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高專,五條悟在一處巷子前停下,靜靜地看著曾經的摯友捂住傷口坐在地上,濃烈的血腥味在這個窄小的巷子里揮之不去。
「是你啊……」夏油傑低低地說,「我的那些家人呢?」
「早就跑沒影了。」五條悟淡淡地說。
「咳,逃走了就好,之後市丸……算了,也不指望他了。」想到了那個笑容陰險的眯眯眼,夏油傑覺得對方願意保住盤星教已經算是對方良心發現了。
五條悟摘下了纏繞在面上的繃帶,露出了蒼藍色的眸子,眸子里倒映著渾身鮮血的摯友,映出複雜的情緒,悲哀而又堅定。
「你之前向我要了黑井美里的住址,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五條悟問。
「咳咳,你居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還把她的地址給我。你真是不害怕我作為特級詛咒師去殺了她嗎?」
「你不會的。」五條悟望著自己曾經的摯友,嘆息了一聲,「因為黑井是咒術師,我相信你不會對咒術師做什麼。」
「真是的……」夏油傑輕笑一聲,轉過頭,一字一句,「我見到了天內理子,還有伏黑甚爾。」
「欸?」五條悟的眼睛緩緩睜大。
「理子告訴了我逆世界的事情。」夏油傑嘆了口氣,「逆世界啊……那可能就是我死後會去的地方吧?靈魂、輪迴、轉世……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嗎?」
五條悟皺起眉:「什麼意思?」
「如果真的有神明,那祂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我們咒術師身在痛苦中卻無動於衷,就只是因為我們死後魂魄輪迴嗎?那我們咒術師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既然魂魄輪迴,我們又在守護什麼?!」說到了激動之處,夏油傑猛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了鮮血,他看向了五條悟朝著對方伸出了手,「悟,你所肩負的責任已經毫無意義了。」
五條低頭看著手心裡都浸染了暗紅色鮮血的夏油傑,沒有伸出手:「神明終究不是人類,祂的存在是為何,我們也不得而知。但是我們是人類,過去、記憶、羈絆,這才是組成了獨一無二的你與我。當魂魄輪迴,在輪迴洗凈之後的我們已經不是我們,只是其他人而已。傑,你太鑽牛角尖了,我所守護的只是我所認識的這個世界。」
夏油傑嘁了一聲,靠在牆邊仰頭望向天空,晚霞將雲層暈染上漸變的紫紅色:「你什麼時候會說那麼多大道理了……」
他的聲音變低了。
——
高專,乙骨憂太正在和里香做最後的告別,里香一如她死前的模樣,黑髮少女伸出了手輕輕抱著自己愛人,將自己的頭輕輕貼在了對方的臉頰處:「憂太。」
「里香……」自從知道了是自己詛咒了里香,而非是里香詛咒了自己后,乙骨就陷入了巨大的愧疚。
依舊保持著十一歲那年外貌的里香將自己貼在了乙骨的身上,她輕聲說:「沒事的哦。這六年,我很幸福。」
高專的眾人包括之後趕來的五條悟都靜靜地站立在旁邊,把時間和空間讓給了這一對剛剛重逢又即將分離的情侶。
「對了。」乙骨哭著哭著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日番谷告訴我,人死後,靈魂會進入逆世界,之後就會進入輪迴……」
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所以我們說不定還能再次相見。」
「但是憂太不可以那麼快來找我。」里香拍著乙骨的頭,故作生氣地說。
「嗯!」乙骨垂下眼眸,「里香,如果你到了逆世界,見到憐央的話,能替我和他先說一聲對不起嗎?」
「憐央……」里香的聲音充滿了疑惑,「憂太你之前不是見到他了嗎?」
「欸?」
里香輕輕湊近了乙骨,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之前憂太一直問我,為什麼不肯傷害那隻很高大的咒靈……但那時候我只有本能,沒辦法說很複雜的話。或許那時我是靈魂的緣故,我在那隻高高大大的咒靈身上感受到了很明顯的憐央的氣息,所以他難道不是和我一樣,都變成了咒靈嗎?」
乙骨的眼睛睜大了,他想再說什麼,可是淡淡的黃色光點從里香的身上冒出,里香預感到了什麼,她揮了揮手:「我該走啦,拜拜,憂太。」
「里香!」
乙骨跪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消散在自己面前,整個人徹底陷入了混亂。
他想起了當時里香一直一直重複的話——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原來里香把那隻叫做基力安的存在當做了憐央,所以不希望自己重蹈六年前的覆轍。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里香的魂魄飄啊飄,最後落到了一雙毛茸茸的爪子里。小巧的瓶子打開,十一歲少女的魂魄鑽了進去,她緊閉著雙目宛如睡著了一般。
【里香,好久不見。】波斯貓的藍色眸子彎起,將裝有里香魂魄的瓶子放到了一個單獨的盒子里。
【你是唯一的例外呢。】
——
總監部的會議室內,在暗沉色的木質會議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排布娃娃。就像是玩具店內常見的那種小玩偶一樣,q版的臉配上軟軟的身體,身上還穿著各式各樣的小和服。
相當可愛。
如果忽略這些q版的玩偶和在場的十幾位總監部高層一模一樣的話。
尖銳的紫色指尖輕輕點在了一隻有白色鬍鬚的光頭玩偶頭上,修長的手指按在了玩偶的頭上,伴隨著「啵」的一聲,玩偶被上下分成了兩節,露出了內里像是糖果一樣的形狀各異的小零件。在零件上,還貼心地用西班牙語寫著諸如「心臟」、「胃」、「跟腱」之類的名字。
眾咒術師們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粉色戴眼鏡的青年,他的相貌帥氣清秀,眼睛處有詭異的深紫色刺青。他在背後展開四隻翅膀,蜻蜓一樣細長的翅膀下垂著觸鬚狀的點綴物。
和他艷麗的外表不同,就在數分鐘前,在場的所有咒術師都被他的翅膀包裹吞沒,再次吐出后,在他的手中就多了和他們長相類似的小型玩偶。
「你做了什麼?」為首的高層盯著被拿捏在青年手中的玩偶,這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玩偶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妙。
「藍染大人。」粉色頭髮的青年,薩爾阿波羅·格蘭茲並沒有回答高層的問題,而是轉身恭敬地請示手撐住頭的藍染。
「我不喜歡太過於血腥的場景呢。」藍染笑著說。
「是。」薩爾阿波羅從一堆小零件中找了找,翻出來一根寫著「跟腱」的細長條,「我也不想聞到這些低劣傢伙的血臭味呢。」
「低……劣?」總監部的一個高層愣了一下,他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你一個咒靈說我們低劣?」
「首先,我不是咒靈,我是破面。」薩爾阿波羅將藍色的細長條豎起放在眼前,露出了極為惡意的笑容,「其次,在我看來,人類、咒靈、咒術師都是低劣的存在!」
伴隨他的話音落下,手部輕輕用力,藍色的細長條咔嚓碎裂。與此同時,高層只感覺到自己的腳跟一陣劇痛,整隻腳都無法用力。疼痛讓他下意識想要喊出聲,但是下一刻,他只發出了「嗬嗬」的喘息聲。
「啊呀,一不小心把聲帶也一起捏碎了呢。」薩爾阿波羅笑著鬆開手,寫有「聲帶」兩字的小零件斷成了兩截掉在了地上。
這……到底是什麼?
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薩爾阿波羅伸出手,將自己細碎的粉色頭髮仔細地攏到耳後:「這是我歸刃后的能力哦,【支配人偶】。這個像是小孩子玩具一樣的人偶就是你們的複製品,而我,可以通過這些……」
他說著又用手指按在了一個人偶的頭頂,伴隨著他壓下去用力的動作,另一個高層只覺得頭頂傳來了劇痛,他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頭。
「住手……唔!」
薩爾阿波羅的手指從壓改為彈,人偶隨著他彈的動作摔在了桌子上,而那個高層也像是被大力擊飛了一樣,整個人摔到在了地上,他的頭頂滲出了血液。
薩爾阿波羅此刻繼續慢悠悠地解說自己的能力:「就像這樣,我就可以對這種我稱之為『支配對手五感的控制器』的人偶,來將觸感和傷害同步到你們身上。怎麼樣,是不是相當實用?這樣,我就不用親手去觸碰你們這些低劣的存在。」
高層:!!!
他們看著眼前的和自己一般無二的q般人偶,就像是在看一個個催命符一樣。
「你們到底要什麼?」自己的所有身家性命都被拿捏在手裡,高層在此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和眼前能力詭譎的青年談判。
「我不知道呢,我只是聽從藍染大人的命令而已。」薩爾阿波羅無所謂地用指尖晃著人偶。
藍染——
高層們把視線投到了那個笑容溫和的青年身上。
戴著眼鏡的棕發青年笑著說:「現在,諸位可以和我好好聊一聊了吧。」
……
走出總監部的會議室,薩爾阿波羅手裡捧著一個塑料盒子,內里裝的是一排排的人偶,此刻的他已經解除了歸刃的狀態,又變回了外貌斯文的粉發青年。
「藍染大人,您居然就那麼輕易地放過了他們嗎?」回憶起會議室內發生的事情,與其說是「聊聊」,不如說是「告知」。但總歸最後沒發生什麼,這讓薩爾阿波羅的聲音中透著遺憾。
「放過嗎?」藍染推了推眼鏡,「我可不是嗜殺的人呢。」
薩爾阿波羅:……
藍染的笑容如沐春風:「不分形式的殺戮有時候反倒會起到反效果。我們畢竟是外來者,對於整個咒術界的了解並不深。咒術界有不死術士天元作為基底,有他在一天,保護整個日本咒術界的結界就永遠不會破,這也是咒術界會綿延存在那麼多年,發展壯大的原因之一。」
「作為由存在上千年的咒術家族構成的總監部,就算我們將擺在明面上的這一群人解決掉,也並不能真正動搖根基。之前涅繭利抓到的那隻六眼鸚鵡……黑死牟吧?他就殺掉了一批咒術師呢,但是很可惜,這些咒術師的死對整個總監部來說,輕如鴻毛。只要他們背後的家族存在一日,就會有源源不斷產出的咒術師為他們要謀取的利益背書。」
「所以這是藍染大人沒有選擇將他們都解決掉,而是轉為控制的原因嗎?」
「既然殺掉他們無濟於事,不如直接利用他們到底。他們只是各自利益方擺在明面上的做代言人罷了,但是正因為如此,只要他們不死就不會輕易被置換。」藍染髮出了一聲輕笑,「所以,這些人就交給你了。」
薩爾阿波羅咧開一個邪氣的笑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