷入無言,疑惑地伸手渡步。
地劍在旁酒喝得激烈,卻比宅宇更加說不出話,最後只解釋道:「最後的滅邪盾已完了,之前抓到過一隻邃鬼保存在滅邪盾,就在日前趁內部空虛,這佯裝受禁的邃鬼趁機發難,人員已被屠殺殆盡。」
「這就是你為何借酒消愁?」
「我想喝就喝了,我還需要考慮這個么?」
宅宇又道:「那邃鬼如何了?」
「又關你什麼事。」地劍喝道,拔出地劍來悠悠說。
「你最好珍惜這個我給你導遊的機會。」
宅宇無奈搖頭,他想黃舟這在聖山的一出一進,似乎劍心已經受創,這維護了七十年的滅邪盾毀滅在朝夕間,卻又無法引動他一絲同情。
經歷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人,對死亡的麻木是理所應當,何況這滅邪盾又已被地劍侵染,只不過是一種浮於表面的合作,真正奉行經典的滅邪盾,是絕對不會容忍地劍被某個人據為己有的。
「那麼當生死二劍橫行世間時,當時的地劍與天劍又做了什麼。」宅宇向遠處顯眼的香鼎走去,如此問道。
黃舟眯眼看著宅宇,心中終於警醒起他的背景。
宅宇看著香鼎繼續說:「你騙得了人世,你騙得了從劍,卻騙不了我。」
「真正為奪神劍的滅邪盾戰士絕對不會容忍你長生,也絕不會讓神劍任你獨享,否則他們又何來的動力幫助你對抗願劍。」
「滅邪盾在此地,在東旗大陸的滅亡,我早猜想到如果沒有當時的天地二劍幫助,願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滅亡滅邪盾,說不定那生死二劍的屠殺,也有他們從中作梗。」
黃舟額頭浮出煞氣,眼神凶厲慢慢逼問:「那你是要替他們做主了?」
宅宇不為所動,側目輕輕譏諷道:「你又誤會我了,我從來不對滅邪盾的滅亡感到惋惜,或者說,我早就對人的死亡麻木了,你不也能體會到嗎,在你封閉的七十一年間,慢慢地。」
黃舟咬牙切齒,卻避過挑撥,又喝了一口酒,吐道:「果然在你面前什麼都隱瞞不了,那兩百年前,天地二劍的確默許了以生死二劍逼迫滅邪盾出世。」
他語氣憤憤:「只因為當時的滅邪盾太可怕了,那一百萬的戰士有一半能在神劍面前站穩腳跟,還有一半即便作為階梯,也是無比恐怖的力量,沒有七劍想感受那海浪般撲來的戰士,上任地劍曾文字記載過,人是不能殺如此多同類而不瘋狂的,一旦和他們正面對抗,即便得勝,自身也不能再容於人世,也不會再覺得自己是人了。」
「那樣,又成了你們敬仰的那個人所不容的敵人。」宅宇站在香鼎前,輕輕譏諷。「你們這些七劍,實在太可憐。」
黃舟怒道:「誰讓他們一直對七劍虎視眈眈!只不過,這事不是我乾的,可別怨到我的頭上!」
「是不是你乾的也沒有區別,最終都是以人性去使用七劍罷了,你們都選了中庸之道,自由散漫地揮發力量,利用所有無知可憐的人替你們維持秩序,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擁有多偉大的東西,說到底,是把自己的名聲至於了世界萬物之上,又愚昧地想高風亮節,冠冕堂皇地稱王稱帝。」
「那不是神,那只是最無恥卑鄙骯髒的人。」
宅宇抬起手看看自己石英色的手心,慢慢攥緊,回味自己追尋真理的決心。
【時候到了。】
宅宇身體慢慢飛升,那香鼎上三根粗大的焚香歪斜倒下,天公將泥漿倒入大地,頃刻間的狂風暴雨將沉重香鼎吹倒,無數樹木被連根拔起如砂礫吹散在黑夜的惡風中,強震間地表亦垮塌。
一瞬的天地變色,展現他對七劍無與倫比的契合,不必拔劍就可以輕易引動其中力量。
孤零零的黃舟不甘示弱地朝上看,面目更加嗜血。
【黃舟,我會讓你知道,七劍究竟是什麼東西,它們比你所想更重要,亦更恐怖,人,是不配使用的,而當你放棄用地劍來仲裁,害怕身上背負殺人罪惡時,你就已經無法被饒恕了。】
三道神芒如指針排列在宅宇背後,那狂風,黑霧,白花在四面八方延伸,遍布戰場,挪音徹響。
【我來殺你了。】
黃舟在勁風中不動如鍾,腳下火焰燃起,一塊巨石升騰在他面前直接被熔鑄成一副長刀,他右手長刀左手地劍,憑一長一短雙刀威勢怒喝:「爛齒小兒!在記錄中,你僅不過活了34年,也敢在我面前吹噓對人性的理解?你不僅幼稚無比!還自詡比天高!爾爾笑話,成為你的墓志銘時,千萬人唾棄、千萬人嘲笑!」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