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太后她是那個人的後人
她摸著兩個丫頭的手,冰得跟雪似的。
打眼看過去,從前的纖纖玉指都被雪水給泡爛了,生了凍瘡,腫得跟什麼似的,往外頭流著膿。
穆清朝心疼不已,用手替她們搓揉著。
「疼不疼啊?」
兩個丫鬟此時已經站起了身,聽穆清朝問道,連連搖頭:「不疼,不疼,剛開始疼,後面習慣了也就好了。」
「倒是太后您……」
春芽看著穆清朝瘦得光剩個骨頭架子了。
「聽聞太后常常吃不下飯?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近日來胃口的確有些不怎麼好,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叫不是大事啊?」春芽急道:「人是鐵飯是鋼,吃不下飯可怎麼行?」
「可是旁人做的不合太后口味?奴婢去給太后做。」
穆清朝聽到這話,倒也想起來了:「說起來,你往日做的那個乳鴿湯哀家倒是想了很長時間了。」
難得今天心情好了,也跟著胃口好了,倒真就犯饞了起來。
聽到太后想吃自己做的菜,春芽高興極了。
「好,好,太后您等著,奴婢這就去給您做。」
「會不會太累了,要不歇會兒再做吧?」
「才不會累呢,奴婢就喜歡給太后做吃的。」春芽笑意盈盈地往廚房鑽去。
此時,沈暮遲就站在朝雲殿外頭,剛好將殿內的種種看在眼裡。
祿公公站在他旁邊,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顯然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他這個時候想要邀一下功,在一旁道:「這兩個丫頭果然貼心,往後她們伺候在太後身邊,陛下也能放心了。」
祿公公順著他的心思說,將沈暮遲說得越發高興了。
「朕就知道,她就是這麼個人。」沈暮遲道:」嬌氣的那個樣子,貓兒一樣,一點兒沒個順意的就鬧脾氣。」
他嘴上說著嫌棄的話,臉上的笑容可藏也藏不住。
「嗨,小姑娘嘛,不都這樣嗎?太後娘娘花兒一樣的,就該嬌貴些。」
沈暮遲笑了一聲,看也看夠了,轉過身就回福臨殿了。
走到一半又想起來。
「傳令下去,將其他人也一併放回朝雲殿吧,朝雲殿一切如常,那些個她從前沒用慣的,都撤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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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陵道清河的路程不算遙遠,高顯快馬加鞭,到清河的時候,剛好趕在除夕夜前。
郡王府也沒有想到,今日會來這樣一位特殊的客人。
現在的老郡王從前敦親王的第七子,聽聞年輕時也是個光芒萬丈的男子,十幾歲的時候還跟著高祖四處南征北戰。
十分得當時的高祖器重。
只是後來,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忽然間請辭,退居在了清河以北,守著一個小小的郡,娶妻生子,晃眼便是幾十年。
至今金陵城內還有人唏噓呢,說這清河郡王若是一直留在金陵也算是是一代天驕,說不定比起現在的武安王也不遑多讓。
只可惜,終究是英雄氣短了些。
從前高顯也聽過關於清河郡王的事,但是又覺著,傳言大概並不可靠,若真是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又怎麼會不想著揚名立萬而是窩居在這般偏遠之地。
大概是江郎才盡,怕落人話柄才故意如此做的。
可是等高顯見了郡王本人,才知,傳言非虛。
算著年紀,如今的清河郡王應該有五十多了吧,可是走起路來龍行虎步,縱然鬚髮花白,但是依然能看得出其精神爍爍。
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姿。
清河郡王對小輩也頗親切,對著高顯微笑,慈眉善目。
他問:「小友忽然造訪,所為何事?」
「是受宮中榮貴妃所託,送一樣東西給郡王的。」
高顯說著,將揣在懷中的信件遞了上去。
他能看到,郡王聽到「榮貴妃」三個字的時候似乎有神色波動,但是很快又轉為了平靜,高顯不確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貴妃啊……」郡王道。
「她如今怎麼樣了?還好嗎?」
「郡王,貴妃娘娘她……已經死了。」高顯道。
「死了?」
這一次,高顯看得明顯,他分明臉上有震動之色。
但是他偽裝得極好,好像他的這些情緒都不便於露於人前一般。
「啊……「「此時郡王已經甚至還笑了兩聲:」本王已經太久沒有去過金陵了,竟然連這些事情都未曾聽說過。」
「是……是貴妃死得凄涼,陛下連昭告天下也無。」高顯道。
「這信件是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最後的遺物,是她托晚輩,要我一定要送到郡王手中。」
「是么……」
郡王看了一眼高顯手中的信,接過信的手似乎有些顫抖。
不過他很快就將信抽了回去,將顫抖額手藏在身後,不讓人看見。
「那便多謝小友了。」他道。
「時候也不早了,小友有下榻的地方嗎?不如就在我這郡王府歇下吧,本王讓人給你收拾一間空房間出來。」
「是……是,多謝郡王了。」高顯道。
郡王不過與他簡單寒暄一下,又交代了下人好生招待,便兀自回房去了。
高顯原本還想再問問信件中的內容的,他敬重榮貴妃,這一路長途跋涉而來,卻從來沒有拆開過信封。
他始終覺得,既然是給清河郡王的信,那自然是要等清河郡王親自拆的。
到時候問問不就知道了。
誰料,那郡王拿了信竟然是看都沒有看一眼。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高顯不由得感嘆。
可是他卻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清河郡王拿著那信,一個人對燈坐了許久。
直到,郡王妃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他才回過神來。
「郡王,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郡王妃宋氏坐在了清河郡王身邊。
郡王妃看上去並不如何漂亮,若論容貌倒是比清河郡王還遜一籌,但是她勝在端莊,一身蓮青色梅花紋長袍,襯得整個人溫婉大方。
就連她給清河郡王披衣裳的動作都是那般溫柔。
「是出了什麼事了嗎?」郡王妃問道。
「是景榮來了消息。」郡王道,他在郡王妃面前一向是沒有什麼隱瞞的。
郡王妃大度容忍是遠近皆知,都知她是個溫吞的性子,這些年不管清河郡王與她說什麼,她也不生氣。
所以許多事,清河郡王倒樂意與郡王妃說說。
「景榮?榮貴妃嗎?她有什麼事?」
「景榮死了。」清河郡王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倒不知是個什麼心境,只是後頭還添了一句:」本王只是沒想到,這事竟然還與那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