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共生關係

他就好像是個被嫉妒扭曲的怪物，只期望她看向自己，只對著他笑，只對他溫柔獨特。

方清玲便分明的看出了季微塵藏匿在心底的那隻怪物，她還未曾從剛剛得救的恍惚中抽離出來，回眸，便瞧見了季微塵這個模樣姿態呈現在蘇夢的面前。

乖順又無害，可偏生生在蘇夢瞧不見的地方，那雙眸子中寫滿了覬覦與佔有，藏著自毀的瘋狂，甚至很可能會拉著自己面前的人同自己一起毀滅，一下子就讓方清玲回想起了那一日的傍晚。

心臟撲通狂跳，方清玲只覺得蘇夢會有危險，她要告訴蘇夢，至少不應該讓蘇夢無從察覺，縮了縮身子，方清玲開口。

「裴……」方清玲開口，只是才說出了一個字眼，聲音就好似被人掐滅在了喉嚨中，只剩下了席捲在全身上下的陰冷，那是濃郁的殺意，他在冰冷的審視甚至是警告她。

「嗯？」蘇夢聽見方清玲的話，回眸看向了方清玲。

季微塵則是手搭靠在了蘇夢的肩膀上，那雙清幽的棕綠色的眸子看向了方清玲，唇角淺淺勾著弧度，卻沒了那種乖順的模樣，儼然就像是一隻守護自己寶藏的餓狼，凶且狠。

垂了垂眼睫，季微塵將自己身上的重量微微壓了壓些許在蘇夢的身上，他胸口的傷本就未好，簡單的一個動作輕易的就重新將傷口給撕裂開了，沁著些許血腥味，聲音低啞，悶聲的咳嗽了幾聲。

「你看，她也怕我。」

季微塵小可憐似得，睫毛輕顫，雙眸中寫滿了茫然，薄唇淺淺的抿著。

「我們不是一起幫助她的嗎？」

「姐姐……我真的……很讓人討厭嗎？」季微塵又是繼續開口，似乎是身子不太舒服，身子又是朝著蘇夢的身上靠了靠，幾乎整個人都要埋入蘇夢的頸間。m.

他向來如此，從不掩飾自己貪婪佔有，亦從不掩蓋自己同蘇夢的關係親密。

甚至扮弱已經熟能生巧，很能明白，這樣才能從蘇夢這裡祈求憐愛與關係。

「……」方清玲一時之間把自己死裡逃生的恐懼給忘記，如今腦袋裡只有困惑，甚至覺得今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瘋了才會產生出來的幻覺，經歷的死裡逃生是，面前這個陌生的季微塵更是。

季微塵真的不是被什麼綠茶給魂穿了嗎？

方清玲想著，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證明不是幻覺。

「裴冉，謝謝……」方清玲只好暫時先壓下自己想說的話，抬眸看向蘇夢，開口對蘇夢道謝，認真的算一算，蘇夢的確算是幫助了她兩次了。

一次是冒著被方清歌得罪的風險，幫她出氣，挽回臉面。

而第二次是現在，她時常做一個夢，一個十分真實的夢境，就好像那是她的上輩子。

在那個夢境中，前面的走向都和她現在的人生一模一樣，一個方家不受重視的女兒，在方家的這個豪門大族中，想要好好的生存長大是需要法則的。

她學會的便是，讓自己瞧著像驕縱沒腦子的豪門千金，一個不需要在意，隨意擺弄的蠢貨，只求一方安穩，等到家族內部的繼承人塵埃落定后，她分的一點微末的財產，平淡過活就行。

可就是這樣，方清歌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她在那個夢中的人生短暫而可悲，怯懦瑟縮了一輩子，最終還是落的了一個毀容，瘋瘋癲癲的下場，早早的就死掉了。

在那場夢中沒有裴冉這個人，但是在現在卻有裴冉這個人。

就似乎是這個突兀又奇怪的存在，一下子將她的人生分割成了兩個走向。

方清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中的恐懼這才逐漸消散，夢，那只是夢而已。

現在才是真實。

「也許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你改變了我的命運和人生，我會報答你，以後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儘力幫你到底。」方清玲開口，雙眸帶著認真看向蘇夢。

既然怯弱瑟縮，退讓也避不開那些臟污的事情，那麼她就索性爭搶到底。

「嗯，有哦，一個很有意思的合作，互相幫助，不過暫時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先回去好好休息，坐那輛車。」蘇夢聽見方清玲的話，點點頭。

順著蘇夢目光的方向，路旁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辰。

「……」沈辰雙眸幽怨，身上只簡單的披著一件風衣，風衣皺巴巴的，頭髮也亂糟糟的，一看就是躺床上沒多久就被季微塵被喊了出來。

手中捏著一袋子營養劑晃了晃。

瞧瞧，誰是大冤種，原來竟是他自己。

方清玲看著來的沈辰，下意識的回眸看了一眼蘇夢，最終這才抿了抿唇，跟著沈辰離開，她正要打開車門，便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沉，是沈辰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謝謝。」衣服上還有體溫，甚至淡淡的煙味，方清玲臉微微一紅，小聲的道了聲謝謝。

「你叫我沈辰，或者沈醫生都可以，不必客氣，走吧，你家裡在哪兒，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沈辰開口。

「我沒有去處。」方清玲搖搖頭，她現在不適合回方家，必須要先做好準備，不能讓對方發現，她現在安然無恙。

「他們呆在一起沒關係嗎？我覺得季微塵……」方清玲覺得沈辰看起來像個好人，比季微塵給人的感覺好多了，她詢問，遲疑了一下了，一下子找不出很好的形容詞，說可怕吧，也確實給她的感覺挺可怕的，甚至有一瞬間，她真切的感覺到了季微塵眼中的殺意。

他會毫不留情的剷除一切他認為障礙物的東西。

「雙標？綠茶？兩幅面孔？」沈辰聽著方清玲的話，立馬就接上了話，滿是過來人的感慨，回頭看向方清玲，眼中儼然一副受害者相見，兩眼淚嗚嗚的感覺。

嗚，終於有跟他一樣的可憐人了。

「你也覺得？那……我們要不要去把裴冉一起拉過來，萬一季微塵傷害她……」方清玲沒想到沈辰的這個反應，愣了愣，點點頭，隨即咬了咬唇開口。

「放心，他不會傷害她的，也許是好事，而且，我覺得裴冉也不太簡單，誰是狼還不一定呢。」沈辰搖搖頭，以前季微塵不會管閑事，不想活也不願意死，可那個少女出現后，季微塵狀況好了不少，不管她目的是什麼，至少現在看來是對季微塵好的就夠了。

方清玲聽著沈辰的話一怔，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瞧見那兩個站在暗色下的身影。

她剛剛離開前回頭，想要告訴對方季微塵的真相，可在那個瞬間，蘇夢不知是懂還是不懂她的意思，在季微塵看不見的角度，食指輕輕的放在唇瓣上，淺笑吟吟。

似乎是早就知曉了季微塵的真面目，卻依舊縱之容之。

噓……

「共生關係……」方清玲呢喃，莫名的想到了這個辭彙。

渾身有劇毒的兩種植物纏繞在一起，它們是只有依偎著對方才能存活下去的共生關係。

「沈醫生，你說人有前世今生嗎？」方清玲呢喃開口，她有種恍惚感，就好像重複經歷了這一輩子兩次，只是如今因為一個意外存在，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她一個人才有的錯覺。

可是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