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心如鬼

「抱歉。」

「我接個電話。」

外灘華爾道夫酒店，一層大廳的待客區，黃瑞偉正在和一名中年人談著事情，他懷裡手機震動后，取出看了眼，隨即歉意道。

手倚著沙發，雙腿交疊。

他接通電話，同時微抬起的目光隨意的在這一方裝修奢侈、古典的酒店大堂掠過。

聽清了話語后

黃瑞偉的眼皮跳動，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向面前的中年人頷首，起身，他走到待客區旁，站在那常常會出現在歐洲教堂建築里的彩窗前。

明媚的陽光，透過彩窗，折射出瑰麗的五彩光芒，這光芒恰好灑在了黃瑞偉的身上，畫面很美，一時間竟顯得有幾分神聖的宗教感。

「我不管你是誰，目的是什麼，從你說出這句話開始，就代表著要承受我的怒火。」

黃瑞偉目光閃爍，沉聲說道。

他與妻子王紅早就離心離德了，甚至在彼此的算計里，並不乏將對方當成可利用的棋子。

但，

這把刀誰都可以握，誰都能將刀尖捅進妻子的心臟，他不能！

「噢？」

「看來你們夫妻，還留有幾分情分在。」

路邊。

陸平推了推鼻樑前的黑框眼鏡，不置可否，輕聲說道。

「即使在半年前，從馬來國回緬國遭遇到襲擊，險些喪命其實便是因為你的妻子王紅把行蹤透露給了一些人？」

陸平，問道。

黃瑞偉聽見，眼神陰冷。

「即使。」

「你真心喜歡，因而送往獅城（新加坡）的小老婆與私生子一起出了車禍，是王紅推動的？」

陸平翻看著王紅與黃瑞偉的資料，嘴角上揚，又慢條斯理的說道。

「夠了！」

黃瑞偉面露暴怒，驟的抬高聲音。

奢華上流的酒店大廳。

許多人聞聲看去。

「我會找到你的。」

黃瑞偉不是個輕易把真實情緒顯露於外的人，他只瞬間的失控，隨即歉意的向幾束目光望去，他正面站在彩窗前，仰頭，披著五彩的光芒。

「這把刀，你會握住的。」

陸平，輕笑道。

…

[嘟——]

[嘟——]

[嘟——]

電話里傳來一陣忙音。

陸平把手機拿到面前，在原地站了片刻，闊步往店裡走去。

一步入店裡。

空調的涼風撲面。

「陸哥！」

「怎麼樣？簽了沒？！」

往自己的工作走去，還剩下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望見小女神張慧媛忽閃著眼睛，期待的問道。

「簽了。」

「老西門新苑的那套三居室。」

陸平聳了聳肩，應了聲。

「哇！」

「那套地段可好了，小一百平，全款一千多個。」

「先讓他把定金給交了，以防又反悔了。」

「已經簽了，明天就喊房東過來付全款。」

坐在張慧媛身前的溫志峰聽見，臉上露出嫉妒，在他的經驗里，剛才那個客戶就屬於不講道理的『富豪』，一年遇不到幾次。

…

「抱歉，我還有些事情，下次我請楊總吃飯賠禮道歉。」

黃瑞偉走到剛談話的中年人面前，歉意的說道。

「那我可就期待黃總的款待了。」

「黃總您去忙，我一會正好也有個會，就算您不說我也得向您告辭了。」

中年人講話的造詣顯然很高，寥寥數語就給黃瑞偉遞上了台階。

拱了拱手。

黃瑞偉神情凝起，快步往電梯廳走去，在兩人身後作為坐著的黑衣保鏢也乾淨利落的起身，保持著距離緊跟著。

步入電梯。

黃瑞偉眼皮直跳，不斷回想起抵達夏國以後的一幕幕事件，他臉色越發沉重。他從夏國的邊境雲省走出，那是個特別貧窮的地方，從山村到最近的城市，都需要翻山越嶺三天三夜。他當年讀書，還是靠妻子王…

思緒停住。

攥緊了拳頭。

黃瑞偉對危險具有很高的洞察力和敏銳嗅覺。

或者說。

如他們這般，在東南亞做自然資源生意，能一路爬到這個位置的先決條件，都是警惕！不警惕，沒有鬣狗一樣嗅覺的，早在這條路上的途徑里就死了！

人生數十年來。

靠著對危險的預知，黃瑞偉活到現在，可此刻，他又察覺到了危險降臨！

那是一種籠罩而下的陰謀！

那是自上而下的俯瞰目光！

黃瑞偉仿若窒息了，對於那個圈子，那個世界，他了解的越深就越恐懼。

[嘭！]

闖進了套房。

妻子王紅正坐在桌前，一隻手夾著女士煙，另一隻拿著電話和不知是誰打著，在見到黃瑞偉的神情后，她眉宇皺起，道了一聲，掛斷了號碼。

「呼！」

黃瑞偉，深吸了口氣。

他鎮定了下來。

拉開椅子，坐在妻子王紅的對面。

也沒說話。

就那麼直直的注視著妻子王紅，在真正感知到大危險降臨的時候，他看著妻子，突然回想起了兩人在最開始時候的一幕幕畫面。

那個時候。

那是他母親還沒死去，他們的成婚夜，在那個落後的山村裡，還用的最傳統的結婚習俗，王紅頭蒙著紅布，在親人與朋友的見證下，拜天地，拜高堂，彼此對拜！

「也許我們不應該從那個山村走出去，更不應該到東南亞那個吃人的地方。」

黃瑞偉，突然說道。

「不出去？」

「我可不願意在那窮的連鍋都揭不開的地方過一輩子！」

王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望見此刻的丈夫時，神情也柔和了些，她吸了口煙，在白煙里紅唇上揚，沉聲應道。

黃瑞偉，又沉默了。

「你走吧。」

「去海外。」

「現在，馬上…」

黃瑞偉，沉聲道。

他耳邊，響起新婚夜母親抓著他的手，叮囑道：「王紅是個好丫頭，你上學，她一個人這麼苦，把你給供了出來！」

「你要好好待她！」

「要是不好待她，我到了地下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

另一邊。

青年葉波謹遵著陸平的吩咐，他的身影出現在中海市立交橋旁最大的二手市場，走向龍蛇混雜的二手市場深處。

辦證。

貸款。

開鎖。

各種的小廣告…

葉波只走著，就能夠感受到許多別有深意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

「老闆。」

「那種不記名的手機號，還有沒有了。」

走進一家破舊的手機店。

嘴裡叼著煙的青年在修著一部不知幾手的蘋果6手機，他聽見葉波的話語，抬了抬眼皮。

上下打量了一遍。

「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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