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這還是鳴海光第一次在學校的食堂用餐。
因為上周新鮮出爐的兩張不及格成績單,他在鬼冢教官那被訓了一早上了,直接導致最後錯過了中午回家的那班公交車。
好不容易在人擠人的學校食堂排隊買到了飯,鳴海光一邊穿梭在人群里尋找空位,一邊不忘繼續低頭刷群聊。
[匿名s:圖片jpg,各位~今天我和g君也在努力拯救世界中哦]
[匿名r:這個就是s君你之前說過的叫做咒靈的東西嗎?很有趣哎]
[匿名g:……匿名s,你人呢?輔助監督來找你交報告。]
[匿名s:絕對不要!我才不要在那種東西上浪費時間~]
[匿名g:我已經幫你寫了兩份報告了,你想打架嗎]
[匿名s:打架換報告的話我沒問題!現在來嗎?]
[匿名g:……滾。]
[匿名t:……s君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啊]
[匿名r:話說回來,匿名h,之前被勸退的事情有後續了么?]
這個匿名聊天群是鳴海光入學時無聊偶然間加上的,除了s君和g君是現實好友之外,群里其他人的關係都是單純互不認識的網友。
這個群也非常日常,每天聊的內容基本都是群友們分享他們在學習工作和生活中的事。
鳴海光一般懶得打字,還有點社恐,潛水吃瓜對他來說就很有趣。
實際上按照規定,剛入學的警校生實際上是並不被允許隨身攜帶手機的,鳴海光自己也不想成為這個意外,但架不住他身上有點超乎尋常的問題——
他患有輕微的解離症。
解離症是一種相對比較少見的精神疾病,常見癥狀有自我認同感混亂、人格分裂、失現實感、失憶等等。
對於鳴海光而言,這個病症對於他的主要影響就是會讓他時不時失去一段記憶以及忘記自己不久以前剛剛做過的事情。
就像這回,他完全沒有自己通過警校入學考試的相關記憶,毫無準備就被家裡的司機打包行李扔到了學校附近的一間公寓,除了必需品外渾身上下只留了一部用來當做記憶存儲備忘錄使用的老式按鍵手機。
別人失憶好歹還能保留些最基本的肉體記憶,他倒好,本身就是作為一朵奇葩中的奇葩被教官重點關注入學,結果一個多月來除了理論課程和槍術課之外幾乎學什麼都是吊車尾。尤其是體術課方面,上次同學不小心湊了他一拳,鳴海光一口氣沒提上來,感覺自己差點原地去世。
這就導致了鬼冢教官現在對鳴海光憂心忡忡,想盡各種方法希望他能夠認清自己,早日退學。
看見r君的這條消息,鳴海光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之前也在匿名群里隨口吐槽過一次,沒想到居然還有群友記到了現在,於是打字回復道。
[匿名h:今天又被約談了tat]
——匿名h,也就是光hikaru這個名字的首字母,鳴海光在群里的昵稱。
[匿名r:h君你好慘啊]
[匿名s:h君你好慘啊]
[匿名g:h君你好慘啊]
[匿名t:你們是什麼複製粘貼精么……話說h君你的職業是什麼特殊學校的學生嗎?]
[匿名h: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在學校里完全就是吊車尾中的吊車尾啊。]
[匿名t:……吊車尾嗎?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是吊車尾,不過h君,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而輕易氣餒哦,不管如何都要看你自身的意願去做選擇,算是我作為過來人的經驗吧tat]
說起來t君的職業……鳴海光努力回想了一下,對方似乎曾經說過自己是某家跨國集團的boss,這樣的成功人士居然上學時也會成為吊車尾嗎。
不過話說回來……
鳴海光向t君做了答謝,眼尖地找到一個空座坐了過去,放下餐盤想著t君的話一臉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確實應該考慮一下要不要退學去干點別的……?
從個人意願而言,鳴海光非常確定自己對於成為一名日本警察沒有半毛錢興趣。
但這種國家級別公務員考試應該不存在作弊或者替考行為,也就是說,是失憶前的自己完成的——這點就顯得很耐人尋味了。
鳴海光一瞬間又打消了順勢退學跑路的想法,他頗有些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飯,端起空盤子起身的瞬間,後背猝不及防間被人狠狠地從側面撞了一下。
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的鳴海光回過頭,對上了某張充滿惡意的臉。
……啊,又來了。
鳴海光平靜地看著這人。
和他一樣穿著警察學校制服的傢伙大約身高有一米九以上,比起瘦弱的鳴海光可謂是身材健碩,他此刻正用那張鳴海光不用太努力就會很快忘記的路人臉盯著他,語氣中滿是對自己剛才「不小心」行為的不在意。
「啊呀,是鳴海你啊。」
對方的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
「你應該不會和我計較這點小事吧?前輩我可是不小心的啊。」
警察學校規定同期每個班的吊車尾每周都要有一天留下來參加課後補習,鳴海光會認識這位前輩就是因為他們都是差生補習班的一員。
這已經不是這位前輩第一次故意和鳴海光產生肢體碰撞,他至今搞不懂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原本比他大一屆卻因為留級一年變成同期生的「前輩」。
對方並不是鬼冢班的一員,聽說作為留級生還能夠重來一年多虧了家裡那些「關係」,這種人本應該在學校里夾著尾巴做人好好學習來著,卻似乎因為有那麼層「關係」的原因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鳴海光嘆了口氣:「日野前輩,請道歉。」
對方似乎並沒有想到鳴海光竟然敢和他說出這樣的話,愣了一下隨即沉下了臉,不可置信般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請向我道歉。你聽不懂日語嗎?前、輩。」
鳴海光一邊試圖繼續激怒對方,一邊思考著。
這位前輩看上去像那麼回事,但和他一起上過補習課的鳴海很清楚,對方只不過是個空有蠻力的花架子,自己對上他大概是fiftyfifty。
有句古話叫做吃虧是福,如果這人先在這裡對他動手的話,就是有再大的後台教官們都不會再容忍他繼續在學校里待下去,這對他來說簡直一勞永逸。
更何況以他對這位前輩的了解,對方是絕對不會忍耐他這種人剛才那種程度的挑釁的。
鳴海光抬起頭,果不其然看著對方滿含怒意地舉起拳頭,眼看就要朝著他的臉砸下來。
他心裡剎那閃過五個字:
誰讓誰傻逼。
學校食堂絕大部分的凳子質量並不怎麼好。
他扔起凳子砸過去的力氣雖然不大,但可能由於這張凳子年代實在太久遠的原因,砸在對方身上的下一秒里立刻碎成了幾半嘩啦啦掉在大理石磚上,效果出乎他意料的顯著。
全——場——寂——靜。
鳴海光無力地拉過旁邊一位剛才突然跑過來似乎想要幫忙的陌生同學,剛剛那一瞬間的暴起彷彿是錯覺,他整個人這一秒又突然間頹廢下去。
「喂,你剛才看見了吧。」
目睹了全過程跑過來準備匡扶正義的降谷零看著眼前他五秒鐘還確認為「被害者」的人,第一次露出了滿臉茫然的表情:「……啊?」
「剛才故意撞我,並且拒絕道歉還想要動手打我的,就是我面前的這位前輩沒錯吧?」
鳴海光著重強調了「前輩」兩個字,拽著臨時充當證人陌生的同學,目光在觸及對方那頭顯眼的金髮時微妙產生了些許熟悉感。
三秒鐘后。
想不起來……錯覺吧?
鳴海光眯起眼睛惡狠狠道:
「這位同學,等會還請你一、定、要幫我在教官面前作證啊。」
「所以降谷你就因為這種事情被停課在鬼冢教官那裡呆了一下午嗎?!」
宿舍里,松田陣平拍著床大聲嘲笑。
「也太遜了吧。」
當時同樣在場只不過慢了一步的諸伏景光在旁邊無奈道:「zero本來也是好意,我們都以為那位鳴海同學會吃虧,沒想到我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他居然就直接動手了。」
「鳴海同學……是我想的那位嗎?」剛回來才聽了一半的伊達航問道。
「就是傳說中……」或許是因為覺得在背後這麼隨便議論別人不太好,諸伏景光頓了頓,當即說道:「總之就是班長你想的那位。」
「意料之外啊。」萩原研二回憶了一下那位身體據說非常差勁的同期,「我記得對方在體術課上都是很少會主動動手的類型。」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松田陣平見怪不怪的冷笑一聲,「所以降谷,後續呢?教官那邊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自從教官那裡回來以後,降谷零就很是疲憊:「那位前輩大概會被直接開除,至於鳴海……他拿出了一大堆前段時間那位在學校里霸凌他的證據,再加上今天的事情有我這個證人,很大幾率不會受到什麼實質上的處罰。」
所以估計……最多也就和他們幾個一樣?
提前得知了某件事的降谷零有苦難言。
松田陣平皺起眉:「這處理結果不是挺好的?那你回來之後一直擺著這副鬼樣子幹什麼?」
「……你們不會以為,鬼冢教官光是處理這件事把我留了一個下午吧。」
看著降谷零扶著腦袋抬起頭,臉上是少見的菜色,其餘四人見狀頓時升起某種不太妙的預感。
確實……非要說的話,他們最近也做了一件如果讓鬼冢教官知道就要不得了的大事。
「喂降谷,難道說……」
「教官發現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