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男子本剛,為父則柔
李衛紅得到命令,趕緊去調查談樹儀的資料和情況。
王宏聲聽說楊君調查談樹儀的情況,就主動幫著去查,很快他就給了反饋:「楊場長,談樹儀這人不是個好東西,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嘴甜心狠。他表面上跟他媳婦可恩愛了,回到家關上門就打媳婦,他媳婦不好意思往外說,但據說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楊君蘇心裡暗罵這人是個渣,表面卻只淡淡地「哦」了一聲,不辯喜怒。
王宏聲接著說:「對了,談樹儀三十多還沒有孩子,大家都說是他媳婦不能生,但我懷疑是他自己不行。要是他媳婦不能生,他應該早就離婚了。」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王宏聲說完,又覺得楊君蘇畢竟是個年輕女同志,說談主任行不行的,好像有些不合適。
他趕緊道歉:「楊場長,你就當沒聽見。我這人嘴也沒個把門的。」
楊君蘇神色嚴肅地點點頭:「沒事,你先下去忙吧。」
「哎哎。」
楊君蘇在談樹儀的資料上加了個評語:家暴,兩面三刀,疑似不行,可能會有心理變態。當然啦,她寫的是草書,字只有自己認識。
李衛紅調查的情況跟王宏聲說的差不多,她憤憤不平地說道:「楊姐,我覺得這個談樹儀是個人面獸心的人渣,我聽那些嬸子大娘們說,他因為他愛人生不出孩子虐待她。我想帶人斗他。」
楊君蘇安撫道:「鬥爭要講究策略,談樹儀是副主任,心思陰沉,會做表面功夫,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別一不小心把自己栽進去了。」
她接著問道:「你查出他以往的社會關係跟我有關聯沒有?」
李衛紅搖頭:「沒有啊,咱們沒得罪過他。」
突然,她想起什麼,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他是不是跟你有競爭關係?」
楊君蘇點頭:「排除仇敵關係后,那就只剩下競爭關係了。你以後找機會接近談樹儀的愛人,盡量套取有關談樹儀的情報,順便幫助一下她。你們熟了以後你要不著痕迹地引導她,他們沒有孩子的原因可能在談樹儀身上,而不是她自己,同時建議她找談樹儀的領導和公安機關尋求幫助,明白了嗎?」
李衛紅先是一怔,接著便明白了。
楊君蘇拍拍李衛紅的肩膀:「衛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事我只敢交給你辦。」
李衛紅重重點頭:「你放心,我保證能辦好。」
兩天後,周主任和梅雪正式調入四分場。
楊君蘇抽空跟她見了一面,發現這人確實不錯,細心周到,辦事很有條理。
她說道:「梅同志,你負責管理飼料廠的後勤和財務,協助孫同志研究飼料。」
梅雪點頭:「好的,楊場長,我會好好乾的。」
楊君蘇又叫來田翠翠,把上次的話重申一遍:「我這人討厭別人亂說閑話,別的地方我管不著,但在咱們四分場,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田翠翠再次保證道:「楊場長,你儘管放心,那些家屬們都明白的。還有就是,大夥現在都有事情可干,連我婆婆也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閑人少,閑事也少。」
「那就好。」
梅雪一來,後勤的事都歸她管,孫展青和田翠翠身上的擔子也卸下一部分。
周主任一來,楊君蘇身上的擔子也減輕大半。
楊君蘇順便向他請教了談樹儀的事,周主任神色凝重:「小楊,可要小心此人。我懷疑當初舉報我和展青她爸的人就是他,只是苦於沒有切實的證據。」
楊君蘇點頭,接著又問:「按理說,談樹儀是總場的副主任,他以後的升職路線應該是主任、副場長、總場長,與我應該沒有競爭關係吧?」
周主任說道:「那倒未必,副場長總場長,是需要資歷、成績和威望的,談樹儀在這三方面都不夠。我懷疑他盯上了咱們四分場,想來這裡攢資歷。如果宋場長有望升上副場長或是調走,最有希望接替她位子的就是你,那麼你就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有就是,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副場長,難免會引起別人的嫉恨,再加上平時又心直口快,有意無意中都會得罪不少人,難保會有人想借談樹儀的手難付你。總之你要小心。」
周主任又怕楊君蘇憂思過度,趕緊安慰道:「不過你應該沒事,領導信任你,職工和群眾敬重你。我雖然來的時候很短,但也能感覺到咱們四分場十分團結,大家上下一心,就算別人想鑽空子也難。」
楊君蘇淡然一笑:「沒事,我也不太擔心。我只是習慣提前做好準備而已。」
她前世是從底層一步步打拚出來的,職場和商場的爾虞我詐經歷過不少,導致她十分警覺,而且從來都不會忽視自己的第六感,一旦發現不對,哪怕沒有實在的證據,她也會很重視。
楊君蘇暫時把談樹儀的事放到一邊。
緊接著,三分場派來學習的職工也到了。
楊君蘇把人交給田翠翠和梅雪,除了學習林間套種外,他們就留在豬場和飼料廠幹活。
吳劍和史大同,這兩個人是楊君蘇曾經的對頭,現在每天夾著尾巴認真幹活,生怕楊君蘇挑他們的毛病。
白玉鳳也差不多,她默默地觀察著楊君蘇,想上前搭話又不敢。
終於,她還是按捺不住,趁著楊君蘇來巡視飼料廠時湊了上來。她低著頭,說道:「楊場長,我知道我這個道歉可能晚了些,可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我、我正式向你道歉,當年的事都是我不對。」
楊君蘇靜靜地看著白玉鳳。
白玉鳳臉上一紅,囁嚅著說道:「你我無冤無仇的,我當初也是受了朱紅蓮的挑撥和蠱惑。我現在早就不跟她來往了,再也沒有跟你做過對。」
楊君蘇等她說完,大度地說道:「白同志,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以前的事就讓她過去吧,你儘管放心,你這次來學習,我不會為難你的。我畢竟是當幹部的,這點胸襟還是有的。」
白玉鳳感激地說道:「謝謝楊場長。」
楊君蘇自然也見到了小朱,友好地沖他笑了笑,小朱對她則是一臉警惕,就差大聲喊:「你不要過來。」
楊君蘇見小朱對她如此警惕,轉念一想,這會兒忽悠他價值不大,他應該是更關鍵的時刻忽悠,現在要做的是降低對方的防備心。
楊君蘇顯出一副重情重義的模樣,她走過來關切地問道:「朱同志,咱們是老相識了,我跟你哥也很熟,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小朱一臉警覺:「我沒什麼事。」
楊君蘇雲淡風輕地說道:「小朱,你不用這麼防備我,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對標的是你們的陸場長和謝書記,明白了嗎?」你想被忽悠也不夠格了。
小朱對於楊君蘇的話自然不敢全信。他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儘管楊君蘇說他已經不配被忽悠,可他仍然防火防盜防楊君蘇,生怕她再來騙自己。
可他左等右等也沒來等來楊君蘇,等來的卻是孫展青和梅雪兩人,她們來叫他幹活。小朱一邊幹活一邊想著,楊君蘇真的今非昔比了,人家是副場長,欺騙他意義確實不大,想到這裡,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他連被騙的資格都沒有了。
謝陽把人都派來了,楊君蘇要求他辦的事,他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辦了,頗費了一番周折。
全志明和他的兩個難友蘇伯平和陳遼原也被送到了四分場。
蘇伯平頭髮全白了,瘦得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走起路來呼哧帶喘的。
而陳遼原竟然是個混血兒,高鼻深目,五官立體,一頭捲髮。像個大號的洋娃娃。這種長相在後世特別吃香,可惜生錯了時代。他父母在國外,他隨爺爺奶奶下放到這裡,前兩年兩位老人生病去世了,臨死前把他託付給全志明。
大家都覺得陳遼原的長相很奇特,忍不住盯著他看,陳遼原把頭埋得低低的。
楊君蘇命令道:「都看啥呢,趕緊去幹活。」
大家立即一鬨而散,也有些沒散的,湊到楊君蘇面前說道:「楊場長,那個孩子長得像外國人。」
楊君蘇不在意地說:「像外國人怎麼了?外國人好歹還是人類,還有人長得像猴呢。」
大家哈哈大笑。
全志明他們三人暫時住在豬場的倉庫里,全志明來了之後就拚命幹活,人家是真的懂科學養豬,田翠翠欣喜地說這次真找對人了。另外兩人也是一樣,三人整天默默幹活,從來不說一句話。
楊君蘇並沒有過多關注他們,她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百忙之中,她還抽空去見了二分場的伊書記。
伊書記四十多歲,頭已半禿,前額亮得像光明頂似的。他見到楊君蘇倒十分客氣,趕緊親自倒茶。
伊書記朗聲笑道:「楊場長,哪陣風把你吹來了,請坐請坐。」
楊君蘇說道:「伊書記,我跟二分場挺有緣分的,我爸就在二分場工作,當初黃書記對我也挺照顧的。」
伊書記點頭:「我聽老黃提過你,他還遺憾沒把你招到二分場呢。」
楊君蘇笑道:「我也挺遺憾呢,因為這份特殊的感情,才促使我今天來一趟。」
伊書記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楊君蘇說道:「伊書記,三分場的謝書記派人來我們四分場學習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伊書記故作淡然:「是聽說過一點。」
楊君蘇:「我想著,同樣是兄弟姐妹單位,三分場都派人來了,我也得問問你們要不要來。」
伊書記沉吟片刻,說道:「這事也有人提過,不過我們還在考慮。」
楊君蘇說:「這不是件小事,多考慮考慮也正常。我聽謝書記說,他們的人學習完畢,三分場就開始全面向四分場學習,要奮起直追我們。謝書記到底是紀書記帶出來的人,強將手下無弱兵呀。我不瞞你說,我心裡惴惴的。你說我們四場做為一個新場,人才匱乏,連建制都不全。我東挖一個才,西挖一個。以三分場的底蘊和人才儲備,真要全面改革,他們哪裡還用追,隨便跑幾步就攆上我們了。」
伊書記陷入了沉思當中。
本來大家都好好的,處在同一起跑線上,你慢我也不快,現在謝陽突然要加快步伐,他們要不跟上,是不是就顯得落後了?問題的關鍵是,二分場還沒想好要不要改革。
楊君蘇喝完半杯茶,便起身告辭:「伊書記,招呼我也打了,你們考慮考慮,要是不打算派人學習,那我這名額就全留給一分場了。」
伊書記驚訝道:「一分場也要派人去學習?」
楊君蘇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們應該也在考慮吧,這是人家的事,咱也不好細問。不過,我畢竟從一分場挖了好幾個人才,欠了人家的人情呀,到時人家一提,我哪好意思拒絕。所以才提前給你打個招呼,你說因為我爸這層關係在,到時你們要派人,他們也要派人,我答應誰不答應誰。但我們四分場人力有限,帶不了那麼多學員,只能控制一下名額。」
伊書記道:「行,我們會儘快做出決定。」
兩天後,伊書記派人來打招呼,他們要派十五個人來學習。
一分場聽到消息,也趕緊跟上,派了二十個人來學習。
這幾十個人一來,四分場勞動力短缺的問題一下子得到了解決。
楊君蘇讓賀新華和老金抓緊時間搞基建,爭取在麥收前完成一部分基建工程。
該忽悠的人忽悠完了,楊君蘇終於鬆了一口氣。
下班時,她去視察工地,多耽擱了一會兒,溫明知下班后見她沒回來,趕緊來接人。
溫明知四處找楊君蘇,人沒找到,卻與一個二十六七歲、長相標緻的男同志迎面相遇。
那人打量了他幾眼,冷不丁地問道:「你是楊場長的愛人?」
溫明知微笑點頭:「是的。」
男同志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搖搖頭離開了。
溫明知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他正打算問問別人楊君蘇在哪裡,就遠遠地看到她朝他走來。
他笑著喊道:「蘇蘇,我來接你了。」
楊君蘇跟溫明知並肩往回走,溫明知敏銳地察覺到背後有人在盯著他看,他一回頭,一看還是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男同志。
他扯扯楊君蘇的袖子,輕聲問道:「蘇蘇,那個男同志是誰呀?我看他很面生,他總是盯著咱們看。」
楊君蘇回過頭,正好與那人的視線對上,對方尷尬地笑笑,趕緊低頭假裝忙活。
「哦,這個人是三分場陸長場的弟弟陸長寧。幾年前陸長安想挖牆角,還讓人拿了他弟弟的玉照給我看,說可以把他介紹給我。但我的眼光多高呀,寧缺毋濫,就沒看上,一心一意地等著你的出現。」
溫明知的嘴角忍不住上翹,他再回頭看了陸長寧一眼,這人確實一般般,怪不得蘇蘇看不上他。想到自己才是最終的勝利者,他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溫明知忸怩了一下,挽住了楊君蘇的胳膊,楊君蘇笑著問道:「你不怕被人看見呀。」
溫明知自有充足的理由:「你現在懷孕了,跟平常不一樣,我扶著你很正常。」
兩人邊走邊聊,楊君蘇說道:「上次,總場的談主任問我,生完孩子后是不是要把重心轉移到家裡。我說不會,我愛人會幫著帶孩子,他一臉驚訝。我得意地跟他說,我愛人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我還告訴他一句俗語:男人本剛,為父則柔。真正的好男人就是要剛柔相濟,因為過剛易折。」
溫明知琢磨著這句話,他好像沒聽過,他倒是聽過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不過這句話確實挺有道理的。
楊君蘇就著這個話題繼續展開:「明知,我覺得一個沒全程參與過孩子成長的父親是不完整的。你想啊,你們男人沒有生育能力,體驗不了創造新生命的喜悅和新奇,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缺憾。你們再不參與育兒,這種缺憾會擴大。
你們不親自帶孩子就不知道如何當一個父親,而不知道當父親的男人到老都不成熟不圓滿。不信你看看二伯和爸的區別就知道了。你看爸多會處理家庭關係,多成熟通透。再看看二伯,他跟二伯母不和,跟兒子兒媳婦也不和,在家當甩手掌柜,致遠也隨了他。所以,一個不好的男人能毀好幾代。」
溫明知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再一次下定決心,以後要當一個好父親。:,,.