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玉妃是災星
「太后!」
春芽和薔薇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都變了。
「快去,這是命令!」
穆清朝的臉色沉肅,語色嚴厲,帶著上位者不可置喙的威嚴。
縱然春芽和薔薇與她打小一塊兒長大,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不敢不從。
春芽硬著頭皮打開了窗戶。
窗戶一開,冷風便帶著霜雪涌了進來,屋子裡的溫度驟降。
「太后這是在幹什麼呀?」春芽眼中含著淚:」您身上的風寒還沒好呢,這麼糟踐自己,可是不要命了?」
穆清朝一隻手攥著薔薇給她換上的薄被,只覺得冷得牙齒打顫。
她卻笑:「哀家這麼做,就是為了活命。」
其實也不怪春芽她們著急,這裡是古代,連青霉素都沒有的古代,一個風寒都是要人性命的,更何況是像她這麼來來回回折騰?
可是她們又哪裡知道,她現在所處的境地,遠比風寒要兇險得多。
她不過是一個女人,沒有背景沒有權勢,她只有她自己,想要在這後宮中活下去,想要保護好身邊的人,那就只能捨得下一身剮,生生為自己拼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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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自從先帝駕崩,太后就病倒了,到如今都還沒好呢。」
「這還真是奇了,起初太醫來瞧說只是簡單受了風寒,可是這麼多天了,那麼多的葯往朝雲殿送去,卻跟泥牛入海似的,半點用處都沒有。」
「聽聞啊,是先帝在下頭捨不得太后,想要帶她走呢,太后從前便受寵,先帝爺就算是到了下頭還放不下呢。」
宮牆下,幾個粗使的宮婢手上托著東西,一邊腳步匆匆地往前走,嘴上還壓低了聲音竊竊地說著什麼。
其中一個年紀小的宮婢聽到這話,臉上閃爍一絲畏懼神色。
「寧姐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可不是我亂說的,各宮都傳遍了,連陛下都著急了,說是要請欽天監來看呢。」
「陛下?」那年紀小的小丫頭縱然心裡害怕,但到底壓不住好奇問道:「陛下和太后又不是真母子,何至於這般著急?」
「那是咱們陛下重孝道。」旁邊另外一個宮婢道。
「雖說如今朝雲殿那位與陛下並無情分,但是畢竟是先帝的旨意。
陛下在前朝都說了,這母子情分是先帝給的,他不敢忤逆,如今先帝已經不在了,那他往後便將朝雲殿那位當作自己的親生母妃一般。」
「可……」
可是陛下尊一個比他小一歲的女子為母妃,怎麼總讓人覺得彆扭得很?
小宮婢膽子小,這句話到底沒說出口,「咕嘟」一聲咽了下去。
又換了一個話題問:「可是那欽天監真的能看出什麼嗎?」
「誰知道呢?約莫明日就知道結果了。」
第二日,欽天監還真看出一些東西來了。
原來太后病倒不是在先帝駕崩后,是有人搬進了後宮之後。
太后,與人犯沖了。
聽聞昨夜有七煞星動,紅光蔽月,是有煞星降世,所以直衝對宮,太後娘娘凶星臨對,且先帝駕崩,朝雲殿陰盛陽衰,自然抵擋不住,病了下去。
末了,欽天監還說了一句「煞星兇猛,有撼動紫微之勢,陛下得多加小心才是。」
這一句話,引得滿朝嘩然。
鐘鳴作為首輔,文臣之首,自然最先問道:「那麼,這位煞星究竟是誰?」
欽天監掐指一算:「朝雲殿地處東南,它的對宮……玉霞宮……」
「玉……」
鍾大人噎了一下:「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欽天監站在朝堂之上,雙手握著牙牌,眼皮往上一翻,老神在在的模樣:「下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鍾大人問下官,下官便將自己看到的如實相告罷了。
至於信是不信,那是鍾大人的事。
抑或者,鍾大人覺得自己可觀天相,也可以自己去看。」
「你……」
這個年頭,會觀天相的人鳳毛麟角,是哪方勢力都想招入麾下的幕僚,是皇帝都要敬重幾分的稀才。
欽天監這般說話自有他傲慢的理由,也斷定鍾大人絕沒有這樣的本事,幾句話堵得鍾大人胸口發悶,他也無可奈何。
「行了。」座上的皇帝擺了擺手。
「那依愛卿看,此事可有解法?」他的目光看向欽天監。
「解法……倒也有。」欽天監答道。
「玉妃娘娘犯的是歲沖,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玉妃娘娘屬虎,虎兔相逢,還未至年關便已如此厲害,來年恐國有大禍啊。
只要玉妃娘娘這一年,不出門便好。
臣再到玉霞宮略加布置,也就妨礙不到別人了。」
「陛下……」
鍾大人聽到這話忙站了出來:「這些不過是莫須有的事情,臣以為……」
「鍾大人。」
可是鐘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暮遲打斷了。
「國之根本與令愛一年不能出門,孰輕孰重?」沈暮遲看著鐘鳴問道。
鐘鳴頓了一下。
這種事,還用想嗎?
只聽他道:「與國本比起來,玉妃娘娘之事,自然,不值一提。」
沈暮遲的神色稍緩:「如此,便是了,既然事關國本,那便不能輕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便封了玉霞宮,讓玉妃禁足一年,一年後,一切如常。
朕以及南明百姓都會感念玉妃所做的犧牲。」
沈暮遲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鐘鳴還能再說什麼?
不過是禁足一年而已,這一年,吃穿用度也不會短了鍾楚楚。
如今的鐘楚楚十七歲,一年後也不過十八,還有大把的青春年華,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影響。
鐘鳴自然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和他撕下臉來。
就算鐘鳴不願,文武百官也會相勸。
如沈暮遲所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家都敬重神佛,沒有人願意拿南明的命數來和一個女子的一年時光交換。
這個虧,鐘鳴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鐘鳴咬了咬牙,朝著沈暮遲跪了下來:「微臣代玉妃娘娘叩謝陛下隆恩。」
沈暮遲垂下眼眸,眼底下藏著看不清的神色,一拂衣袖,語調清冷道了一聲:「若無本奏,那便下朝罷。」
沈暮遲起身,眼底有過一絲晦暗。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一日穆清朝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樣。
「陛下不可逼得太急,只要一年,但是一年卻可以做許多事情,足夠陛下站穩腳跟。」
這是那一日,穆清朝跪在福臨宮裡說的話。
「急於求成只會讓鍾大人警覺,臨陣反撲便不妙了,就這般鈍刀子殺人,趁他沒反映過來的時候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掌心才是上計。」
一切都如同穆清朝所料。
先讓沈暮遲假作恩寵,料定鍾家急著讓自己女兒有孕,便不會在其他事上多做糾纏。
接著再病倒,引出欽天監的言論,讓鍾楚楚禁足一年,也是打定了主意鍾家扶持沈暮遲上位耗費了大量心血,絕不會輕易撕破臉。
折損鍾楚楚一年也好過再重新扶持一個皇帝吧。
穆清朝不僅對朝局一清二楚,對他人的所求所想了如指掌,還能洞察人心,把控人心……
這個女人,聰明得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