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化的軍警(2)
日上三竿的時候,中原中也都出去一輪了,他帶著早餐回來,發現屋子裡還是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就知道鶴見稚久還沒起床。
所以他故意弄出了很大聲響。
果然,幾分鐘后,穿著鬆鬆垮垮睡衣的灰發少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像遊魂一樣從二樓飄下來。
「中也早上好。」這樣說著的鶴見稚久一頭栽進幼馴染的懷抱,蹭了兩下就不動了。
看上去是又睡著了。
「九點半了,快起床!」橘發少年紅著臉推攘了一下,鶴見稚久埋在他脖頸邊,溫熱的氣息吐在敏感的位置,驚得少年一縮。
灰發少年睡顏恬靜平和,完全看不出是白天那個活潑好動的傢伙。
「……不要。」
他一翻身,順勢躺在了對方腿上。
一副勢要中午再起床的氣勢。
「不吃早餐?」
「噠咩。」
「不出門買衣服?」
「不……要!」
灰發少年猛地睜開眼睛,他坐起來,和橘發少年戲謔的眼睛對上,三秒鐘后彈射起步,撐著樓梯的扶手一跳兩三米,光速上樓。
「五分鐘!」
中原中也穩如泰山。
要是這他都治不了就白和這傢伙待了那麼多年了。
五分鐘后洗漱完畢衣著整潔的灰發少年從二樓挪下來,耷拉著耳朵吃完早飯。
「你昨天晚上睡太晚了嗎?」
鶴見稚久咕噥著回答:「和之前福地前輩推薦的一個朋友在聊天啦,有時差所以沒怎麼注意。」
「莫斯科和東京的時差是六小時……不知道西伯利亞和橫濱差多少,要不是他要趕飛機我還想通宵呢。」
「俄羅斯人?」
「俄羅斯人。」灰發少年點點頭,「名字超級長!」
全稱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因為早早勾搭到了簡稱,所以可以直接喊費佳√
「以後早點睡覺。」
「知道啦!」
請假陪幼馴染的港口Mafia准幹部陪著許久未見的朋友在港未來逛了一整天,從奶茶店到服裝店,從電玩城到遊樂場。
夜幕降臨的時候,停歇在了街邊的快餐店裡。
一如既往的喜歡油炸膨化食品。
夜晚的城市不太安全,好巧不巧第一次逛這座城市的鶴見稚久就遇到了開心的一天里最差勁的結尾。
這家快餐店被搶劫了。
當著一個軍警隊長和一個港口Mafia准幹部的面。
「真討厭。」灰發少年小聲的嘟囔,手指扣著披風下的扳機,眼裡閃過一絲冷厲。
中原中也揉了揉他的頭髮算作安撫,沒有發覺幼馴染異樣的橘發少年觀察了一下情況,在鶴見稚久動身之前開口說道:「你先吃,等我一會兒。」
灰發少年扣著扳機的手一松,乖覺地低下眼眸,「哦」了一聲。
待中原中也走向那些搶劫犯之後,灰發少年拿出手機打開了昨天晚上的聊天。
停在按鍵上的手指頓了頓,敲了幾個字之後發送了信息。
鶴見稚久收起手機,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黑白灰一無是處。
就算是曾經喜歡的漢堡薯條都是寡淡的黑白。
但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時顯得有些獃滯的少年眨眼又變得明亮起來,灰白黑組成的世界里多出了一抹奪目的橘色。
像海面上朝陽冉冉升起的顏色。
「中也!」鶴見稚久高聲呼喚道。
「怎麼了?」盡量不在幼馴染面前表現出自己Mafia一面的中原中也走近,俯身問道。
灰發少年彷彿在歡快地搖搖不存在的尾巴,他抓住垂下的髮絲,鮮亮的橘色在灰白的手掌間更加亮眼。
「中也真好看!」
一秒。
兩秒。
粉紅色從脖子蔓延到耳尖。
「突然說出奇怪的話也不行!」
灰發少年的目光卻亮起來,他歡呼一般的說道:「中也是害羞了嗎?」
「沒有。」
「果然是害羞了吧?」
「沒有!」
鶴見稚久猛地和中原中也拉近距離,近到銀灰色的瞳孔里都暈染出大海的藍。
鼻尖碰著鼻尖,能感受到呼吸的氣息。
「你看,我的眼睛里都是中也的顏色!我都看見了!」灰發少年說,「所以果然還是害羞了!」
「鶴!見!稚!久!」
「嗚哇!中也惱羞成怒啦!」灰發少年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溜煙跑不見了。
「這傢伙……算了。」想著鶴見稚久手上也有家裡鑰匙,中原中也乾脆沒有深追。
鶴見稚久這人跟兔子似的,想溜的時候根本抓不到人影。
少年衝出快餐店,跑著跑著就停下來了,回頭確認幼馴染沒有跟著他之後,拐了個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然後幾個縱躍翻上牆壁,甩掉了跟蹤者。
軍裝少年奔行在屋頂,速度快得難以抓住痕迹,只覺得是一陣風吹過了,根本看不見人影。
鶴見稚久停在了一棟破舊的房屋前。
灰發少年拿出手機比對對面發過來的地址,正是這裡沒錯。
他輕輕敲了敲門算作提示,然後用力推開——門沒關。
背光的房屋裡,只能看見深邃的黑暗,隱隱約約才能看見室內的線條。
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室內一片漆黑。
鶴見稚久突然從腰間拔槍,子彈精準地擊飛了襲來的小刀。
『叮叮』兩下,子彈和刀刃撞開,分別撞擊到牆上。
灰發少年一伸手,從虛無地黑暗裡拽住了披風的一角,然後使力拔蘿蔔帶出泥一般拽出一個人來。
「這是特殊的歡迎儀式嗎?」
少年和這個摸約比他大一點的大男孩對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晚上好呀?」
『啪!』
燈亮了,室內一片光明。
「是哦,因為橫濱這邊比較混亂。」帶著病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鶴見稚久回過頭,是個穿得厚厚的病弱少年。
「必須要防備一下才行。」他說。
他就站在門口旁邊,是他打開了燈。
灰發少年的目光轉了一圈,停在了對方的帽子上。
毛茸茸的,想rua。
「費佳?」鶴見稚久看了看病弱少年,又看了看手裡的這個,「尼古萊?」
「晚上好!」
白髮少年仰頭一笑,一展斗篷就消失不見了,再傳來聲音就是在旁邊的沙發上。
「我明明還沒答應讓你喊我的昵稱吧?」
「因為記不住。」灰發少年皺起鼻子,誠實地搖搖頭,「俄羅斯人的名字太長啦!」
「嗚哇好過分!」被稱作『尼古萊』的白髮少年抱怨道:「我明明都看見你和陀思君聊天時候喊過他全稱的,為什麼就記不住我的名字。」
「可是叫尼古萊很好聽啊。」灰發少年眨眨眼睛,開朗的說道:「一定要喊你尼古萊·瓦西里耶維奇嗎?」
「……鶴見君的性格還真是讓我害怕呀。」白髮少年恐懼似的縮了縮肩膀,卻揚起一個帶著殺意的笑容,「希望我們不會成為必須殺死你的關係。」
「是朋友嗎?」灰發少年歪了歪腦袋,似作不解,他笑了,銀灰色的瞳孔里映不出白髮少年瞳孔里的金,「但我們不一直是共犯關係嗎?」
「你為自由,他為消除異能的罪孽,我為理想,我們都是試圖動搖世界的罪犯。」
「都是背靠世界陰影,徘徊在難以呼吸空氣里的人,又需要什麼高雅的關係來維持呢?」鶴見稚久低笑一聲,像是在嘲弄自己。
「好了。」被喊作『費佳』的病弱少年拍了拍手掌,吸引到了兩人的目光,「要吵架就留到下次吧,先做好這次的事情。」
「什麼事?」
「是加入天人五衰的測試——雖然神威是這樣說,但或許稚久有自己的想法?」病弱少年笑意盈盈地看向灰發少年,說出的話卻違背了上司派他來的本意,「你把我叫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向我展示你的想法嗎?」
——想要從神威那裡挖牆腳,這樣。
而且顯然他也有意看完鶴見稚久的表演。
「……高情商說法,不愧是費佳!」灰發少年小海豹鼓掌,心情愉快。
他拉過來一張凳子,坐在兩人對面,期待地翹首以盼,「是要開座談會嗎?」
「是哦。」病弱少年肯定道,「如果稚久的演講具有渲染力,或許真的能夠動搖到我呢。」
「還有我!」白髮少年舉起手。
「但我覺得光是幾句話對費佳來說不痛不癢吧?」灰發少年目光純粹地一針見血,「想要挖走費佳,一定需要用切實的手段才行,不然我在費佳眼裡就是空口白話的中二病啦。」
「……是呢。」病弱少年頓了頓,他低笑一聲,「果然如果戈里所說,稚久的性格讓人很難相處。」
「噫?尼古萊你背刺我!」灰發少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髮少年,目光譴責他。
「沒有!是陀思君的問題!」白髮少年高呼不公平,「我覺得鶴見君對我有偏見,為什麼陀思君說什麼你都信?」
「因為費佳是個好人。」
白髮少年露出彷彿鶴見稚久腦子被吞噬掉的驚恐表情。
然後他看見灰發少年把魔爪伸向了病弱少年頭上的氈帽。
rua。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白髮少年覺得自己可能被排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