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黎宗比何老樁夫婦早來二十分鐘,那二十分鐘是秦朝最煎熬的時間,一般的匪徒挑選地方作案,會先查看現場,這個程家的司機,進屋后竟然燒水給自己泡了杯茶,聽到敲門聲之後,他又拿出兩個茶杯,往三個茶杯里都投了點東西。
三個茶杯都投藥物,那他也不想活了,可姜梨的兇案現場,只有何老樁和武招娣,而且他們是被刀刺死的,並不是被毒殺的。
秦朝聽到何老樁進了堂屋后,疑惑的詢問黎宗,「老黎,幸華呢?」
程幸華已經被騙走了,黎宗卻說:「孩子接受不了,跑出去了,一會就回來,你們稍等等,先喝點茶吧。」
何老樁已經懷疑上了,並不去動那個茶杯,而是說道:「這不知等到什麼時候呢,我跟招娣出去找找。」
說著,拉上武招娣就要走。
黎宗陰沉著臉站起來攔住他們去路,「本來我想咱們三個體體面面的一起走,看來是不能了,我真的不想見血,你們反抗的少一點,痛苦就少一點。」
武招娣察覺了黎宗的意圖,這是要殺他們夫婦啊,她大驚失色,「為這點事殺我們,不至於,說出來讓孩子們知道,解了心結,沒人會坐牢的,你真不至於要殺我們的呀。」
何老樁一把將身前的武招娣拉到身後,憤怒道:「庄鳳琴叫你來的吧,她瘋了,你也陪她瘋?」
黎宗覺得他們倆太吵了,吵醒鄰居就不好動手了,他嘆氣道:「你們不理解她,這事要是原原本本說出來,受傷的只有她一個,她那麼要強的人,會比死還難受,她救過我的命,讓我多活了三十多年,夠本了,今天我把命還給她,這是報恩,咱道上的人,義氣看得比命還重。」
就在黎宗拿出匕首要刺向何老樁的時候,秦朝一腳踹開堂屋的後門,舉著木倉逼近他,黎宗看到公安的一刻,明顯不想活了,竟然朝秦朝刺過去,逼著他開木倉擊斃自己。
秦朝朝天放了一木倉給院外的周寒發了信號,幾下子給黎宗制服了,將他雙手扭到身後銬上了手銬。
那一聲木倉聲給何老樁夫婦嚇瘋了,縮在牆角不敢動彈,秦朝叫同事先給被捕后一言不發的黎宗帶回局裡,親自押著何老樁夫婦上車。
周寒心想還以為嫌疑人有多兇殘,安排了七八個人過來蹲守,原來是程家的司機,老大一個人就給他抓捕了,他問道:「老大,這何老樁夫婦會開口嗎?」
看著瑟瑟發抖還沒緩過神來的何老樁夫婦,秦朝道:「薛一海是怎麼坦白罪行的?」
周寒明白了,「死裡逃生,人都要殺他了,他自然不會再包庇兇手。」
秦朝道:「這何老樁夫婦本來就決定跟程幸華坦白,又受了這一番驚嚇,死裡逃生,都不用審就會坦白,你現在去程家,程幸華被騙走後,極有可能還在程家,他大姐、庄鳳琴全都帶回局裡來。」
「好,我馬上去。」
「再安排個人,給姜梨帶過來,她的兇案現場,不搞明白肯定是睡不著覺的。」
……
姜梨被人帶到了市局,周寒正好帶回了相關人員,二姐夫、程家母女都被帶過來了,姜梨看到何老樁和武招娣在審訊室,心裡才放下來,這次夢裡的兇案現場,沒死人。
程幸華聽說他被騙走後,黎宗進到家裡要殺何老樁夫婦,一定要留下來等審訊結果,他跟姜梨說:「到家才發現被騙了,我媽騙了我大姐,大姐以為她真病了,然後來騙我回家,到家我就被關在屋裡,後來公安來了,我媽還想騙公安我不在家,我砸了屋裡的電視,公安聽到動靜,才把我放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秦朝出來恰好聽到了,說:「庄鳳琴就是想把你騙出來,好讓司機佔了房子實施犯罪,所以她是提前知道何老樁夫婦會去找你,審訊完何老樁夫婦,就知道動機了。」
姜梨眼尖,看到他袖口有血跡,忙問他是不是受傷了,「有血,你檢查下傷哪兒了?」
秦朝連袖子都懶得卷,免得她看到袖管下頭的膚色比臉白,又在心裡頭瞎想他臉上和身上的膚色怎麼差距那麼大,便說是疑犯的,「這沾的別人的血。」
姜梨看袖口那處隱約透出來的淡淡的傷疤,那還是頭回見面的時候,他救自己被划傷的,姜梨別過了臉,跑去找周寒,等他接完電話,才說:「你們隊長胳膊可能受傷了,最好檢查一下再審訊。」
周寒說:「好,我去看看傷的重不重?」
他拿了個藥箱把秦朝推回辦公室,門一關,笑道:「小嫂子關心你,老大,你還是處理一下吧。」
秦朝捲起袖子,胳膊上有點擦傷,是跟老黎纏鬥的時候壓塌座椅,被碎木片刮傷的,又不嚴重,他懶得處理,問道:「我看你接電話的時候,面露喜色,剛才是哪兒打來的電話?」
「是醫院那邊打來的,遲歸然醒了,但是他什麼都不肯說,他不開口,二梨不好洗脫嫌疑。」
秦朝說不急,「等審問完何老樁夫婦,再去醫院審他,你叫醫院的同事盯緊一點,除了醫護人員和我們自己的同志,誰都不能靠近。」
「他親媽要是見呢?」
秦朝冷笑,「庄墨琴未必是他親媽,但是卻可以挾養育之恩,影響到他的口供,不給見。」
「明白,我這就打電話交代。」周寒指指藥箱,叫他還是處理一下,「好歹抹點紅藥水,叫小嫂子看見,不枉她叫我給你拿藥箱啊。「
秦朝無奈,給刮傷的地方消了毒,然後把袖子捲起一道,露出一點紅藥水的痕迹,出去后,還特意在姜梨跟前抬了胳膊,給她看了眼並不嚴重的傷口,然後兩人都悄悄鬆了口氣。
相關人員都被帶回來分開審訊,司機老黎一言不發,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這次也跑不掉,秦朝破門而入的時候,何老樁差點被老黎殺了,眼看公安來了,老黎發了狠竟然襲擊公安,制服他費了點功夫,何老樁護著他老婆受了點傷,目前在醫院接受治療。
庄鳳琴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審訊人員問是不是她指使司機去殺何老樁夫婦,她竟然先問何老樁夫婦死了沒有,得知沒死之後,她臉上是失望而不是害怕,看來她心裡對老黎的忠心有信心,面對審訊人員,依舊有恃無恐,
「那都是司機的問題,你們抓我來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不知道他跟何老樁有什麼過節,你們去問他吧。」
「你什麼都沒做?你騙你大女兒,叫她把程幸華騙回家,又怎麼解釋?」
「我那是真病了,你們覺得我沒病,其實那會我真的難受的快死了,想見見兒子不犯法吧。」
「那到家之後,什麼都不說就把人給鎖屋裡,你又怎麼解釋?」
「我鎖我兒子,也犯法嗎?」
秦朝換下審訊員,說先去攻破武招娣,再來審她。
武招娣已經嚇壞了,問何老樁有沒有事,秦朝說:「先交代你的問題,你越快交代,就能越早去見他,我再告訴你,那三杯茶里都下了劇毒,黎宗是打算跟你們倆同歸於盡的,你再不坦白,指使黎宗去滅口的人,還會要你夫婦二人的命。」
武招娣本就打算要找程幸華說真相,老黎騙她夫婦二人進屋,幾句話之後就動了殺機,這是她死都想不到的,她也不知道公安為什麼能及時趕到,救了她夫妻二人的性命。
她防線徹底崩潰了,「公安同志,我說,我全都說,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秦朝問道:「程幸華是不是你們兒子?」
武招娣搖頭,「不是。」
不是,竟然不是,秦朝問:「那程幸華是誰的孩子?」
武招娣猶豫了一下,秦朝換了嚴厲的語氣,「都有人要殺你們了,你還要隱瞞?」
「我說,我說。」武招娣徹底坦白了,「程幸華是庄鳳琴妹妹,庄墨琴的兒子。」
她頓了頓,因為過度緊張,嗓子沙啞,秦朝示意周寒給她杯水。
武招娣感激,一口喝下半杯,說:「遲歸然是我兒子,幸華是墨琴的兒子,而雲夏是庄鳳琴的女兒。」
秦朝問道:「這麼說,你跟庄墨琴生的都是兒子,庄鳳琴生的是女兒?」
「對。」
「那為什麼要換得怎麼複雜?」
「我們也不想的,原本庄鳳琴只是想跟妹妹換孩子,生產那天陰差陽錯,才換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武招娣說,庄鳳琴連生兩個女兒,懷第三胎的時候,她丈夫公婆都盼著兒子,她的精神壓力很大,恰好她妹妹墨琴也懷孕了,她找人偷偷看了孩子性別,她的依舊是女兒,妹妹的是兒子。
庄鳳琴想兒子想瘋了,趁著丈夫外派出差,把兩個女兒送到公婆家,借口一個人害怕,叫墨琴來陪她,本來兩人懷孕時間相差一個月,預產期不是同一天,但庄鳳琴為了同一天生孩子,偷偷給妹妹吃了催生葯,楞是同一天生產。
他們生孩子是在二十多年前,解放才十幾年,好多人生孩子都還是請接生婆來家裡生,武招娣說:「我娘是接生婆,早幾個月前,庄鳳琴就跟我娘說好了,叫我娘提前幾個月搬過來租房子當鄰居,生產那天我娘去給她們接生的,她妹妹早產痛的死去活來,生下孩子就累的睡過去了,但是睡過去之前,她堅持看了孩子的性別。」
「我媽就去跟庄鳳琴說,她妹妹看到孩子性別了,這調換的方法行不通,叫庄鳳琴把兒子還給她妹妹,但是庄鳳琴不肯,說我肚子里這個也是男孩,叫我吃點催生葯,把孩子生下來換給她妹妹,還說她妹妹家裡條件好,換到她家才有條件培養,還說我們家這樣的窮苦條件,有個這麼好魚躍龍門的機會,不要錯過,還勸我說,如果想要兒子,再生一個就是了。」
「我那時候真是豬油蒙了心,家裡是真窮啊,又缺錢給我爹看病,不然我娘不能答應這樣缺德的事,我心動了,說服老樁,跟我媽說只能這麼辦了,然後我自己吃了催生的葯,把孩子生下來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經過,武招娣說她的兒子抱到墨琴身邊的時候,她還沒有醒,醒來后也沒發現異常,還關心姐姐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得知姐姐也生了個兒子,很開心,說她姐姐終於得償所願了。
「墨琴早產是庄鳳琴計劃好的,等一切都換妥之後,才通知墨琴的丈夫,她婆家趕過來接產婦和孩子,是責怪了幾句,說早產那麼兇險,為什麼不送醫院,可一看生的是白白凈凈的兒子,喜悅把那點埋怨衝散了,安排車給墨琴和孩子接回了家。」
武招娣說:「墨琴和她婆家怎麼可能想到,我把何家三代單傳的兒子都捨出去了,他們認定那是他們遲家的寶貝兒子,滿月酒墨琴還是和姐姐家一起辦的呢。」
秦朝覺得這幾個人瘋了,換孩子換得匪夷所思,竟然不顧妹妹安危催生,還不去醫院,但凡出點岔子,就是兩條人命啊。
他問道:「庄鳳琴只是想要個兒子而已,那直接換你的就好了,為什麼非要折騰設計,要預產期相差一個月的妹妹的,她妹妹早產危及性命,她都不顧了嗎?」
武招娣說:「你不了解庄鳳琴的執拗,她知道墨琴第一胎就是男孩,是有點嫉妒的,天天看墨琴的肚子,就覺得那是她兒子,孩子生下來抱到她懷裡,她都不撒手了,就說是她生的兒子,誰都搶不走,還說隨便我們怎麼辦,反正不能奪她的兒子,跟魔怔了一般。」
「司機老黎是怎麼回事?」秦朝問道:「為了主顧家殺你們滅口?」
「不太清楚老黎跟庄鳳琴是怎麼認識的,只知道老黎是報恩,當年那些催產葯是老黎弄來的,還有我媽也是老黎尋找的接生婆,老黎跟庄鳳琴說,我家等著錢給我爹治病,人口簡單,膽小怕事,好拿捏。」
武招娣的口供夠清楚動機了,庄鳳琴想掩蓋的確實是程幸華的身世,讓老黎去滅口何老樁夫婦,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給妹妹吃催生葯,換了妹妹家的兒子。
庄鳳琴和庄墨琴姐妹容貌肖似,程幸華的樣貌不是像庄鳳琴,而是像他的親生母親庄墨琴。
秦朝問了個殘酷的問題,「庄墨琴知道遲歸然不是她親生兒子的事嗎?」
「知,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武招娣難以啟齒,可事到如今,不說也不行了,她道:「是三個孩子上高中的時候,雲夏在庄鳳琴的安排下,來市裡上高中,一次談話被墨琴聽到了。」
「既然高中就知道了,那時候為什麼不換回來?」
「那天我們三家在一塊兒商量,庄鳳琴說孩子們都在上高中,萬一說出來,幾個孩子肯定接受不了,等高考之後再說,這是她的緩兵之計,高考之後,我就提出要不換回來吧,庄鳳琴罵我,說她們把我兒子培養的如此優秀,考了個市狀元,就想要回去,門兒都沒有,那次雲夏是知道了身世了。」
秦朝問道:「那庄墨琴呢,她難道也不要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武招娣說:「警官,你問這問題我怎麼回答呢,歸然他太優秀了啊,這樣優秀的兒子,又是從小養到大的,墨琴也捨不得,而且庄鳳琴給妹妹洗腦,說反正幸華養在她家裡,讓幸華娶了雲夏,這樣三個孩子都是他們家的,她不會虧待幸華,墨琴就同意了。「
「這都能同意?」秦朝只覺得他們三家都瘋了,他道:「遲歸然醒了,他知道自己身世吧?」
武招娣點頭,「那孩子聰慧,早發現端倪了,從我們嘴裡套出了真相,被庄鳳琴要挾不讓說。」
武招娣聽到兒子醒了,喜極而泣,請求能去醫院看看兒子。
秦朝道:「讓你去醫院可以,你去勸勸他如實說出他被襲當天的案發經過。」
秦朝帶著武招娣的口供去審訊庄鳳琴,「武招娣全招了,你妹妹知道了你分家產坑她兒子的事,你覺得她還會不會幫你隱瞞?」
庄鳳琴額頭冒汗,說:「她知道,跟我鬧過,但是後來又怎麼樣呢,她捨不得不要自己養大的兒子,是她自己也妥協了呀,不能怪我。」
秦朝換了審訊員繼續審問她,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對了,遲歸然醒了,很快就能知道是誰打傷了他,老黎的身手我試過,他出手遲歸然活不下來,所以,那天晚上是誰行兇,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庄鳳琴臉色煞白如紙。
審訊出來的身世結果,讓程幸華崩潰的不行,他傷心過頭了,連連冷笑的自嘲,「原來是我不夠優秀,所以連親媽都不要我了。」
他一直感激小姨,因為那麼多親戚,只有小姨對他最好,最善解人意,現在才知道,那是她的愧疚,不認親生兒子之後的愧疚。
姜梨擔心不已,不知道怎麼勸二姐夫,秦朝叫周寒給二梨放出來,「把案件跟二梨說明白,叫二梨來勸吧。」
二梨聽了程幸華的身世,都找不出詞來罵人,她說道:「其實我覺得沒什麼的,一個媽都不要認,還省事了。」
姜梨道:「理是怎麼個理,但二姐夫現在傷心著呢,二姐你可不能這樣勸。」
二梨說:「我曉得的。」
二梨走到程幸華身邊,抱住他說:「我都知道了,沒事的幸華,我還在,我是你的親人,我最在乎你。」
程幸華這才找到點依靠,他第一句話竟然是,「二梨,遲歸然不是你砸的吧,就算他指認,咱們都不能承認,我一天都不能再失去你了。」
二梨好氣又好笑,捶他,「我看你是不用安慰了,我們就在局裡等,等秦隊長去醫院問完遲歸然,咱們就能回家了。」
……
姜梨跟著一起去了醫院,路上,秦朝說:「你怎麼總愛跟著我們跑啊?」
姜梨看了看車裡其他兩位公安,他們竟然都知道她做夢夢到的兇案現場,便說道:「你也把我做夢的事告訴了你同事。」
秦朝糾正,「肖副局籌備了個小組,專門負責你夢裡預警的案子,我帶的隊,這幾個都是信得過的同志。」
姜梨也知道不可能瞞著破案的幾個同事,便問道:「我跟著過去了解下情況,回去好跟我媽她們解釋。」
秦朝便沒再說什麼,醫院裡,庄墨琴沖不破兩位公安的警戒,就在病房外頭叫罵,說要投訴他們,恰好秦朝帶人來了,那兩位公安如釋重負,上前說道:「隊長,你再不來我們都招架不住她的撒潑打滾了。」
秦朝看著姜梨說:「你看,你來一趟,總得發揮點作用,我帶武招娣進去審問,你能叫庄墨琴閉嘴嗎?」
姜梨點頭,「沒問題。」
庄墨琴還想跟著公安一起闖到病房裡看遲歸然,被姜梨攔住了。
姜梨說:「庄阿姨,就在你跟看守保護的公安撒潑的時候,你姐姐叫她大女兒把二姐夫騙走,然後讓司機在二姐家裡等何老樁,要滅口,好在沒死人,武招娣全都說了,我二姐夫已經知道身世了,不過他不承認,他說他是撿來的,沒有媽,明天大概就要遷戶口。」
「真好,本來我二姐有個甩不掉的婆婆,現在變成沒有婆婆了,沒有人來破壞添堵,他們倆會幸福的,您都不要兒子了,那就保持下去,千萬別反悔又去認,誰搭理你呀。」
「你,你怎麼如此惡毒?」
姜梨笑了,「跟你們比起來,我說幾句實話,竟然就惡毒了嗎,那你們換了孩子,不要親生兒子,看著親生兒子被坑,被迫八年都不能結婚,您跟我的惡毒比起來,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了。」
庄墨琴果然安靜了,秦朝失笑,這姑娘的嘴是最厲害的,她說的話就是叫人通體舒暢,解氣!
秦朝把武招娣帶到遲歸然的病房裡,跟蘇醒后的遲歸然說:「說說吧,前天晚上怎麼回事,二梨走後,誰傷了你?」
遲歸然不說話,秦朝示意武招娣上前。
武招娣戴著手銬,她摸著兒子的碎發,叫他別隱瞞了,「庄鳳琴瘋了,叫司機殺我跟你爸滅口,為這點小秘密她就要殺人,你別替她隱瞞了,你當年還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又沒得選,不要被她家挾恩圖報,那天是怎麼回事,你被誰打傷的,你跟公安說吧,不是這位公安及時來救,你就見不著媽和你爸了。」
遲歸然情緒激動,問清何老樁沒事之後,才開口說:「是庄鳳琴,打傷我的人是她。」
遲歸然說:「庄鳳琴把房子過戶給兩個女兒,這事鬧出來之後,我就覺得是我們所有人,都欠了程幸華,我們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連婚都結不了,那晚我心情不好,同學叫我一起去吃飯,我就答應了,誰知道在飯店裡,那麼巧碰到了他。」
「他罵我的時候,我知道他心情也不好,不知道為什麼,我那會就很狂躁,你們一個個的威脅我,不許我走也不許我說,我看著程幸華痛苦,我內心也崩潰,就跟他打起來了。」
「之後回到學校,我也不想回宿舍,就去工作室加班,那會工作室沒什麼人,二梨找過來,要替程幸華出氣,我心裡愧疚,就沒讓報警。」
「二梨走後半個多小時吧,工作室也只剩下我一個人,這時候庄鳳琴來了,她跟我說,她決定承認和何家換了孩子,讓程幸華做何老樁的兒子,雲夏做回她的女兒,我依舊當遲家的兒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跟雲夏就是姨表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庄鳳琴說雲夏喜歡我喜歡的太深了,必須要我親自去拒絕,再說服她接受這個結果。」
「我沒同意,跟她說我不想繼續活在謊言編織的繁花之下,庄墨琴對我越好,我越內疚,她越拆散程幸華和姜二梨,我越想說出真相,我說出決定之後,心裡從來沒那麼輕鬆過,立刻就要出門找程幸華說清楚。」
「沒想到庄鳳琴拿起桌上的獎盃砸暈了我,之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
等秦朝問完出來,在門外聽到遲歸然口供的庄墨菊,已經面如死灰了。
姜梨依舊不放過她,說道:「果然還是親生的貼心,您精心養了這麼多年,連親生兒子都能放棄,人家還是跟親生爸媽貼心,但我想遲歸然是個有良心的,您這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他還是會報答的,您沒有養過我二姐夫,他也不需要養你,不要來找我二姐夫。」
回去的路上,秦朝說:「你這姑娘,看著弱,說起話來跟刀子一樣。」
姜梨說:「她活該,我要不說堅決一點,轉頭她就要跑二姐夫跟前懺悔。」
「那你說了她就不來找了?」
「應該還會來找,但至少不會再裝無辜了吧,一開始遲歸然和何雲夏也是無辜被換的,可是他們都知道了真相,選擇一起隱瞞,那就不無辜了,只有我二姐和二姐夫,兩個人太冤了。」
秦朝說:「那個黎宗是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他們三個一死,何雲夏和遲歸然前途大好,再被脅迫一番不一定會說,庄鳳琴姐妹更不會吐露實情,這次多虧了你能提前夢到兇案現場,才能查清你二姐夫的身世,不這樣鬧一番,誰能想到是這麼個換法,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把剩下的七萬給你,你去找季從容把古樓買下,把線索拿回來。」
姜梨又期待又擔心,「有點緊張。」
秦朝說:「別緊張,找到寶藏該捐的捐,該留的留,她是從這裡回到古代的,自然知道哪些是你能拿的,哪些是要上交的。」
「嗯,我明白,你送我回娘家吧,我媽他們肯定都睡不著,我跟他們說一下二姐夫的身世。」
唐蓮心並不在娘家,四梨和四姐夫在家,姜梨就把情況跟他們大致說了一下,四梨說:「媽在大姐那裡,剛二梨和程幸華回來過,也去了大姐家,你去跟他們說說醫院那頭聽到的情況吧。」
姜梨又去了大姐家,二梨已經把程幸華的身世跟媽和大姐說了,程幸華表示不想認親媽,跟唐蓮心說:「媽,以後我給您當上門女婿吧。」
唐蓮心是願意的,但是她不能不考慮四梨,她說:「當初是叫二梨招親,二梨跟你跑了,才讓四梨招親,媽以後當你親兒子一樣待,但是上門女婿的話不能提,免得叫四梨和保民扎心,你跟二梨好好過,這就比什麼都強了。」
姜梨走過去坐到唐蓮心身邊,笑說:「媽,想不到您這麼通情達理,對了,在醫院的時候,我把庄墨琴懟的狠了,臉皮都撕破了,她要是求您當二姐夫的說客,您可千萬別心軟。」
唐蓮心說:「那不能夠,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她還有什麼臉來認,咱不稀罕。」
又跟程幸華說:「你是個厚道的,那邊畢竟是親媽,小梨頂撞長輩,那可是為了你跟二梨的一口氣,可不能怪她。」
程幸華連忙說道:「我分得清好賴,那邊我本來就不會認的,我不承認是她兒子,她也拿不出證據,以後我就是他們撿來當工具的孤兒了。」
然後程幸華跟二梨說:「二梨,你不會嫌棄我的身世吧。」
二梨說:「我說了你別生氣,現在這結果,我都快高興死了。」
姜梨也放心了,原身委託給她二姐和二姐夫的事情,終於辦妥了。
第二天二梨陪著程幸華登報斷絕關係,回程家遷戶口,庄墨琴果然帶著厚禮來家裡找唐蓮心,想認回兒子,被唐蓮心趕出去了。
二梨陪程幸華辦了遷戶口的手續,回古樓跟姜梨說:「多虧了秦隊長幫忙,跟轄區派出所打招呼,我們遷戶口的手續才辦的這麼快。」
然後還跟姜梨講了在程家的見聞,「程家正鬧的一團,遲家跑去罵,說遲歸然也要遷走戶口,不當遲家的兒子,還要改回何姓,而何雲夏,除了何老樁夫婦,都沒人在乎她的感受,她沒回程家,依舊跟何老樁夫婦,我聽說何歸然拿到出國名額了,而何雲夏只能留在國內。」
姜梨還記得何雲夏在醫院裡說要給遲歸然抵命的話,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也都是他們自找的煩惱。
二梨說:「對了,我跟你二姐夫準備租個門面開服裝店,給你佔一半的股份。」
姜梨連忙說不用,「我有這私房菜館,沒有精力再搞別的了。」
二梨叫她不要推遲,「不要你費神,就是以後進貨什麼的,你給點意見就好,這是我跟你二姐夫商量的結果,你要過意不去,就投一點錢進來。」
姜梨再三推脫,二梨就是不肯,「沒你,我跟你二姐夫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你說報恩也好,迷信也好,二姐覺得跟你合夥,這生意肯定興旺。」
姜梨沒辦法,只好說道:「那這樣,我出錢,佔三成的股份,再多了我就不要了。」
二梨爽快的答應了,問姜梨去哪兒租門面好,「你說租哪兒好呢?」
姜梨記得秦隊長朋友那邊有套門面,當初還說給她留三個月,現在三個月沒到,不知道是不是還空著,那在百貨大樓那一條街上,其實開服裝店位置很好的,她說道:「秦隊長朋友那有一套房子,我問問他租沒租?」
秦朝那套房子還空著呢,姜梨來問的時候,他當即就說可以租給她,帶姜梨和二梨去看了房子,姜梨很滿意這裡,說想簽個十年的長約。
秦朝說行,姜梨怕他難做,建議道:「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你朋友,十年長約呢,違約要賠很多錢的。」
秦朝說他朋友跟他之間有委託協議,「我朋友是個爽快人,他目前正在卧底,真的沒辦法聯繫。」
姜梨只好把合同簽掉了,簽之前又確認一遍,「你簽作數的吧,萬一你朋友回來不認怎麼辦?」
秦朝笑:「不是有補充協議嗎,他不認賬,你找我賠你損失。」
「行,我信得過你。」
合同簽好,租金是押一付三,秦朝說不著急給,「我聯繫不上他,你給我,我還得往銀行跑一趟,忒麻煩,不如等他回來,你一把給他吧。」
姜梨:「……那合適嗎?」
秦朝說:「合適,我估計他半年左右能回來,最多不超過一年,你有個心裡準備。」
姜梨連連點頭,「放心,房租我肯定留好,他一回來就給他,絕不拖欠。」
秦朝隱忍的笑,沒叫她察覺他從心底散出來的笑意,小姑娘還是那麼好哄。
簽好合同,他從車後備箱拿出個大的黑色手提袋子,說:「這裡面是七萬塊,帶著這麼多錢,叫你二姐送你,找季從容把古樓買下來看線索吧。」
姜梨說:「這麼多錢,我打欠條給你。」
秦朝說不用,「你的話就不用了。」
「為什麼啊?」姜梨說:「你也不怕我賴賬?」
「你會賴賬嗎?」秦朝問。
「不會。」姜梨說。
「嗯。」秦朝說:「別耽誤了,快去吧。」
姜梨把上回抽回來的一萬貨本添進去,正好八萬塊,帶著錢,二梨送她到季從容公司門口,把手提包給她,問道:「要二姐陪你上去嗎?」
姜梨說不用,「二姐去找二姐夫吧,季從容性格有些乖張,我自己上去。」
隨後她去了季從容公司,進了他辦公室,把那一袋子錢放到他辦公桌上,說道:「八萬塊湊齊了,錢我給你,過戶可以明天,今天你先把線索給我,可以嗎?」
「可以。」
季從容拿上車鑰匙,叫她回去收拾點行李,「線索不在家裡,來回得兩天的時間。」
姜梨:……他到底把東西藏哪兒了,一來一回竟然要兩天時間!
她有氣無力的問道:「現在就出發嗎,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而且現在天快黑了。」
季從容說他無所謂什麼時候出發,「現在是你比較急,路途要開十個小時左右,晚上走的話早上到,早上走晚上到,你是想白天看線索呢,還是晚上看呢,不過我建議你白天看,晚上看是有點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