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開門啊!
對,就是叫路離。
他剛剛到北齊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兵長。
有一次,他曾無意間見到了他與人切磋,那身手,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後來,清河郡王和這個年輕人接觸了幾次,交談了武藝還有兵法,每一次,他的見解都讓他吃驚。
那個時候清河郡王便覺得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沒有想到,短短時間沒有見到他,他已經成了校尉了。
而且在人員渙散的情況下,他依然能夠冷靜分析現在的局勢,領一批死忠從混亂中殺出。
如今只見他一把軍旗插在地面。
「敵軍已經來了,逃有什麼用?」
「九皇子他是皇子,逃回去有老子娘寵著,你想想你們有什麼?
現在逃回去,還有命活嗎?見得到自己的婆娘兒子嗎?」
此人說話中氣十足,蕩氣迴腸,甚至還有餘音,足見其內功有多深厚。
也是真的敢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譏諷九皇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是陸中尉,你們中有許多人,認識我,見過我,你們聽我說,敵方無人,不要就這樣就被嚇破膽了,我們能打!
你們若是信得過我,就隨著我上去痛痛快快殺一場!
我們千里迢迢從幽雲來,也不是為了當逃兵的,不是為了跑到別人家門口來丟人的!」
他這幾句話果然挽回了不少軍心。
是啊,九皇子只管一個人撤了,可沒讓他們撤啊!
逃兵按照軍律不僅要被斬首,還要連累家人。
戰也是死,逃也是死,為什麼不上去真刀真槍干一場呢?
路離見軍心漸漸回攏,將長槍橫在自己身前,一聲大喝:「眾將士聽令,雖我,沖啊!」
「沖啊……」
他的身後跟隨聲如潮水高漲。
清河郡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熱淚盈眶。
還有救,還有救,都還有救……
此時江泊長刀劈砍,一回頭,便看見一支大軍朝自己沖了過來。
他看見了最前頭的那個人。
心中一震。
是他……
兩年前,曾經輕工讓他驚鴻一瞥的男人。
四目相對,路離自然也認出了他。
他跨馬奔襲而來,舉著長槍如龍,江泊舉刀格擋。
武器相交,巨大的衝擊力讓雙方都後退了兩步。
這短暫的交手,讓雙方都又驚又喜,他們好久,都沒遇到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了。
兩相對峙之間,是陸離先開了口。
「江王爺!」他喊。
「我知道你和太后的關係,我一直是敬重你的,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太后的手下了,咱們各自為營,各為其主,還請你不要怪我。」
路離一直都是個有野心的,他也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野心。
穆清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便說,她知道他是個不甘心現狀的人,他是蛟龍暫困於淺灘。
一年前,穆清朝放他離開,讓他天高地闊,任其馳騁。
而後他幾經輾轉,投奔了北齊。
他為穆清朝辦事的時候,盡心儘力,是穆清朝主動放他離開,那就不算被主。
路離心裡是這樣想的。
嘴上說得再漂亮,可是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卻抑制不住的仇恨。
他想殺了他……
卻見他淡淡點了點頭,道一聲:「我能理解。」
聽到這句話,路離立馬橫刀又朝著江泊拼殺而來。
這一次,他用了全力。
那莫名的恨意在心中一點點膨脹。
他要殺了他,他要殺了他……
可是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卻始終無法戰勝他,總是差一點兒,總是落了那麼一點的下風……
主帥拼殺之時,將士們也正打得難捨難分。
江泊看時候差不多了,喚了一聲「季從」!
季從立刻會意,從懷中將那煙花彈拿了出來。
只聽「嗖」地一聲,煙花升上天際「啪」地一聲炸開。
這是江泊與沈暮遲約定好的信號彈,只要信號彈發出,沈暮遲便打開城門,讓援兵出。
可是信號彈已經發出。
一盞茶的時間、兩盞茶、三盞茶……
還不見援兵來。
江泊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季從,再放一支信號彈!」他道。
「是!」
可是又一支信號彈發出去,還不見金陵城那邊有消息。
接著,第二支、第三支……
江泊的眉頭漸漸深皺了下去。
沈暮遲這是在幹什麼?
總不能拿戰事來開玩笑吧?
可是眼看著戰事越來越膠著,自己的將士們一個個倒下。
他畢竟只有三萬人,不管如何悍勇,能撐的時間也十分有限。
「將軍,是不是陛下出了什麼事了,屬下去看看。」混亂之中,季從道。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季從得了令,勒緊馬繩,一路狂奔就朝著城門處去。
他是副將,自有一身悍勇功夫,只要想走,基本沒有什麼人能攔下他。
戰場到城門本就不遠,不過幾息之間,已經奔到了城樓下。
走進了他才知,哪有遇見什麼事?
沈暮遲就站在那城牆之上,他雙手負在身後,就這麼垂眸看著眼前的一切。
「開門啊!」
季從下馬,用手「啪啪啪」地敲打著城門。
可是城樓上的人就這麼看著他,沒有一絲反映,那目光,是沉靜的,是冷漠的……
「開門啊!」
季從聲嘶力竭地喊。
「陛下,我方人馬疲竭,求陛下開城門,派援軍營救將軍。」
「陛下,我方人馬疲竭,求陛下開城門,派援軍營救將軍。」
…………
可是沈暮遲就這麼看著,無動於衷。
他就這般站在城樓之上,一襲寬大的玄色衣袍被長風鼓起,墨發飄揚,像是悲天憫人的佛陀,看著這人間與他無關緊要的一切。
「陛下!」
有人看不下去了,是余安。
江泊只帶了五萬人出征,將他留在了城內。
今日江泊對戰,他自然是要在城樓上準備接應的。
此刻,他看到這樣的場面,哪裡還坐得住,急道:「陛下,季將軍他在求助。」
其意思很明顯。
可是等了許久,他才聽到沈暮遲慢悠悠說了一句。
「現在……還不是時候。」
「怎麼會不是時候?」余安也顧不上身份了,他也是上了戰場的,怎麼會開不出:「現在已經過了最好的時機啊。」
「余將軍!」
余安話說到一半,忽然聽到沈暮遲喊他的名字。
他看到沈暮遲看過來,目光又些森冷:「你在教朕做事?」
「你既然那麼擔心武安王,朕就放你出城,你這就去將江泊救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