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燒暈的小屁孩
「西南七點鐘方向,快!把人給我捉回來!」
身後腳步聲迭起,窒息的逼迫感,刺激著喬千穗的神經。
念頭不能斷。
【只有跑才能活著】
荒山野嶺,遮天蔽日的大樹將陽光切割得鋒利,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潮濕腥臭。
荊棘劃破她的腳,拖著鐵鏈踱步,衣衫也被撕扯成條狀,墨色長發被汗打濕緊貼臉側,小臉越發蒼白可憐。
四周的樹木像是肅穆而立的軍官,壓抑逼仄,她慌張繞過,又矮下身拚命隱藏。
數個小時之前,少年改教所的教官,將十幾個人的眼睛蒙上,反綁著手一個個推上了車。
他們被餵了葯,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
當再次睜眼,自己已經被帶到這片原始叢林。
帶上腳銬,教官對他們說。
「這是一場生死角逐,你們之中只有三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三天後,回到原地集合,活下來的人,我們就放他自由,如果多出一人,你們全都得死。」
僅僅只是一句「自由」,就讓他們似是找到了破繭的出路。
所有人牟足勁兒非把對方弄死,17歲的喬千穗手無寸鐵,多虧了其中一名夥伴一直護著她。
腳鏈很長,大步奔跑沒問題,但是很重,喬千穗沒幾兩肉,拖著鐵鏈狂奔,走不了幾步就氣喘吁吁。
那名小夥伴一直擋在她前面干倒了圍攻的幾人,趁著其餘幾人廝打,他蹲下身讓喬千穗爬上自己背。
「千穗,上來!我背著你走!」
喬千穗不想當成累贅,如果要活著出去,她跟他都得活著。
她沒爬上去,拉起他的手跑。
倆人經過一片沼澤,有人追上了他們,小夥伴被人推下了沼澤,而喬千穗被人扛上肩離開。
她拚命的叫喊著小夥伴的名字,卻無力相救,眼睜睜的看著他陷入沼澤,只剩下一隻手。
掙扎!瘋狂的掙扎!
她張嘴一口咬住那人的耳朵,對方吃痛,鬆了手。
喬千穗趁機逃跑。
她沒有太多理智去思考別的問題,只能悶頭狂奔。
穿過那片野林,前方是一片渾濁的池塘,不知道裡面會不會有鱷魚和蛇。
縱身一躍,她跳進了池塘,幾乎是連滾帶爬,她撲騰著往對面跑。
水不深,可越往下走腳越是觸不到底,到了池中間,她被迫嗆了幾口水,幸好她會點水性,不至於被淹死。
身後的人還在追,跳進水裡,嘴裡叫喊著站住。
站住?
站住就得死!
她拚命的往對岸游,快到岸邊,有什麼東西潛在水底,灰溜溜的眼睛四處巡視著。
喬千穗心中警鈴大作,手腳並用,快速往岸邊撲去。
待她腳剛上岸,那個龐然大物猛地向她撲過來。
幸好她反應及時,一個翻身滾出了池塘。
回頭一看,是只中等個頭的鱷魚,身上綠色的鱗片凹凸不平,眼神與她牙齒一樣鋒利,伺機待發的要撕碎她。
它沒有在喬千穗身上停留太久,身後還有人在塘中前行,它轉而回頭去尋找下個美食。
喬千穗不敢多做停留,拖著濕漉漉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身後傳來凄厲的慘叫聲,聽得人背脊發涼。
喬千穗頭也不回的筆直往前走。
直到繞過了幾個蜿蜒的小道,她才擺脫了追捕。
天色漸暗,能見度越來越低,喬千穗身體已經負荷到了極限,現在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正巧前面有一個比較小的洞穴,四周被大樹遮蔽,剛好能夠做庇護。
她費力的拖著一條鐵鏈往洞穴挪動,纖細的腳踝上道道血痕,皮肉綻開,每一步都在扯在嫩肉上,火辣辣的疼。
正當她跨過灌木叢往洞穴里鑽時,腳下被什麼東西絆倒。
低頭一看。
竟然是一隻腳!
喬千穗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一下繃緊。
是跟她一起的那群人?
可對方一動不動,又像是死了,她小心翼翼撥開灌木叢,沿著那隻的小腳一路往上看,發現竟然是一個看模樣才五六歲的小孩兒。
儘管那孩子渾身是泥,根本看不清原貌,但胸前微弱但穩定的起伏暗示著他還活著。
光線太暗,喬千穗看不清小孩的長相,但她能確定不是敵人,她稍微放鬆警惕。
她攥著小孩一隻手,將他拖進洞穴。
很幸運,這個洞穴很乾凈,不僅沒有無名的動物占巢,而且還有人氣味。
難道是這個小孩的巢穴?
這樣一個小孩在這種地方能活下來都已經是奇迹,還要他在這裡住下來?大人都辦不到,何況是半大的孩子。
喬千穗稍微休息,趁著天色未全黑,她要趕緊出去找生火的材料和食物。
想起剛才一路走來,有一處雜草堆,或許那裡有木材,至少可以把火點起來,有了火,晚上也不會太害怕野獸。
她拖著鐵鏈原路返回。
半小時后,她抬著幾塊碎木和枯草枝回到洞穴。
她驚訝的發現,洞穴里居然多了幾塊生肉,緊貼著小孩腿邊。
要不是那小孩兒還躺在原地,她都要懷疑是這孩子醒了自己出去找的食物。
雖然很意外,但驚喜更多。
她興緻勃勃架起草堆,用石頭敲打腳上的鐵鏈,擦出火花後點燃枯草。
生火很容易,她做過很多次。
火堆燃起后,點亮了整個洞穴,晦暗不明的洞壁映出她的輪廓。
做了個簡易的支架,她把肉串好,放到火上烤。
身邊的小孩兒乖巧的躺著,透過昏黃的火光,喬千穗打量他。
卷卷的頭髮、睫毛纖長像羽扇、小巧高挺的小鼻子,臉蛋被髒兮兮的土灰包裹,她伸手擦了擦他小臉上的土,露出他的本來容貌。
令人吃驚的是,這小孩兒長得好精緻,皮膚水嫩白皙,兩頰燒紅,有點兒像是混血兒,準確的說是一個被燒暈了的混血小屁孩。
那麼屁大的小孩兒,應該是被人故意扔在這裡的,要不然身上還穿著城市裡的長袖t恤和牛仔褲。
她手探在額頭,滾燙得如炭火。
幸好回來時用很大的寬葉做成漏斗,裝了些水回來,現在也顧不得自己。
她撕下衣角的一塊破布,沾濕了水,擠了一點在他唇上,皸裂的唇瓣慢慢濕潤,抿得太緊,流不到嘴裡。
喬千穗掰開他的嘴,發現這小孩警惕心很重,齒關嚴嚴實實,水從嘴角溢出,根本咽不下去。
難道——
真要她用嘴渡過去?
她下意識舔了舔自己兩顆小虎牙。
行吧——權當人工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