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灼羨大婚(完)
七月初的齊城,熱浪翻湧,齊城第一中學的校門口瀰漫著夾雜著青春氣息的熱汗味。
除了畢業季的高三黨們早早離校,高一高二生們還在學海中苦苦掙扎。
對比起高中生們那被學習摧殘的一臉悲苦,已經大學畢業的時羨和林迎灼兩人就顯得非常悠閑。
忙忙碌碌的學生們,在爭分奪秒趕路的間隙也忍不住朝著那對格格不入的俊男靚女瞄一眼。
在他們倆前面,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手裡拿著瓶保溫杯,匆匆忙忙地跑向不遠處的女生,在把水遞過去的同時,摸了摸她的頭。
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站在女生旁邊,跟其他同學沒什麼兩樣。
儼然是一對甜蜜又小心翼翼的小情侶。
「當初應該選齊一的,去什麼齊高啊。」時羨的視線從那邊收回來,忍不住感嘆道。
林迎灼抬頭,「為什麼?你剛才不還說齊高的建設比齊一好嗎?」
他們這兩天先是去各自的小學、初中轉悠了一大圈,然後再來高中轉悠。
今天上午去了齊城高級中學,下午就來齊城第一中學,單單從建築風格和校園環境來說,齊城高級中學確實要略勝一籌。
「來齊一就能碰見你了,說不定咱倆能早點在一起。」時羨說著,順勢就牽上了她的手,完了還嫌不夠又得寸進尺地改成了十指相扣。
林迎灼頓了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那也沒戲,我不會跟你早.戀的。」
「……」
有個對浪漫過敏的女朋友是什麼體驗。
*
等把齊城第一中學里裡外外都逛完了之後,夕陽的餘暉都快和陰沉沉的天融成一片了。
林迎灼搖了搖牽著她的那隻手,輕咳一聲:「逛完了。」
「要不再去你讀的幼兒園逛逛?」時羨沒接茬。
林迎灼看了他兩眼,發出靈魂拷問:「你是在緊張嗎?」
上次大賽上時羨雙膝跪地求婚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已經傳到了林深和陳賢耳朵里。
夫妻倆當時驚訝不已,恨不得一個瞬移到香潭山,把時羨這小子給抓過來審問。
雖然夫妻倆知道他倆是情侶,但對於他們來說,時羨是從林迎灼車禍醒來時才出現的毛頭小子,到現在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能接受他倆談戀愛已經夠開明的了。
結果這小子竟然搞了求婚這一出?
連結婚年齡都沒到!
時羨也深知必須得去拜訪林父母,暑假一到,他就決定鄭重其事地去林家。
但平常見面倒還好說,在他求婚之後再見面那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了。
於是回了齊城兩天了,他還沒去林家,反倒拉著林迎灼把他倆曾經上學的地方逛了個遍,美其名曰多了解了解他們各自的過去。
但說白了,就是緊張。
」哪有?」時羨死不承認,眼神不自在地飄忽,「我就是覺得可以玩兩天再去見叔叔阿姨。」
「也對,去了我家,估計你這個暑假可能沒心情玩了。」林迎灼故意嚇他。
時羨呼吸都沉了幾分,有點心虛地問:「你爸媽聽到咱倆這事,真的很生氣嗎?」
「咱倆多少歲?」林迎灼反問。
時羨抿了抿唇,沒底氣地說:「快二十了……但也沒兩年就能領證了。」
「在他們眼裡,咱倆還屬於小孩。」林迎灼繼續嚇唬他,「能允許咱們戀愛已經是開了天恩了,你整個求婚出來,他們想打斷你腿的心都有了。」
時羨嘴角一抽,「……」
「哈哈哈哈。」林迎灼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逗你的,我爸媽都是講理的人。他們絕對不會為難你的,放心吧。」
「那後天?」時羨再為自己爭取點時間。
林迎灼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不急,你準備好了再去。」
「不能拖了,越拖他們對我印象越差。就後天!」
過了一會,時羨又問:「你爸媽喜歡什麼?我現在去買。」
「我不知道啊。」
「你是他們女兒,你不知道嗎?」
林迎灼聳聳肩,無奈道:「我真的不知道,一直都是他們寵著我,他倆之間也是互相寵,有時候還嫌我是電燈泡,他們壓根沒給我機會知道他們喜歡什麼。」
「……」
時羨快哭了,誰來救救他,怎麼討好已經生氣的未來岳父岳母?!
「沒關係,你買什麼他們都開心的,心意到了就行。」
然而——
過了兩天。
等時羨做好了心理建設,第二天拿著一大堆大牌禮品去到林家時,面對的卻是兩張垮下來的冷冰冰的臭臉。
時羨心裡一咯噔,腦海里瞬間飄過無數懷疑:是自己送的禮物他們不滿意?是他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還是他不該上午來?
林深突然開口,卻是對自家女兒說的:「迎灼,你先回房去。」
「噢。」林迎灼同情地瞟了時羨一眼,轉身上了樓。
客廳里只剩下僵直站著的時羨,和坐在沙發上的冷臉夫妻。
見過無數大場面都沒有片刻緊張的時羨,這時候卻忐忑不已,站姿像個犯了大錯的小朋友,乖乖站在那裡聽候發落。
三人都沒說話,偌大的客廳里只有空調吹出的冷氣流動的微弱聲音。
氣氛格外僵持。
時羨腿都麻了,也依然站得筆直,兩位大人沒說話,他就安安靜靜地等著。
良久后,林深終於看向他:「你們倆才多大,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
時羨目光清澈又堅定,誠懇地說:「我比任何時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在您和阿姨眼裡,我才不到二十歲,會有不成熟、沒收心、不踏實、沒擔當等一系列問題。我也知道,不管我做出什麼口頭承諾都很難說服你們,所以,這個我會交給灼灼保管,叔叔阿姨請過目。」
他說著,拿出了一沓密封袋,盡數奉到林深和陳賢面前。
「這什麼?」
「我名下所有的房產、公司股份、期貨、債券、車……」時羨光是念完名下的資產都花了兩分鐘。
林深和陳賢目瞪口呆,這少年是上門求親呢,還是遺產轉移?
這也太坦誠了,竟然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了出來?
林深和陳賢都看傻眼了。
等會兒,這人是快二十歲吧?
怎麼他們兩個四十多歲的人大半輩子積累的財富加起來,都還沒他資產的零頭多?
「叔叔阿姨,我是真心實意的,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林深咂舌,好半天才把這巨大的消化掉,咽了咽口水后說:「你的意思是,這些全都交給灼灼?」
「對,但她看不看得上,我不知道。」時羨實話實說。
林深蹙了蹙眉,差點想說,她看不上,我看得上,給我吧!
但作為長輩還是得穩重些,林深和陳賢兩人緊急去書房開了個小會,留下時羨一人在客廳里待著。
書房裡。
林深:「你怎麼看?」
陳賢:「從時羨在灼灼車禍住院期間一直無微不至關心開始,我其實就都挺喜歡這小夥子的。求婚那天有人拍了視頻,我看了。看得出他對灼灼非常用心。」
林深沉默了片刻,又說:「可是他和灼灼都還這麼小,心性都沒定,感情也不穩定,兩個人以後或許還會遇到其他人……」
「咱倆不也是大學一畢業就結的婚嗎?難道你外面有人了?」陳賢半眯著眼睨他。
林深:「……」
完蛋,純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挖了一個深淵巨坑。
林深連忙舉著三根手指發誓:「絕對沒有,騙你我不得好死!我就是這麼一說,畢竟可不是誰都像我這麼深情專一。」
「哼!」陳賢瞪了他一眼,姑且相信他,「咱倆怎麼看其實都不重要,關鍵還是咱女兒的想法。」
林深沉默住,過了幾秒后,夫妻倆很默契地去了林迎灼的房間,和她單獨談話。
樓下的時羨等得坐立難安,動不動就抬頭看向樓梯口。
這怎麼比穿書完成任務還難?
二樓的主卧里。
林深和陳賢坐在林迎灼左右,比起對時羨的嚴肅,此刻的他們親和許多,說話語氣溫柔至極。
「灼灼,你真的想好了?確定就是他了?你們才在一起一年而已啊,不怕後悔嗎?」
林迎灼面對父母的連環三問,毫不猶豫地回答:「想好了,確定,不會後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他。」
*
噠噠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時羨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抬頭看去。
樓梯口走下來的中年夫妻臉上已經掛上了淺淺的笑意,他們身後跟著他心心念念的少女。
少女對他眨眼微笑。
時羨心中懸著的巨石總算落下。
站了快兩個小時的他,終於得到了林深的准允——可以坐到沙發上了。
「這些是什麼?」林迎灼的注意力被桌上那一堆拆開的密封袋和密密麻麻的文件吸引。
時羨一五一十地再複述了一遍。
「……」林迎灼聽得直皺眉,「你要交給我?」
「嗯。」
林迎灼搖頭:「不要。我自己的都管不過來,沒工夫管你的。」
她從高中開始就用自己的壓歲錢開始嘗試各種投資,成年之後更是放開了膽子加大籌碼,自己手底下的業務都忙得不可開交。
林深:「!!!」
陳賢:「!!!」
什麼叫她自己的都管不過來?
他們的小棉襖什麼時候瞞著他們有了自己的資產。
注意到父母驚愕的眼神,林迎灼笑了笑:「初中畢業我就拿錢去炒股了,之後更是五花八門的投資。沒和你們說,是怕你們擔心。」
林深斜睨著她,拆穿道:「你是怕我們知道了,會阻止你吧?」
「您還挺有自知之明。」林迎灼笑了。
沒上大學之前,林父林母對林迎灼管得很嚴,也保護得非常好,唯一有危險因素的事大概就是讓她練武,但初衷也是希望她日後能保護好自己。
炒股這種高風險的事自然是不太願意她去做的。
「言歸正傳,你們是打算畢業之後就領證?」林父又問。
時羨尷尬地說:「我畢業三個月後。」
因為車禍休學,林迎灼現在比他低了一屆。
林父林母:「???」
「我22歲生日是在九月。」時羨訕訕地道,「灼灼畢業還得再等大半年。」
沒有婚姻法和紅本本的保障,他實屬內心不安穩。
林父林母無語至極。
用不用這麼心急啊……
兩年後。
今天是九月十三日,時羨22歲的生日,他甚至一天都不願意多等,非要這一天領證。
林迎灼說晚一天,他就死皮賴臉地撒嬌,說什麼這次生日他什麼禮物都不要,就要紅彤彤的結婚證當禮物。
林迎灼被他逗樂了,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心態,乾脆就決定今天去領證。
秋高氣爽九月,在其他人都在忙著開學時,林迎灼一大早穿著正裝出了校門。
門口停著輛銀灰色的保時捷,駕駛座上走下來一人,和她穿著同樣的灰藍色西裝,領口的領帶端端正正,一如他站如松行如風的優異體態。
「怎麼開這麼招搖的車?」林迎灼頭皮發麻,這一刻特別怕遇到同學。
時羨便拉開車門,便笑著說:「林大小姐,這已經是我車庫裡最低調的車了。」
與林迎灼潛心科研不同,時羨當年就是報志願老師們口中常誇讚的報熱門專業學神人物,學的是國際金融和計算機雙學位,大學期間該拿的證全都拿到了手,更沒有讀研的打算,畢業后直接開始拓展他的商業版圖。
商務應酬難免會講究一些,他入庫的車自然而然也全變成了閃耀奪目的豪車。
林迎灼:「……」
兩人很快來到京都民政局。
工作人員看到他倆的信息表,詫異非常:「你這今天才滿22歲啊?」
時羨挑了下眉,說:「那又怎樣,反正可以領了。」
「我當然知道可以領,驚訝而已。」工作人員頭一次見這麼心急的,頓時哭笑不得。
林迎灼更是忍俊不禁,戳了戳他的手臂,笑道:「至於嗎?」
「至於。夜長夢多懂不懂,我這個人沒安全感。」時羨一本正經地道。
林迎灼白了他一眼,說:「別貧嘴了,拍照去。」
坐在工作台的工作人員憋著笑,看著這對既年輕又高顏值的准夫妻,不由得深深感嘆,愛情還是很美好的。
給他們倆拍照的攝像師,也算是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可在看到他倆的那一瞬也不由得雙眼放光。
大抵是鮮少見到顏值這麼高氣質甚佳的新人。
兩人坐在椅子上,林迎灼在左,時羨在右,兩張令人驚艷叫絕的神顏臉同時看向鏡頭。
澄澈透亮的兩雙眼睛默契地一同淬滿了笑意,白裡透紅的臉頰微微鼓起,嘴角上揚的弧度都高度一致,此刻他們看的是攝像師手中的鏡頭,而閃光燈照過來的是他們彼此。
一如他們眼裡獨特唯一的彼此。
*
大半年後。
准研究生林迎灼的暑假不是進組看文獻,也不是開組會,更不是像其他人那樣旅遊或上班。
而是——全球婚禮進行時。
在聽到時羨說完他的婚禮策劃時,林迎灼和一眾好友親戚們全都瞠目結舌。
林迎灼抿了抿唇,說:「以前你雖然也很重視儀式感,但也沒這次這麼誇張吧?九十九次,這什麼概念啊。」
哪有人舉行婚禮,要舉行99次的?
婚介所一年的業務都不一定有這麼多吧。
「以前我也沒要結婚啊。」時羨笑道,「咱倆這輩子,肯定就只結這一次婚,那不得可勁辦婚禮?各種風格的都來一次,浪漫的景點也……」
「噗——」
時羨轉頭看向笑出聲的林小美,嘴角下拉:「林小美,你笑什麼?」
「呃,我想到好笑的事情,我平
時表情管理很厲害的,除非實在忍不住。你繼續說,我閉嘴。」
時羨:「什麼好笑的事情?」
林小美咬著下唇,嚇得半死,連忙躲到林速身後求保護:「救我!!!」
「這我救不了你。大家都能忍住不笑,就你。」林速說著自己也差點笑了出來。
時羨滿頭黑線,懶得理這些人,回頭繼續凝視著林迎灼,有點不確定地問:「你也覺得好笑嗎?」
林迎灼昧著良心搖搖頭,否認道:「沒有啊。你想辦多少場就辦多少場。辦他個十年八載都可以。」
時羨:「……」
這麼一說,是挺好笑的。
「那……辦九場?」時羨退了一大步,不能再妥協了!
林迎灼啼笑皆非,無奈點頭:「好好好。」
辦婚禮向來是讓無數新人頭疼又心力交瘁的事,但時羨卻對其樂此不疲,一點沒感覺疲憊。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的遺憾太多,長大后自己有能力做生活的主人時,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哪怕是微乎其微的。
九場婚禮,五場中式婚禮,四場西式婚禮。
中式婚禮的鳳冠霞披和西式的婚紗都是選用的全球著名真愛訂製品牌only-love。
這個品牌很傲氣,不管花多少錢,走多少人脈,結多少次婚,一個人終其一生也只能買一套婚紗、一枚婚戒、一款鳳冠霞披。
當時m國的某個財閥家族長子聯姻時,想多訂一套only-love的婚紗,花了不少心思也沒能成功。
所以當眾人聽到,時羨和林迎灼的九場婚禮都將選用only-love品牌的禮服時,大家的第一反應是——他們不會買到假貨了吧?
對此,時羨勾唇笑了笑,非常欠地說:「哦,這品牌我是創始人。想要多少套婚紗都可以。」
眾人:「……」
*
因為九場婚禮周期長,舉辦地分散全球,每個人都很忙,時間上不一定全套得上,所以最先舉辦的那場婚禮是來賓最齊全,現場最盛大浪漫的。
首場婚禮,他們選的地點是k洲的布納莊園。
這古老又神秘的莊園,坐落著13個城堡,周圍環繞著多個小型湖泊,在湖泊之間有14條草坪路相連,無人機航拍出來的圖裡可以看出整個莊園的形狀是個心形。
心形的莊園里,13座城堡坐落,14條草坪路相通,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對她一生一世的愛意。
莊園豪華的大門處鋪著長長的厚紅毯,一路鋪向幾百米外的塞爾維斯諾海灘,細軟的沙上立著k洲象徵矢志不渝愛情的女神像,高立的玉石台旁佇立的純白石柱上纏繞著昨天剛空運來的勿忘我花。
連來賓們得席位都涉設計得別出心裁,分為兩陣,俯視看去正好擺成「灼」和「羨」兩個大字,而在紅毯上方,離湛藍廣闊的海不遠處,有一群精心訓練的海鷗,擺出三重心形陣。
最上方則是早已準備就緒的無人機拍攝儀,古堡、莊園門口,沙灘宴會上也都安排了攝影人員。
按時羨的說法,必須把每一刻都記錄下來。
現場的所有來賓這回屬實是開了眼了,從未見過這麼有排場的婚禮。
還是九場。
吉時到,林迎灼從古堡里走來,抹胸婚紗露出白皙漂亮的肩膀和脖頸,泛著耀眼光芒的鑽石項鏈點綴在中間,流光溢彩的裙擺落在厚實幹凈的紅毯上,她挽著同樣盛裝的林深,腳上的細窄高跟一步一步向海灘走來。
紅毯的盡頭,時羨穿著由林迎灼親自設計的西裝,滿眼深情地看向朝他款款走來的、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林大小姐。
主持這場婚禮的人是他們共同的師父——崆木大師。
一向沒正形的老頑童,今日比任何人都要嚴肅,筆直站立在台中央,手裡拿著特質話筒,看向那對新人的目光里充滿了欣慰。
崆木大師與平常司儀不同,他沒有單獨問新郎新娘,而是統一問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婚姻里最美好的佳話,在未來數十載的歲月里,你是否願意同你身旁的人風雨同舟、攜手共進、相濡以沫、直至永恆?」
「我願意。」
「我願意。」
兩道不同聲線的嗓音同時響起,毫不猶疑的肯定是對這場盛世婚禮最美好最忠貞的認證。
亦是他們對彼此愛情的堅定不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