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京都,幾隻咒靈在極快的刀光下被迫後退，三輪霞握住武士刀在大口喘氣，鬢間滲出了幾滴汗水。就在這時,幾支箭從斜上方射下，射穿了朝三輪霞撲過來的幾隻咒靈。

「謝謝加茂前輩。」三輪霞感激地抬頭看去,在道路一側的二層平矮小樓的樓頂，手持弓箭的加茂憲紀鬆開了弓弦。

「要當心，咒靈還是很多的。」加茂憲紀向自己的學妹囑託，「不要和我分開。」

三輪霞點點頭：「好。」

「真是令人感動的情誼呢。」

「誰？」加茂憲紀轉過頭，發現從從樓底下的大片陰影中走出了一個留著金色短髮的青年，他雙手插兜,嘴角噙著一縷笑意。

「是禿子！」三輪霞在看到青年的第一秒就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兩個字，隨即她驚恐地捂住了嘴。

「你叫我什麼？」禪院直哉的語調陡然提高,他兇狠地看向了藍發少女，旋即面色一變,露出了一個陰陽怪氣的笑容，「是你啊，真是巧呢。說起來，今天咒靈那麼多，實力低微的女人不幸變成了咒靈的盤中餐，這種事情還是很常見的吧？」

感受到禪院直哉毫不掩飾的惡意,三輪霞只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一路延伸到大腦——她怎麼忘記了,眼前的這個人是一級咒術師！

「你要幹什麼？」加茂憲紀皺起眉,他不知道禪院直哉和三輪霞發生了什麼,但是三輪霞是加茂憲紀的學妹,他不會讓禪院直哉對三輪霞動手的。

「你是誰？啊,你就是那個、那個……」禪院直哉左手敲在右手手心上,「加茂家的妾室生下的孩子吧？」

加茂憲紀沉下了臉：「你！」

「聽說你們加茂家之前還出事情了啊。」禪院直哉露出了滿是惡意的笑容，「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闖進了家，還死了好幾個加茂族人，嘖嘖，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也越來越差勁了，不如趁早除名吧。」

加茂前輩……三輪霞擔憂地看向了加茂，她也是事後從禪院真依的口中聽說了加茂家似乎出了事情，所以後面的姐妹戰加茂憲紀才會直接缺席。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三輪霞就不知道了。

「禪院，你不要太過分了。」加茂憲紀警告道。

「我今天可不是來和你閑聊的。」禪院直哉對百鬼夜行祓除咒靈一點興趣都沒有，像祓除咒靈這種活，交給高專和一些打工咒術師就行了，他就是打算來這裡報之前的仇。

禪院直哉這次壓根不準備留手，他看著舉起了弓箭瞄準自己的加茂憲紀，慢悠悠開口：「我的術式『投射咒法』可以將一秒鐘分割成24等份，所以也是最快的術式，你覺得是你的弓箭快還是我快？」

「通過說明術式效果來進一步加強術式能力？」加茂握著弓箭的手微微顫抖，他無比清楚單憑自己根本不是禪院直哉的對手，就算加上三輪霞也必不可能，「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那麼絕？」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才讓禪院直哉直接就在第一時間說明術式？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今天之後，你們就是不幸犧牲在百鬼夜行里的其中之二了。」禪院直哉假惺惺地說，「真是不幸啊……」

他的話語頓了一下，因為耳邊又傳來了腳步聲，他轉過臉笑容也隨之擴大了：「啊，是你啊，這個沒有教養的女人。哦，你這次身邊居然還有個男人啊……」

他說著嫌棄地捂住了鼻子：「真是沒有品味的傢伙，身上一股古怪的香味。」

「日世里！」在看到來人的剎那，三輪霞之前還充斥著畏懼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就連身體也微微放鬆了。

「禿子，是你啊。」日世里毫無站姿地站在街道上，「你的頭髮長得挺快。」

「日世里，他是誰啊。」戴

著鴨舌帽的黃色妹妹頭歪過頭，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不知道叫什麼，反正是一個禿子。」

「哦。」平子真子興緻缺缺地掃了眼已經快要氣炸的禪院直哉。下一秒就掠過對方，站到了藍發少女面前，神色懇切地拉起了她的手，「真是太巧了，小霞，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待會一起去逛街？」

三輪霞默默側過頭：「呃……」

「真子！」日世里一個拖鞋底拍在了平子臉上，毫不客氣地把他拍出了幾米遠，「你在搞什麼啊！」

「日世里醬~」平子捂著臉，兩道鼻血從手底下流下，「好暴力。」

他低聲嘟囔道。

「你在說什麼？」

「什麼都沒有說！」

看著又在拌嘴的兩個人，三輪霞默默捂住了臉。

「你們真的就無視我！」禪院直哉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冷笑，他之前就已經給自己的投射咒法設定好了路線。投射咒法的本質，是「快進」，他的術式可以讓他在一秒內完成原本數十秒鐘才能做完的動作。

——這就是最快的術式！

禪院直哉根本不給平子真子反應的機會：「投射咒法！」

「當……心？」感受到禪院直哉身上的咒力凝結，三輪霞剛想提醒平子真子當心，就看見禪院直哉以驚人的速度反向衝刺，「嘭」的一聲撞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原本磚牆堆砌的白色牆面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人型大洞。

三輪霞：……這是術式發動的方向錯了嗎？

三輪霞盯著牆體的大洞，過了一會，渾身是灰的禪院直哉從洞里走了出來，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上的灰塵，冷笑道：「倒挺能閃的啊，下一次就不會給你機會了！投射咒法！」

他說完「嘭」的一聲繼續反向衝刺，轉頭又撞回了自己背後的牆壁，原本人型的大洞旁，又多出了一個新的人型洞——還是不一樣的動作。

三輪霞目瞪口呆：梅、梅開二度？

「第、第三次，一定要把你解決掉！」禪院直哉晃晃悠悠從牆的裡面走出來，背對著他們，伸出手指著牆大聲說。

三輪霞的視線在禪院直哉和他手指的方向轉來轉去，確定了禪院直哉面前確實空無一人後，忍不住說：「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為什麼有人要背對著他們死命撞牆啊！

「可惡的女人，你居然說我腦子壞了！」禪院直哉厲聲斥責，第三次投射咒法發動，他又雙叒背對著三輪霞她們撞進了牆裡。

三輪霞：……

此刻三輪霞也有些回過味來了：「他是不是看到的和我們不一樣？」

「沒錯，這是我的斬魄刀能力哦。」平子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的刀【逆拂】，可以讓人所見所聽所感知到的方向全部逆轉顛倒，剛才我只是簡單地顛倒了那個人看到的前後方向，所以他以為他在向前沖，但是實際上是在向後啦。」

這、這根本是無解的能力啊！三輪霞驚悚地聽著平子的描述。

人都是視覺動物，改變對周圍的感知，混淆方向感，但中招的人如果意識不到，就永遠無法攻擊到對方，和禪院直哉一樣在錯誤的方向上收都收不回來。而這種能力更恐怖的地方在於，就算意識到了也沒有用。因為他沒辦法那麼快把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直接在腦海里顛倒，相反，還會因為要做多餘的事情，還要考慮自己到底在哪裡顛倒了，反倒讓自己落入下風。

三輪霞再次看向了從牆裡出現的禪院直哉，她的眼裡飽含同情——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注意到這件事。

禪院直哉的視野里，他一直在朝著平子的方向攻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無法碰觸到他，有些糟糕的事，他感覺自己頭上涼涼的，於是伸出手摸了

一下，這一下讓他臉變黑了。

——他的假髮掉了！

禪院直哉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大光頭，他認真思考了一會，覺得那個黃毛的閃躲速度有些快，在繼續想辦法殺人和還是再找一頂假髮保護自己的聲譽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打算趁著夜色反方向離開，但為了不讓自己丟面子，他強硬地說——對著牆：「這次暫時有事，下一次一定要殺了你們！」

說著他就朝反方向跑去，只可惜他的視覺是顛倒的，所以三輪霞就默默看著衝過來的禪院直哉，以及他頭頂那鋥光瓦亮的禿頭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三輪霞：……

不過總算走了，也算是好事吧？

三輪霞鬆了口氣，感激地看向了平子真子和日世里：「謝謝。」

「不用謝這個傢伙。」日世裡面無表情。

平子怪叫了一聲：「你在說什麼呢，日世里。」他轉過臉看向了三輪霞，「那個晚飯……」

一把弓箭陡然橫在了平子和三輪霞之間，三輪霞仰頭看向了弓箭的主人加茂憲紀，卻發現他的神色不太對勁。

「加茂前輩？」三輪霞疑惑地問。

「你是死神。」加茂的聲音里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就是你們闖入了加茂家，還殺死了我們的加茂家的人！」

三輪霞：「誒？」

平子真子翻著兩個大白眼，他一隻手按在鴨舌帽上：「啊，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什麼叫這件事！」加茂被激怒了，下一刻，在他背後的日世里抽出了斬魄刀直接架在了他脆弱的脖頸上。

日世里露出了兩顆小尖牙：「怎麼辦呢，真子，把他殺了吧？」

三輪霞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頓時急得團團轉：「等等，裡面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感受到脖子處的冰冷，加茂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那裡，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弓箭，他一字一頓地開口，「加茂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平子懶懶地開口。

「你要殺就快點動手吧。」加茂閉上了眼睛，這次確實是他衝動了，他應該回去找到加茂家的人從長計議才對，但是剛才他的仇恨直接沖昏了他的頭腦。

看著眼前視死如歸的少年，平子真子切了一聲，把自己手中的刀高高舉起。

「嘭！」

加茂只感覺自己頭頂一痛，他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捂住了頭回身看向了正面無表情用刀身敲木魚一樣敲自己頭的平子真子。

「你不殺我嗎……好痛！」被連續擊打頭部的加茂憲紀只覺得自己的眼前都要冒金星了。

「你應該慶幸站在這裡的是我，而不是市丸銀。」平子的手搭在自己脖子處，「畢竟我可不喜歡殺人。關於你說的那件事，你難道不應該了解情況再過來質問我們嗎？」

加茂勉強從不斷的砰砰砰聲中找回自己的意識：「了解什麼情況？你們闖入加茂家搶走特級咒物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特級咒物招財貓嗎？」平子將斬魄刀架在了的肩膀上，「真是遺憾呢，招財貓根本不是你們的特級咒物，那是我們靈王陛下代表肉.體的力量，我們闖入加茂家只是為了取回陛下的三股力量之一。所以，是你們加茂家想要搶佔我們死神的東西，我們只是把東西重新拿回來罷了。」

加茂憲紀：「你有什麼證據？」

「你這話就像是在說怎麼證明你的母親是你的母親一樣。」平子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這就是事實，再者說，就算我們有確切的證據，我們也沒有必要和義務向你們證明。好了，小鬼，你還是好好和你的同學一起祓除咒靈吧，不要再被人當槍使了。」

「走了，日世里。」

日世里嘖了一聲，把斬魄刀收了回去。

而平子背過身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小霞……」

「禿子，你給我住嘴啊！！！」

被人當槍使……加茂憲紀嘴唇繃緊成一條直線，他看著日世里舉著刀追殺平子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動，最終還是沒有擠出一個字。

「加茂前輩。」三輪霞有些擔憂地看向了加茂，她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日世里她是個好人，我想中間一定會有什麼誤會。」

「我會自己搞清楚的。」加茂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先去祓除咒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