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

整夜的交談，二人聊了很多。從李小龍進入聖靈閣，到他的武學理念，再從近期的要是，到接下來的打算，都毫不避諱的告訴了謝朗。

「若你所言屬實，不說前無古人，恐怕真就是後無來者了。原以為，天劫已是舉世難尋。沒想到，你竟然能引動虛空雷劫。關鍵是，不僅沒被炸死，還能藉此逃出生天。」

當李小龍說起被困天龍八部陣時，謝朗更是舌橋不下，大為震驚。

「或許這個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相對的，謝朗也和李小龍說了很多。其中就包括後者最感興趣的，戰氣與身體發力相結合的問題。

「原來如此！戰氣與身體發力同頻同調，容錯率當真極低，稍有不慎，反而會傷及自身，難怪沒人敢這麼用。朗哥真乃曠世奇才。」

李小龍對謝朗的方法及理論，也是高度認可。當真有種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的感覺。

翌日。

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與一名手持玉笛的青衣俠士，走在人跡罕至的山林間，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植被。

良久，謝朗開口問道：「小龍兄弟，你確定這裡有你要找的人嗎？」

李小龍點了點頭：「這個消息，是我無意間自九卜閣人口中聽到的，應該錯不了。」

「九卜閣嗎！這些人都出世了，看來真要變天了！」

謝朗微微皺眉，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有什麼說法嗎？」

李小龍有些好奇。

謝朗點了點頭道：「近千年來，大陸上開始流傳這麼一句話：九卜殤，風雲盪；域臨劫，人衰亡；無字經，吐金芒；疆界動，乾坤狂；天劫變，命無常；道祖出，生死相；異神現，獨龍罡；常聖泉，禁魍魎。」

「什麼意思？」

李小龍聽得是一頭霧水。

「第一句不難理解。就是說，九卜閣人一旦現身，公開起卦，那麼，便會攪動無邊風雲。所以，很多人都將九卜閣的現世，視為大動亂的徵兆。」

謝朗解釋道。

李小龍有些詫異：「照朗哥所言，這豈不是跟預言一樣了？」

謝朗搖了搖頭，表示這句話流傳千年。而九卜閣，至今也從未公然論卦。若果你的消息真得自九卜閣人之口，那麼，多年來的傳言，或許真要開始應驗了。

「這片山谷中，雖然異獸潛伏，並非表面上那麼唯美。但要說陰氣凝聚，卻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環顧群山，謝朗皺著眉頭道。

「如果是結界呢？」

李小龍沉吟。

聞言，謝朗立時茅塞頓開，長笛一旋，道：「對呀！結界，我怎麼把這茬給忽略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縱觀所有山勢，也的確唯有這處山谷，最適合那些東西聚集了。」

李小龍也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所謂，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群山環繞的谷底，不時沉澱的瘴氣，對它們來說，與天堂無異。」

兩人在山谷中穿行了半日，但卻依然沒有什麼發現。好在，李小龍所指的路，皆避過了潛伏的強大異獸。其神識之敏銳，讓謝朗都大為吃驚。

「沒想到，一個靈化階段的氣戰者，神識竟能強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尋常戰王，恐怕都不見得有你這般敏銳的感知。」

聽得謝朗的稱讚，李小龍只是笑而不語，自顧自的繼續探查著。半刻鐘后，他腳步一頓，整個人突然變得沉靜起來。

「有情況？」

見其如此，謝朗瞬間警惕起來。

李小龍微微點了下頭。隨著精神之力全面展開，一隻身形矯健的斑斕鬼豹映入眼帘。

從體型上看，這隻鬼豹不過兩米身長，算起來，應該還未成年。其戰鬥能力，也最多不過媲美戰者級中期，顯然未開靈智。然而，當李小龍將精神力聚攏起來，卻發現了一絲異樣。

這種斑斕鬼豹，本是深山中比較常見的異獸，即便成年了，也不會太強。在這眾多強大異獸蟄伏的深谷中，它們幾乎都是群體行動。因為，落單就意味著死亡。

而李小龍發現的這隻斑斕鬼豹，不僅獨自行動，而且一路上更是橫衝直撞，根本沒有半點本能的危機意識。而且，它身上的斑紋，也與認知中的鬼豹略有不同。其密布全身的黑色斑紋間，還隱伏著絲絲暗紅色的血線，更憑添了幾分詭異。

說來也奇怪。就是這樣一隻弱小而莽撞的斑斕鬼豹，卻並未淪為其它異獸的口糧。一通肆無忌憚的奔行，甚至還驚退了堪比戰氣級巔峰的山林地蜥。著實有些獨特。

隨著對斑斕鬼豹的不斷觀察，李小龍的嘴角，也逐漸勾勒出一抹笑意：「我想，那些東西已經找到了。」

「有這等精神力加持，真要全力一戰的話，我不見得就能勝過你吧。」

謝朗也放開了精神力，但卻一無所獲，不禁一陣感慨。

李小龍不以為意地咧了咧嘴，說了一聲「跟上」后，便迅速朝一個方向潛伏過去。

鬼豹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左顧右盼，像是探尋著什麼。半晌，它在一株漆黑如墨的小葉矮草前停了下來，看上去很是興奮。

慢慢的，它將自己黑斑密布的頭顱湊了過去，隨後張開大嘴猛然一吸。只見，一股黑色的氣體，像焚香的煙霧一般，被其吸進了嘴裡。當煙霧被吸盡，那株黑色的小葉矮草，就像被抽干水分一般，竟直接枯萎了成沙了。

與此同時，李小龍二人已經趕了過來。看著一臉滿足的鬼豹，他們不禁露出異樣之色。因為，這隻弱小的斑斕鬼豹，竟突然口吐人言。只聽它大嘴開合道：「不愧是聚陰谷，連凝魂草都隨處可見。若非急於封困那小丫頭，本座定要把這裡的凝魂草吃個乾淨。」

「咦？」

突然間，鬼豹靜極而動，原地騰身，直接躍上一株大樹。而後一臉警惕的環顧四周。

匍匐在枝葉茂密的樹梢上好一會兒，鬼豹才再次開口道：「虛驚一場！都怪那個難纏的老傢伙，讓我過度緊張了。不過他也離死不遠了，弄死老傢伙后，再將那小丫頭一身的煞氣盡數吸收，到時候即便是那兩位般的存在，也不敢再輕視我了。嘿嘿…嘿嘿嘿…」

只聽樹梢間傳來刺耳的笑聲，隨即，一道斑斕的影子便向山谷深處閃去。

不遠處，李小龍二人收斂氣息，看著鬼豹離去的方向，謝朗不禁道：「好險，差點被這傢伙發覺。還好你及時鎮住了精神波動，不然，就只能先幹掉它了。」

「這傢伙的實力不弱，盡量不要打草驚蛇，遠遠的跟著就好。」

說著，李小龍緩緩收起鎮魂之力道。

對於李小龍的能力，謝朗內心很是好奇。但出於信任，他還是把好奇心收了起來，看著前方道：「它像是在對付什麼人。只是，誰會跑來這種深山空谷呢？」

李小龍起身道：「不論如何，既然已經找到了它們的蹤跡，就不能讓其如願。走，跟上去！」

說著，他便率先沖了出去。

山谷的最深處，植被密布，綠盈盈的一片，遠看生機盎然，近看卻顯得有些壓抑。

「那隻鬼豹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謝朗踩了踩腳下堆積的落葉道。

「嗯，我的感知也是在這裡斷掉的。似乎有什麼東西隔絕了探查。」

李小龍也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

正思索著，卻聽謝朗喊道：「小龍兄弟，你快過來。」

大步來到謝朗身邊，李小龍頓時露出喜色，道：「果然是結界。難怪一路走來都沒什麼發現，原來這結界的出入口藏在樹洞底下。」

「走，看看去。」

說著，謝朗就欲闖入。然而，李小龍卻開口攔住了他：「等一下…」

見謝朗停下動作，李小龍這才分析道：「這結界既然被隱藏起來，自然是不想輕易被人發現。如果強行破開，可能會打草驚蛇。」

「你有辦法？」

謝朗詢問道。

李小龍盯著樹洞下一道一人多寬的屏障，輕輕搖頭道：「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試試。如果不行，再強闖不遲。」

說著，雙掌分別浮現出一金一銀兩道霞光，正是那神秘的化魂與鎮魂之力。只見他雙掌一合，兩道霞光帶著詭秘的力量，與其精神之力相互交融。下一秒，李小龍的雙掌之上，像是多出了一層水波狀的漣漪手套，充斥著高頻精神波動。

「這是…原始精神波動！」

看著李小龍的雙手，一旁的謝朗震驚不已。

也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所謂的原始精神波動，就是一種共性的精神狀態。它純凈清澈，不含任何雜質與糟粕，能夠與絕大多數精神力產生共鳴。而此刻的李小龍，就是將自己那原本帶有個人特質的精神力，轉化為了最純粹的原始精神力，並包裹住雙手。這番操作，已經不是實力強弱的問題了。這是一種特殊的精神能力，沒有驚人的天賦與逆天的造化，任你實力再高，也無法做到這般隨心所欲。

然而，令人驚異的還不止於此。只見那隱隱泛著漣漪的雙手，緩緩向結界伸去。與此同時，李小龍開始飛速調整精神波動的頻率。最終，一種同頻共振的感覺出現，他整雙手就那麼毫無阻礙地探了進去。

「抓住我！」

謝朗愣神之際，李小龍突然開口提醒了一句。後者雖然震驚，但反應上卻毫不遲疑，瞬間將手搭在李小龍肩頭。與此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感籠罩全身，彷彿靈魂被人包裹窺視一般。

不待謝朗多想，李小龍已經提腳移動起來。他也連忙收回心神，跟著向里走去。

下一秒，他們輕易便跨越了結界屏障，而身體卻沒有絲毫觸碰感，彷彿自霞光中穿過。

隨著李小龍收起精神力，之前那種心悸感也隨之退去。謝朗不由得又是一通感嘆：「小龍兄弟，我發現，你是真的不簡單啊！不僅選擇了最為艱難的體術修行，就連精神力也如此得天獨厚。謝某遊盪江湖數載，從未見過你這般傑出的少年天才。」

李小龍剛隱去雙掌上的金、銀兩色，就聽到來自謝朗的誇讚，終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朗哥這突如其來的謬讚，著實是讓小弟措手不及啊。」

隨後，二人沒有再繼續閑聊。因為，這裡早已不是先前的樹洞。薄霧縈繞間，他們隱隱感覺，前方似乎傳來了爭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