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看好她？
畢竟是個大病一場的病人，晏沐陽跟夏瑾說完話沒多久，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肖志軍風塵僕僕地趕過來了。
這一天兵荒馬亂的，夏瑾也沒想起來要通知他，問了才知道是下午晏秋玥給他打了電話。
肖志軍站在晏沐陽床邊，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回過頭來壓著聲音問夏瑾：
「真的醒了，我怎麼看他還是睡著時那樣兒？」
夏瑾理解他的心情，笑起來：「難道我們沒事逗你玩兒呢？」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肖志軍這才找個凳子坐下來，眼睛還是往晏沐陽那邊看，「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嗎。」
肖志軍高二的時候學人混社會，整天逃課導致成績一落千丈。
是好兄弟晏沐洋把他罵了一頓又給他補課，硬拽著他踩著錄取線考上大學的。
就連他爸爸媽媽對晏沐陽也是心存感激的。
兩人大學畢業想自己創業，肖志軍的爸爸說，是看在有晏沐陽加入的份上才願意給他出第一桶金。
晏沐陽出事的時候就是他忙上忙下出的力。
夏瑾看見肖志軍想起來一件事，早上她在劉姐店裡接電話時就琢磨過了，要讓肖志軍趕緊做個小程序出來方面接單和統計。
「我們今天還到住院部這邊發了傳單，以後下單的客戶會越來越多，接單的餐館和外賣小哥也會越來越多，可不能出錯了。」
國人本來就有「民以食為天」的說法，在吃食的方方面面上都非常看重。
「你想想，人家抱著期待的心情等了半個小時，結果我們送錯餐了。那行不行？人家要不要失望生氣？」
夏瑾拿出最近都會隨身帶著的小本子，要把自己的構想解說給肖志軍聽。
但是肖志軍完全沒抓住她的重點，一臉驚訝，「你們這外賣這才正式開始還不到一個星期吧，你就要拓展業務了？」
夏瑾把小本往膝蓋上一放，給他數起來：「劉姐本來就在小區里有4、5單固定客戶，她為了節省人手就讓給我們去送了。」
「我們發了傳單以後，附近幾個小區每天午餐差不多穩定在25單左右，晚餐也有十幾單。」
「除了劉概負責的住宅區之外，你們公司寫字樓那邊的訂單更大。別說我們了，劉姐都打算再招個廚師了。」
畢竟還是中午連家都回不了的社畜才更需要外賣。
不過開發了醫院這邊的業務以後，劉姐那邊一家店肯定是供不上餐了。
她問道：「你以前有沒有吃到過好吃的快餐，推薦一下給我？」
最好是跟劉姐家不同類型的，或者店面位置在不同區域就不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產生內部競爭。
肖志軍想了想，說了幾個他們公司員工以前也經常吃的小餐館。夏瑾在自己的小本上記下了。
記完她又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給肖志軍說了自己想要的小程序功能。
肖志軍越聽看他的眼神就越奇怪。
「我記得你也就是個高中畢業的文憑，沒怎麼接觸過信息技術這一塊兒啊，怎麼你對程序開發這麼熟悉？」
「沒有啊，我完全不懂程序開發。」
夏瑾一臉謙虛，「只是比較會提要求。」
當慣了甲方嘛，不管人家能不能做到，先把要求提出來！
肖志軍狐疑地看著她，想想她有些用詞確實是外行才會的，才沒追著細問。
「你說的功能有些是做不到的，不過大部分還是能做到的。」
「那就先做著唄，能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慢慢完善嘛。」
兩人聊得認真，夏瑾的電話響起來。
是訂餐電話。
夏瑾正要出去接電話，就聽到肖志軍喊了一聲：「哎呀，你真的醒了啊！」
她抬眼一看，晏沐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他也不出聲，就安靜地躺著聽他們說話。
夏瑾知道這兩人肯定也是有話要說的，打個招呼就自己拿著小本子出去病房外面接電話了。
目送夏瑾出門，晏沐陽收回眼神看向臉上還掛著笑容的肖志軍，言簡意賅：「說。」
肖志軍聽了他的話，臉色馬上一垮。
果然是真兄弟，晏沐陽果然是太了解他了。
「你怎麼知道出事了？」
晏沐陽輕哼一聲，神色平靜：「說吧。」
肖志軍那個急性子，當他知道自己醒過來的半個小時之內就應該出現在病房裡。
但是他拖了好幾個小時才來，而且剛才在跟夏瑾說話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夏瑾跟他不熟看不出來，但是晏沐陽不到兩分鐘就看出來了，肖志軍心裡有事兒還是件大事兒。
肖志軍換了張愁雲密布的臉，走到晏沐陽的病床邊：「晏子，你出事前策劃的《封神榜》被人偷了。」
「我們花大力氣拉投資寫代碼耗時近兩年，眼看著下個月就要面市了，結果曹俊鵬那兔崽子他們公司出了個《上古封神》。」
晏沐陽剛剛睡了一覺，說話聲音還有點沙啞，但是勉強能說稍短的句子了。
「會不會是巧合？」
肖志軍暴跳如雷：「這要不是他偷我們的，我就一頭撞死在他們公司前給他們賠罪。」
「什麼巧合，怎麼可能有這種巧合，他們就連主角人物的造型和動畫效果圖都跟我們的有八成像。」
曹俊鵬公司做的《上古封神》畫質粗糙、遊戲體驗差，但是卻佔了優先權，他這就是擺明了是在惡人。
要不是接到玥玥電話說晏沐陽醒過來，他很可能現在已經在曹俊鵬公司往他臉上潑紅油漆了。
聽他說完，晏沐陽瞭然。
心血被盜當然不可能不生氣，曹俊鵬是他的同班同學。
本來兩人就氣場不合談不到一起去，也就見面點個頭的交情。
也不知道為什麼，大三某天起曹俊鵬就開始處處跟他作對，連他的保研名額都找關係搶走。
晏沐陽也曾試圖找他溝通過，哪知對方油鹽不進連溝通都拒絕。
只是經歷一場生死，晏沐陽心境比以前更穩了許多。
「你先別急。我們虧錢，他們未必就能賺錢。」
肖志軍的性格他知道，從來不會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公司肯定還有除了《封神榜》之外的項目，總不會鬧到要倒閉。
他們白做工一年多，曹俊鵬趕工遊戲恐怕投入比他們的還大。但是現在遊戲越來越多，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賣不了錢。
「我們有設計圖授權合同，慢慢告。」
他們的遊戲人物造型是找了專業畫家設計買版權的，當時他就非常正規地和畫家簽了全套授權合同。
肖志軍還是氣憤難平：「有合同也難告啊，起訴時間長，最後就算告贏了賠款也不痛不癢的。」
國內知識產權意識近年才剛剛萌芽，之前有類似的侵權案例也才罰款了十幾、二十萬。
這對姓曹的來說，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失啊。
晏沐陽唇角微微彎起，「我們活得好好的，以後慢慢膈應他。」
肖志軍一聽他這話頓時也跟著眉開眼笑：「也對，以後我們慢慢收拾這孫子。」
就當拿這半年的付出跟老天爺換晏沐陽醒過來，那也太值了。
只要人醒了，要什麼沒有。
「《封神》遊戲組的工作先停下來，抽點人手做夏瑾說的事。」晏沐陽說道，「項目我來跟進。」
肖志軍一愣，「你看好她這個項目？」
聽晏沐陽的意思是非常看重夏靜的合作了。
他當時會答應跟夏瑾合作，一是聽夏瑾說得也還像回事，另外很大原因還是看在晏沐陽的面子上。
反正前期線下投資不超過五萬塊，就當陪著她玩兒也沒問題。要真做不下去也就是虧了這五萬塊而已。
晏沐陽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我們之前就討論過，接下來的網路時代誰最會利用網路，誰就是贏家。」
醒來后，他斷斷續續地聽了夏瑾關於美食網路、外賣集團的構想，腦子裡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現在大家都知道網路是個好東西，可是都不會用啊。
有點技術的都在搞網路遊戲，行業內部混亂又臃腫。
而夏瑾的這個外賣生意，很明顯就是在利用網路吸收甚至是培養客戶，是一種非常新的網路運用理念。
看起來交易在線下，實際上決勝關鍵卻是在線上。
國外早已經有亞馬遜、卓越利用網路售賣物品，可是還從沒有人用網路來解決每天都需要的食物。
人一天三餐都有食物消耗，這是個多麼龐大的基數。
如果能把這件事做好，那不比做遊戲更有趣？
「《封神》的開發擱淺，就算現在馬上開始動手再開發一個新遊戲，周期長不說，萬一再被偷了怎麼辦？」
不如先玩一點曹俊鵬看不懂的東西。
「你想想，外賣這個東西的銷售核心是什麼，行業競爭力是什麼，等我們做出來了以後，曹俊鵬他想抄抄得了嗎？」
肖志軍也不是笨人，之前只是慣性思維有點低估了夏瑾。但是有了晏沐陽的點撥，他豁然開朗。
他和晏沐陽當初做遊戲公司並沒什麼遠大高尚的目標，只不過是當時看到了網路產業的潛力。
目的都是賺錢，怎麼賺還不都是一樣的。
「要是做成了，我們豈不成了行業領軍人物？」
晏沐陽一笑，「別說小了，這叫行業開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